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市集很是熱鬧,平貴幾人坐著牛車,大概走了半天才到的,到了后,平貴打算先去扶蘿寧:「先下車吧,都快中午了,前頭有家不錯的麵館,我們去吃點東西。」
平嬸兒一聽,立即嚷起來:「你掙了多銀子啊,就想著請別人下館子了?」換做以前,平嬸兒倒不會不同意,但現而今不同了,蘿寧都是要被賣掉的人了,哪裏還捨得在上花錢。
蘿寧看平貴氣得臉都青了,忙自己從牛車上下來了,笑道:「我麼來時不是帶了乾糧嘛,就吃那個就行。」
「那怎麼心,你子沒好,不能吃那個。你放心,我有銀子呢,而且以後我一定能掙更多銀子的。」平貴著,說出這話時,不知為何,臉都臊的通紅,但還是眼睛亮晶晶的道:「我不想委屈你,你只管休息養病,掙錢的事我來心。」說完,牽著牛車去專門供人暫時停放的地方去了。
平貴一走,平嬸兒就冷笑:「看看我這傻兒子,對你是真的了心思了。不過也無妨,看不上他,自有好姑娘能看得上。而且我看你這滴滴的樣子,要真是娶了你做媳婦兒,我的平貴怕還得忙前忙后的伺候你呢。」
蘿寧微微低下頭,由著平嬸兒說,反正今天必是要逃走的。
正說著,忽然街上有一列衛兵走了過來。
蘿寧瞧見,趕忙轉過拿手遮住了臉佯裝看一旁攤位上的東西。
平嬸兒看了一眼,察覺到有些張,湊過來低聲道:「你怎麼了?」
蘿寧搖搖頭,平嬸兒不信,強行拽著道:「你瞧瞧,聽說是大人的車馬,你趕過來瞧瞧。」
「不了……」蘿寧想推開,但平嬸兒抓的太了,本掙不開。
蘿寧眼看著平嬸兒就要把給拉出去,還好平貴及時趕來,一把拉開了平嬸兒,拉著蘿寧就穿過前頭的巷子順利避開了那些衛兵。
平嬸兒氣得不行:「躲什麼,難不還是那勞什子的公主不?」
平嬸兒這一聲,驚得剛經過的衛兵們都停了下來,本是坐在轎子上的人立即拉開了簾子盯著平嬸兒道:「你剛剛說什麼?」
平嬸兒看著面前這個瘦長臉穿深藍服的男人,嚇得嗓子眼都幹了,一個字也蹦不住來。
男人那是本地的縣,見平嬸兒反應異常,立即沉聲道:「把帶回去!」
「別呀老爺,民婦剛才就是隨口一說,沒說別的呀。」平嬸兒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那縣看著的確是一副老實村民的打扮,看了眼四周,也沒有他要見的人影。
「大人,公主早已墜崖,不可能再出現了。」有小廝連忙上前提醒:「而且今兒您還有事兒呢,不能耽擱了,萬一被那陳有才的真的去山崖底下找到了公主的,只怕又要掀起事兒來呢,咱們趕走吧。」
聽完,這縣又看了看嚇得直哆嗦的平嬸兒,想著膽子小這樣,應該也不敢悄悄藏著蘿寧才是,這才輕哼了一聲:「往後說話也注意些,禍從口出你都不知道麼?」說完,放下簾子就人繼續抬著轎子往前去了。
平嬸兒直到他們這群人的腳步聲完全沒了,才敢松出提在心口的那口氣,臉慘白的朝他們的背影看了看,確定他們真的走了,才踉蹌著起趕忙跑到巷子裏躲著了。
平貴也在這巷子裏,看沒事,也鬆了口氣:「娘,咱們先……」
「混賬小子,娘我白拉扯你這麼大了。」平嬸兒覺得後背的裳都被方才的虛汗給濡了,又氣急敗壞的看著被平貴護著的蘿寧,更是氣不打一來:「我一個寡婦,吃了多苦了多罪才把你拉扯這麼大,你怎麼就為了個外人,差點害死你娘啊!」
「娘,這些有關寧姑娘什麼事,還不是你自己……」平貴不想冤枉蘿寧,但話還未說完,平嬸兒便氣得踹了他一腳,才憤憤瞪著蘿寧,道:「行了,你不是要去吃面吧,去吃吧,吃完再買裳就回家,別再想著折騰了!」
平嬸兒警告的目落在蘿寧上,蘿寧也沒說什麼,想著方才在大街上如臨大敵的扶桑員,只覺得自己逃走時,一定要小心避開才好,不過逃出來了,要往哪裏去呢?臉坐船去扶桑的錢也沒有。
蘿寧看了看憤憤然的平嬸兒,也沒再多想,若是這次不趁機逃走,就沒機會了。
三人先去麵館,平貴自己要了碗最便宜的春麵,給平嬸兒和蘿寧各要了一碗牛臊子的面。蘿寧本是吃不下這些東西的,但想著病未全好,遲些又需要力氣,便也強忍著不適,將面都吃了大半。
剩下的沒吃完,平嬸兒覺得浪費,又要說,平貴直接將拿起蘿寧剩下的面倒在了自己碗裏,還笑呵呵道:「我還沒吃飽呢,剛好不用再點一碗。」
「你……」平嬸兒看他這麼沒出息吃人剩下的東西,氣得七竅生煙,平貴只哼哧哼哧幾下吃了個碗底朝天,還笑著安蘿寧:「你看,我就說帶你出來好吧,我也吃飽了,你也沒浪費。」
蘿寧看著他爽朗的笑臉,心裏暖暖的,眼眶也跟著了。
「寧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太魯了,你不大高興啊?」平貴看眼睛都紅了,如同做錯了事般忙問。
蘿寧笑著搖搖頭,小聲道:「謝謝你,平貴哥。」
平貴聽喊自己『平貴哥』,只覺得心跳快得都不控制了,目直直的著蘿寧,張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說,還是平嬸兒一掌拍他後腦勺才讓他清醒了過來。
「傻小子,沒出息!」平嬸兒哼完,扭頭就走了。
平貴也不氣,起帶著幾分的跟蘿寧道:「你就當我娘是空氣,別理,反正說也不聽的,這麼多年的老病了。」
蘿寧知道他跟娘親很好,也不想臨走了還破壞他們母子,便笑著點頭應下。
出了麵館,又走了一段,便到了裁鋪。
裁鋪很小,一面開著門,三面由上至下掛著各的布匹料子,掌柜的是個四十上下的婦人,很是,看起來也很溫和的樣子,幾人一來,便笑著跟平嬸兒道:「喲,這是領著兒子兒媳出來做裳呢?」
「什麼兒媳。」平嬸兒嘟囔一聲,平貴忙道:「這是我妹子,大姐,勞煩你領去量吧,我要給新裳呢。」
「原來是妹子呀。」掌柜的看著皮黝黑老實的平貴,再看看皮細膩的似乎要泛的蘿寧,會意的笑笑,也不多說什麼,上前拉著蘿寧便往裏間去了。
走時,蘿寧腳步停了停,看著平貴,笑道:「平貴哥,真的謝謝你救我。不過往後你一定不要跟人提起我,只說我是山裏撿來的,不知份就是。」
平貴聽說這些,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蘿寧沖自己笑的模樣,什麼也沒想便信任的點點頭。
平嬸兒看著平貴這傻樣子,覺得蘿寧怕是自稱天上下凡的仙他都要相信了。
蘿寧說完,又看了看平嬸兒,到底是沒說什麼,便跟著掌柜的往後屋去了。
后屋有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裏的房間是專門供綉娘們住的地方,還有幾間屋子是專門用來做裁的,蘿寧剛來,還不等綉娘來給量,便問掌柜的:「我肚子不大舒服,請問你們這兒的……」
「茅房啊,我這就讓讓人帶你去。姑娘,我前頭還忙著,你遲些量好了,自己出來就是。」掌柜的笑著道。
蘿寧激的點點頭,等掌柜的走了,便來了個綉娘要領著往茅房去,但蘿寧走了一段便跟綉娘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綉娘以為是不好意思,也只笑笑,給指清楚了地方便走了。
蘿寧瞪著離開,看了眼院子東南角上那個半合著的小門,又回頭朝平貴所在的地方看了眼,他一定還高高興興的在等著吧,對不起,平貴哥。
蘿寧心裏默念罷,便提步往那小門去了。
小門外,正對著一條巷子,沒什麼人往來,蘿寧大概辯了辯方向,便往之前記住的一個方向去了,那裏有一個當鋪,自己頭上還有一個發簪,應該能當些銀子,不過希掌柜的不認得自己才好。
蘿寧盡量低著頭,等到那當鋪里沒什麼人了,才趕忙跑了進去。
「死當活當?」
木格柵做圍擋的柜子裏頭,一個眼角上吊的瘦男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問道。
蘿寧小心翼翼遞出如今上唯一的一支簪子,輕聲道:「死當。」
「死當……」
掌柜的懶懶的出手來,拿過蘿寧遞來的簪子看了看。本來他以為頂多是中等之的水貨,畢竟這小地方雖也有有錢人,但有錢人誰會拿好東西來當呢?來當東西的,都是家裏難得過不下去沒米揭鍋了的人。
但他剛拿住這簪子,就明顯覺到了手的不同,又趕忙接過來看了看,才發現這簪子不僅水頭極好,還是難得的極品啊,簪頭那雕刻更是細,這樣的貨,怕是皇宮裏才有的件了!
掌柜的看了看,發現這簪子底下果然刻著皇家印記。
其實宮裏倒賣出來的東西他不是沒收過,但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沒什麼經驗,而且還怯生生的怕被人認出來。
掌柜的一想,了自己的八字鬍,在蘿寧還在思索的時候,忽然猛地朝呵斥道:「你好打的膽子,居然敢宮裏的東西出來倒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等著,我這就抓你去見!」
蘿寧一聽要報,臉都白了,若是去府,那必死無疑。
眼看著章掌柜就要衝出來,蘿寧看了眼被他扣下的簪子,只能轉便往外跑去。
不好,不能跑得很快,但看那掌柜的追出來十來米就停下了腳步,蘿寧這才鬆了口氣,趕忙躲進了一旁巷子裏的雜後面。
等將氣勻,才發現自己現在真的是無分文了,難道真的要回去被平嬸兒賣了麼,還是告訴平貴,求他送自己去北燕?
不行,那樣的話,就會被港口巡防的人發現的份,那樣平貴也會牽連,而且平貴母子之間肯定也會因為自己而生出隔閡來,平貴是的救命恩人,不能這樣恩將仇報。
可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天空忽然沉下來,狂風大作,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
蘿寧忍著害怕,四下看了看,發現一旁的房子大門敞開著,裏面十分破敗,看起來不像是有人住了,眼見著雨大了起來,這才不得已進去了。
進去時,還問了問:「這裏有人嗎?」
問完,沒有聲音,蘿寧又在這破的四面風的房間里看了看,確定真的沒人,這才找了堆乾草在角落坐了下來。
可如今這樣一坐下來,便想起了當初被大王兄囚在地牢的日子。那不是第一次被囚了,在還很小的時候,就會把囚在暗的地牢裏,看一些不堪目的東西,那時候只有驕傲的丹羽家族的大小姐莎慕會幫,會救出去帶回宮……
最後一次來救的,是陳公子,一樣是那個暗的下午,陳公子帶著人衝進來,將護在懷裏。
「陳公子……」
蘿寧在角落抱著雙低著頭,任憑眼淚落下來。陳公子,你現在在哪裏,還記不記的我呢?
求求你,一定要記得我,因為我即便是死,也還想再見你一面。
距離這裏不足十公里的地方,陳有才正手握著長劍將面前纏繞的荊棘砍開。
追上來的縣帶著不的衛兵跟在他後苦頭婆心的勸:「陳公子,您就死心吧,肯定是找不到什麼東西的,您這是何必呢,都過去好幾個月了……」
「閉!」陳有才冷冷呵斥,手裏的劍已經抵在了這縣的脖子上:「不想我死在這裏,那就趕幫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
「可是都下雨了……」縣後的人替他撐著傘,看著淋著雨的陳有才勸道。
陳有才冷哼一聲,他們現在倒是怕自己死在這裏了,之前還盼著他幫他們找到蘿寧的吧,現在這樣害怕自己出事,是新登基的扶桑皇族出事了麼?
也是,這樣踩著至親之人的登上的皇位,只怕無人信服吧。
陳有才沒理他,繼續往前走,那縣看他一筋,也是沒辦法了,只得讓人開始跟著一起找。
如此直找到半夜,才勉強搜了這山腳的一小圈,畢竟這山崖底下還有百丈壑,沒人下去過,要下去,不知多長的繩索才有用。
可即便是這樣,陳有才也還想著要下去,這一次縣可不幹了。
「陳公子啊,您要是下去,可就上不來了,您想想,您家裏還有爹娘呢,就算不為這我們的這些小命,也該想想他們吧。」縣就差沒跪下來求著陳有才回頭了。
夜黑沉,大雨傾盆而下,落在雨傘上噼里啪啦顯得格外吵。
陳有才已經被荊棘劃得滿是鮮的手抓著手裏的劍,他都來了,怎麼甘心就這樣回去!
「啊——!」
忽然有人一聲大喊,眾人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才看到一隻通雪白的老虎居然目幽綠的朝這眾人緩緩而來。
「快,弓箭弓箭!」縣嚇了一跳,趕忙吩咐,陳有才卻看著這白虎,覺得有些眼。
嚇壞了的護衛們趕搭上弓,但手都是抖的。
就在縣準備下令人放箭時,陳有才手裏長劍一轉,直接抵在了縣脖子上:「住手!」
縣咽了咽口水:「陳公子,你這是想做什麼?就是讓老虎吃了我們,也換不來蘿寧公主啊是不是……」
「閉。」陳有才瞥了眼聒噪的縣,便看向那白虎,問它:「你是不是知道蘿寧在哪裏?」
白虎幽綠的眼睛眨了眨,低吼一聲,便轉往某而去。
陳有才立即快步跟上。
縣看著白虎和他,怔了怔,扭頭問邊的人:「北燕難道還有能跟老虎說話的邪?」
小廝們也搖搖頭,但看著陳有才跟了上去,也只得認命的跟了上去。
陳有才一路跟著這白虎走,他知道,這白虎是莎慕的那隻,但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是誰帶回來的嗎?
白虎走幾步便停下等一等陳有才,直走到距離這裏將近一公裏外的地方,才停下,而它停下的地方,真是百丈壑的旁邊,那地上腐爛的樹枝上,掛著一截服碎片。
那裳上印著特有的花紋,是子的服飾樣子,而且看起來,還很新,應該是才落下不久的。
「這地下就是一道壑,路都沒有的,別說人了,就是這大白虎掉下去,也得骨碎泥。」縣道。
陳有才眉心狠狠擰起,蘿寧,真的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