赫連吉祥剛說完,便聽魏如意道:「這位公子實在面生的,你怕不是認錯人了吧。」
赫連完全能夠明白魏如意的意思,不想讓爹娘相見,但人已經帶過來了,這次不論如何也是要見的了。
「無妨,你若是不記得了,我可以幫你回憶回憶,只要你願意讓陳將軍知道……」
「行行行。」魏如意看著一副吃定了一般的赫連,氣得錯牙,赫連依舊是笑瞇瞇的。
陳堅看著,疑起來:「如意,你們這是怎麼了?」
「沒事沒事,舅舅,這位公子我認識,是衍哥哥的一個故舊,我帶他去見衍哥哥。」魏如意說完,暗暗警告似的瞪了眼赫連,便轉出去了。
赫連跟陳堅告辭后,倒也不多說,邁著大步就追上了魏如意。看氣呼呼的,還笑道:「長輩的事,我看你我都不必手,他們自己會解決好的。」
「你可知道我娘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魏如意可以念在無名在失憶的時候一直保護自己,不計較他對娘親犯下的錯,但犯錯就是犯錯,用什麼借口都無法掩飾。
「所以啊。」赫連寵溺的看著魏如意咬著牙要發飆的模樣,笑道:「你娘親總要把當年的氣發泄了出來才好,不管是打還是罵,亦或是跟你方才一樣裝作不認識,都可以就此做個了解,以後再回憶起來,也不會因此而後悔了。」
魏如意被赫連說的有些糊塗了,微微擰著眉頭看了眼赫連,轉過去悶著往外走。與娘親分別多年,也不知道娘親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可萬一……萬一要是娘親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他呢?
「既如此,你先讓他不要過來,待我問過娘親再說。」魏如意堅持道。
赫連著魏如意,深深的笑了笑:「好,就聽你的。」
「時間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魏如意送他到院子門口,便停了下來,還要去看看陳有才,免得二舅舅下手太狠,真的給他留下個什麼後癥就不好了。
赫連看著拿自己當外人的模樣,其實也很理解,不過他還是毫不留的在魏如意臉上了一把,才道:「不管你娘和那個老頭怎麼樣,我可是你的哥哥,是念念的親舅舅,咱們脈相通這是怎麼都抹不掉的,你記清楚了丫頭片子。」
魏如意微微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又有些歉意的低下頭,赫連待是真心的,只是……
「別想太多,聽說你們要搬家去國師府,明兒我也去國師府拜會拜會,老早就想領教領教北燕第一大權臣的威風了。」赫連收起摺扇,背著手就悠悠然離開了。
魏如意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了,這才轉頭去了陳有才房間。
一邊走一邊想著方才的事,等到了房間外的時候,才聽到裏面傳來了二夫人的哭聲:「你要是想死,把爹娘也一起帶走算了,咱們家就你一獨苗,你死了,我們還怎麼活啊?」
二夫人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這麼多年,日的為這刀口的父子兩擔心就罷了,到了如今,這麼大個兒子還是不讓省心。
陳有才上傷得很重,躺在床上看著淚流滿面的二夫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他被陳堅一頓打,打得張都覺得扯著上的傷口疼,也就乾脆不出聲,任由二夫人先哭著了。
魏如意進來時,就看到躺在床上幾乎渾纏著繃帶的陳有才,愣了下:「二舅舅竟然下這麼狠的手。」
「如意……」二夫人傷心著,眼淚不住的流。
魏如意連忙上前安一番,又替陳有才把了脈,確定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到本,才鬆了口氣,又見陳有才言又止,這才跟二夫人道:「二舅母,您臉上都哭花了,有才哥哥沒大事呢,倒是您這模樣,人看見了豈不要笑話您,您先回去洗把臉休息會兒吧,這兒有我。」
「當真沒大事?」二夫人還有些不放心,魏如意笑著點頭,又勸了一番,二夫人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走時還讓魏如意一定要開導開導陳有才。
待二夫人終於走了,魏如意回頭看著陳有才,陳有才只給一個無奈的眼神。
「有才哥哥到底要去扶桑做什麼?」魏如意問他。
陳有才想起莎慕,緒又低落了幾分:「我終歸要送送的。」
「莎慕定是更希你好,而不是如今冒著危險去送。」魏如意在一側的圓凳上坐下來,著他垂下的眼簾,笑:「有才哥哥是不是覺得愧對莎慕,所以要去墳邊守一輩子?」
陳有才知道魏如意是故意笑話自己,角也珉出一笑意:「人都死了,我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
「那有才哥哥就不是只想去送送,而是想去報仇。」魏如意直接點破他心裏的想法:「莎慕的父親和那位白稷的男人,都是利用了莎慕,所以你不甘心,覺得莎慕死的冤枉,可那兩個男人卻還能逍遙自在,你替莎慕不值,對嗎?」
陳有才撇開眼去,妄圖掩飾住眼底的悲傷。
魏如意沒有繼續往下說,只去一旁倒了茶來,遞給他。
陳有才接過茶杯,喝過一口已經冷了的茶,嚨里抑的酸也跟著咽了下去。
魏如意這才道:「有才哥哥想沒想過,莎慕想不想你替報仇,又或者,莎慕究竟知不知道,丹羽家族在利用。但我想,那樣聰明的子,該是知道的吧。」
陳有才眸漸寒,莎慕怎麼可能不知道呢?若是真的不知道,最後也不會拼著一口氣,要跟那狗屁大王子同歸於盡了。
「有才哥哥如今不止有莎慕,還有父母,還有老邁的祖父,還有我們。你若是出了事,我們該怎麼辦?舅舅舅母該怎麼辦?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舅舅舅母不一定能承得住。」魏如意著他,若是陳有才真的出了事,外祖父一定熬不住,舅舅舅母說不定也會因此而一蹶不振,陳家也就這樣毀了。
陳有才端著茶盞的手猛地一,輕輕合上眼睛無奈的靠在床邊,半晌,才微微啞著嗓子輕聲道:「如意,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那有才哥哥為何還如此堅持?」魏如意不解,陳有才自嘲一笑:「可能只是對我自己無能的掩飾吧,連一個人我也保護不了,這輩子活著又有什麼意思?但你說的對,我不能這樣自私,只顧自己痛快,不管父母家人死活。」
說完,陳有才轉過頭笑看著魏如意:「你也不必特意在這兒陪著我了,回去歇著吧,我如今既然想清楚了,就不會再貿然出去了。」
「這個給你。」魏如意從袖子裏出一顆珠子來:「黑曜軍二十人,如今還剩下十三人,護你安全足以,不過有才哥哥,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更要好好活著,把他們的那一份也活回來才是。」
陳有才怔了怔,沒有再說話。
魏如意從陳有才這兒回來,心中也很複雜,雖然這樣勸陳有才,但若是衍哥哥出事,也不一定能熬得住。活著的人,終歸是要更辛苦些。
明月昭昭,夜如墨,如影子伏著地面悄悄潛進了院子,唯有黑暗角落那暗影掠時,才驚起了夜裏的一片寒飛散。
第二天天剛亮,樓衍就回國師府去了,他還是決定,待下個月大婚之日,再接魏如意府,這樣風風面面,他們重新締結婚約,為夫妻。
待樓衍走後,魏如意才抱著念念一起去看陳雲釵了。
陳雲釵坐在房間里琴,看起來心不錯,青兒現在更是寸步不離邊,陳雲釵琴,他就乖乖在一旁讀書。
魏如意過來,青兒才笑著站起來:「是姐姐。」
陳雲釵也笑著看過來,念念已經直接出手要陳雲釵抱了。
陳雲釵練的接過念念,又看著魏如意,笑道:「今兒怎麼來的這樣早,平素你都要賴床的。」
「娘……」魏如意嗔一句,旁邊的下人們已經捂著笑了起來。
陳雲釵笑著人捧了魏如意喜歡的茶來,才人收拾了下涼亭,一起去裏頭坐了下來。
青兒沒忘記樓衍的許諾,認認真真的念書,陳雲釵則逗著念念,偶爾跟魏如意說幾句話,氣氛到算是祥和。
魏如意看著這樣的娘親,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等到臨近午膳時間,魏如意娘把念念抱下去時,才聽陳雲釵道:「如意,你此番來,是不是有話要說?」
「娘親……」
「娘親知道,昨兒府里來了位公子。但到底是什麼事,娘親不知道。」陳雲釵溫的著:「不過若是想跟娘親說便說吧。」
魏如意看著陳雲釵,頓了頓,才謹慎的開口道:「娘親,有人找來了。」
陳雲釵端看魏如意小心翼翼的目,也猜到是誰了。
覺得心口微微一,一疼痛才自心口蔓延開來,但忍著沒有在魏如意麵前失態,道:「娘親不想見他,如意,你幫娘親回絕了吧。」
「是,娘親放心,如意絕不讓他來見您。」魏如意見如此決絕,立即道。
陳雲釵推說乏了,魏如意也不再多打攪,了青兒便出去了。
待他們走後,陳雲釵還在原地坐了半晌,才掩面而泣。
木英將看到的況告訴了魏如意,魏如意小臉也嚴肅了些,道:「既如此,你去客棧送信給他們,告訴他們娘親不願意再見他們,讓他們回去吧。」
「是。」木英立即應下了。
消息很快就送去了客棧,送完以後,木英便打道回府了。雖然並不知道陳雲釵與方才那個男人之間的恩怨,但方才自己說完那些話后,他滿眼痛苦的模樣,木英便也大約能猜到一些了。
輕輕嘆了口氣,準備走回陳府時,經過汝南王府卻忽然見到裏面很是熱鬧。
「這是怎麼了?」木英好奇的湊過去問了問。
其中圍觀的知人轉過頭跟諱莫如深的道:「聽說汝南王昨兒夜裏發了病,這會子快不行了,王府的大公子做主,請了不的大師正在府里做法事呢。」
木英聽是汝南王出了事,還長脖子往裏頭看了看,但什麼也沒看到,便又轉頭繼續往陳家去了,卻不知才走,人群里一直盯著的人才出了臉來,出一古怪的笑容。
回到陳府,木英也沒把汝南王府的見聞當回事,回了話后,魏如意便跟說起了放還良籍的事。
「而且我讓謝媽媽幫忙看過了,正好最近有一家武館要轉讓,我便讓接了下來,如今就當是送你的陪嫁。」魏如意遞上一個小小的木匣子給,淺淺笑道。
木英接過著盒子,便覺得這盒子沉甸甸的,打開一瞧,裏頭竟全是金銀珠寶。
「小姐,這可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魏如意幫合上蓋子,道:「裏頭還有幾張地契,都是些小田莊鋪子,但你嫁去的可是莫大人府上,是做正房的,陪嫁自然不能難看。這些金銀珠寶,你再拿去置辦一些其他的你喜歡的東西,其他的嫁妝,陳家會替你準備的。」
木英看魏如意都替考慮好了,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正想著,知雨已經提著子氣吁吁的從外面跑進來了,瞧見木英也在,更是高興道:「來了來了。」
「看把你急得,誰來了?」木英笑,知雨卻只意味深長的著笑道:「還能有誰,當然是莫大人啦。」
木英的臉瞬間紅。
魏如意也跟著笑了起來,才跟木英道:「你放心,我已經拜託二舅舅做你的大家長,替你考量莫大人了,若是不合要求,那陳家也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木英知道魏如意是在開玩笑,但陳家如今拿出大家長的姿態,那就等於是要給撐腰的!
木英哭著想要跪下來,好歹被魏如意給拉住了:「先去看看吧,二舅舅子直,別真他把人給趕走了。」
知雨也想去看熱鬧,忙拉著哭泣的木英往外跑去了。
等看著他們去了,魏如意才滿足的笑了起來,現在邊的人一個一個都安排妥當了,只等大婚,然後就能跟衍哥哥一起離開這裏,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了。
魏如意甜甜的想著,樓衍自然也沒把發現的事告訴他,因為接下來的事,有他就夠了。
「確定是他下的毒?」樓衍淡淡問道。
阿忠阿義立在後,應下:「的確是他,雖然一開始我們也不相信,但證據確鑿,不過現在唯一奇怪的就是,他分明有機會毒死魏公子,卻還是手下留了。」
「汝南王昨夜中毒,也是此種毒嗎?」樓衍又道。
阿忠點點頭:「是。而且今日辦的這神神叨叨的法事,也有些奇怪。」
阿義猜測道:「這齊凰是不是瘋了啊,聽說他從出來后,就像是變了個人,以前膽小怕事,現在渾都著氣,而且行事手段十分狠辣。」
樓衍聽到阿忠阿義這樣說,心裏的疑慢慢堆起來。
「對了。」阿義似乎想到什麼,道:「尊上可還記得當初汝南王妃的死?我們的人查到,這件事的確不是灼華公主做的,而且當時有人在不遠的客棧里發現了齊凰……而且更奇怪的時,那客棧的小二還說,當時齊凰一個人在客棧里自言自語,就好似有兩個人住在他的里一般,吵吵嚷嚷的,詭異的很。」
「汝南王妃死後,他是不是再沒有出現過以前那般懦弱的模樣?」樓衍問。
「好像是,聽一直伺候他的婆子說,最近夜裏他總會醒來,眼眸的會變得正常然後時不時會念著一個名字。」阿義小心翼翼的看著樓衍,輕聲道。
樓衍已經猜到了,齊凰半夜所念的名字,必然是如意。
齊凰當初跟如意之間的淵源他是清楚的,如今的齊凰用了這麼多手段,只怕是沖著如意來的吧,他想要如同殺了汝南王妃一般,殺了如意,這樣就能殺死他另一個懦弱卻存著善良的齊凰。
「來人。」
「尊上有何吩咐?」阿忠阿義立即拱手,樓衍眸一寒,卻已經是找到了順利離開北燕,又不會讓姜宴再猶豫不決的辦法。
赫連吉祥來見樓衍時,樓衍剛吩咐完這裏的事。
「國師大人。」赫連吉祥看著樓衍,淺淺笑起來,他想別人沒有辦法解決老頭和陳雲釵之間的事,樓衍這樣聰明的人應該會有辦法吧。
但事實上,樓衍對於理的事,更加的捉襟見肘,於是乎兩人在院子裏坐了一下午,也沒想出辦法來,直到莫飄的婚事定下來,陳家打算藉著這樁喜事,也去慈雲寺上香,陳雲釵也因為二夫人腫著眼睛的央求而跟著一起出了門。
魏如意帶著念念一起,樓衍跟陳有才坐在一輛馬車裏,陳堅則是護著陳老太爺,一大家子這才算是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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