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以寧績的天分和他長年與異族鋒的偵察能力，又花了那樣大的功夫，這都時隔快一個白日才找到魏紫吾，他自己已覺得非常緩慢。畢竟從泰山回京就這條道是最近的，之前是被太子命人布下的諸多疑陣迷了。

才問完，寧績尚未回答，魏紫吾便眼尖地盯著寧績的手臂，蹙眉道：“你傷了？”

寧績不在意道：“無事，一點小傷，已包紮過。”

魏紫吾問：“怎麼傷的？”

“我殺了幾個人，是岐王的手下。那些人距離娘娘的隊伍雖然還算遠，但我想著京中出事，太子殿下定然是要回京的。若是留娘娘一人，我擔心岐王對娘娘不利……”

寧績沒有全說實話，他殺的可不是顧見毓的幾個人，而是很多。先前裳上全是，現下是換了乾淨的一才來見魏紫吾的。

見寧績依舊對自己稱呼為“娘娘”，魏紫吾心下稍安，不能怪多想，而是顧見緒和顧見毓之前對圖強佔的行為，讓容易對私下接近的男人心生警惕。

寧績到底是與顧家的皇子們不一樣的，連視線也很看魏紫吾，更不要說用那種灼人的眼神。他的目依舊是一種特有的桀驁，卻又有種疏離平靜。

魏紫吾道：“岐王應該也會以最快速度回京吧？這樣的大事，他總要親自回去看看的。”

寧績卻是道：“未必。太子殿下是因為牽掛太后，勢必要親自回京。萬一岐王以逸待勞，待太子殿下平定京中勢再圖之呢。娘娘不如暫且跟我離開，若是岐王本人前來，我擔心聶鐸抵擋不住。且……”

寧績的聲音一直得低，忽聽遇瀲在外道：“娘娘，聶中郎求見。”

魏紫吾略沉，看看寧績，用眼神示意對方先到屏風後躲一躲。才讓遇瀲開門。

聶鐸倒也沒有進屋，而是在門口躬問道：“娘娘可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

魏紫吾道：“沒有，聶中郎發現了什麼嗎？”

聶鐸微微沉默，道：“無事。娘娘，那屬下告退。”

“寧績，你快些離開，我總覺得聶鐸似乎發現了什麼。”魏紫吾想著聶鐸先前短暫的沉默。又道：“我不打算走，我想在這裡等著太子。”

寧績卻是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魏紫吾。魏紫吾接過一看，竟是凌夫人親筆，信上說，帶著木丁準備回遼西和魏嶢一家團聚……

魏紫吾抬頭看向寧績，又驚又喜問：“我娘和木丁就在附近？”

“是的。我的意思是，就讓聶鐸作為吸引岐王的目標，迷岐王，而娘娘暫且與我們的隊伍在一起，並非要帶走娘娘。”

既是有母親和弟弟在，那況便不同了。魏紫吾知道局勢未定，娘既然藉機離京與父親相會，那多半是不會再回京城。而無論太子下一步將是如何景況，都已打定主意陪伴著太子。因此母親要見，作為分別前的一面，甚至有可能是此生最後一面，肯定是要相見的。

魏紫吾便說：“好，你帶我去吧。不過，我得給聶鐸留書一封，以免他擔憂。”

魏紫吾離開後，聶鐸對著一旁的老太監道：“石總管，殿下果然沒有料錯，魏侯爺與寧績關係匪淺……只是，真的要讓太子妃離開麼？這與殿下之意……”

魏紫吾並不知太子將石冬誠也留下來了，老太監慢慢道：“先就這般吧。太子妃不親眼確認凌夫人和木丁安好，始終會牽掛。”

聶鐸並不很贊同，但他知道石冬誠是不可能害太子的，只會一心為太子好，且石冬誠的地位比他要高，心下雖有些不安，卻也沒有再說話。

***

“寧績，我娘他們還有很遠嗎？”魏紫吾騎在馬上，看了看邊的人。

寧績道：“不遠了，就在前邊。”

寧績果然沒有騙魏紫吾，當幾匹快馬在一座廟宇外停下，魏紫吾看到的正是悉的一大一小的影。趕上前道：“娘！木丁！”

木丁興地撲進魏紫吾懷裡，親熱地拿臉蛋往上蹭，喊道：“姐姐，我可想你了！”

魏紫吾木丁的腦袋，道：“我也想你們，這不，寧都督一說，姐姐就來了。”

凌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魏紫吾，見沒有任何事，才放心了些。

既然都來了，魏紫吾肯定要陪陪家人的。見凌夫人笑得卻並不多，甚至不時地會皺皺眉，問：“娘，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麼？”要去和爹爹會和，娘不是應該很高興？

凌夫人搖頭答道：“無事，我只是捨不得婼婼。”

魏紫吾稍後又問凌夫人的侍婢：“芷湘，我娘怎麼了？”別人未必知道凌夫人的心思，芷湘是一定知道的。

芷湘猶豫半晌，在魏紫吾嚴厲的眼神下道：“娘娘……我猜測，夫人心緒不高，是因為聽說侯爺在遼西……另有了別的人。而且，據說那名子生得極。”

魏紫吾怔了怔，從未想過還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家裡。因為這樣多年，都沒有見過爹爹有納妾的心思，也沒見過爹爹對哪一位人心嚮往。更是早就習慣了一家四口的單純生活。霍地聽到這樣的消息，娘親又不開心，魏紫吾自然也有些愁思。

不過，這種問題，魏紫吾也不知該怎樣勸自己娘，勸著對方放寬心接納不對，一上來就對付那子似乎也不。

芷湘道：“要不，娘娘，你隨夫人一起去遼西吧。萬一那子給夫人下馬威，甚至欺負小公子……”

魏紫吾其實也有這樣的想法，覺得自己爹爹雖不會寵妾滅妻，但卻說不准那子是怎樣的人。

魏紫吾心裡很是猶豫，思索一陣，終究是覺得太子這邊的形勢更險峻，更人牽掛，便去找了凌夫人，道：“娘，我已知道爹爹的事了。等我確認了殿下安全，我就立即趕回遼西一趟，可好？”不親眼看看那子，不放心。

凌夫人沉默片刻，道：“好，婼婼近日跟著殿下，一定要當心。”知道魏紫吾一旦下定決心，就很難令對方再改變，小姑娘這個脾氣跟魏嶢是一樣的。

魏紫吾又陪凌夫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對寧績道：“寧績，要勞煩你再次送我回去，好麼？”

寧績看了看，道：“好。”

寧績為了避免目標多容易暴，帶的人很，只有兩個武藝高強的下屬。加上魏紫吾，一共四匹馬，前後相距一段路程，飛快往太子安置的地方返回。

在中途，魏紫吾突然道：“寧績，我想拜託你一件事行麼？”

對方道：“娘娘請講。”

“你能不能陪我喬裝回京，我想去找太子。”一直在某等著人，並非魏紫吾的格，其實有些不習慣。

魏紫吾話剛落，寧績還未回答，已覺腰上一，被對方帶離了馬背。

寧績拿馬鞭用了七力打兩人坐騎，兩匹馬猛然驚痛，狂奔而出，男人隨即施展輕功夫，帶著魏紫吾離開道路，往樹林中飛掠。

魏紫吾知道寧績突然如此，必是事出有因，問：“是什麼人發現我們了麼？”隨即想到對方先前的話，道：“是不是岐王？”

寧績頷首：“若我沒有料錯，應當是。”

魏紫吾很擔心顧見毓對上寧績，那天顧見毓主挑戰寧績，殺機已現。而寧績的部屬大都在河東，顧見毓畢竟是皇子，皇帝又偏他，在京的勢力自然遠大過寧績。寧績再勇猛，邊人手單薄，也終歸不是顧見毓的對手。

行出一段距離，魏紫吾才驚訝地發現，這一山的另一邊居然是一條河。今年冬天除了最初下了兩場小雪，後來都沒有下雪了。天氣雖也冷，但河水倒是沒有結冰，流水反而有些湍急。

寧績看了看停靠在岸的一隻船，轉道：“娘娘，不如我們乘船先離開此地，就是要繞一段路，前面到了青杠口我再買兩匹馬，送你回京？”

也只能先如此了，魏紫吾點點頭：“好。”

這時卻有一支支的火箭遠遠到那船上，船很快燃燒起來。

便見一道影飛快地由遠而近，顧見毓眼含嘲諷，目慢慢掃過站在一的寧績和魏紫吾，道：“寧都督還真是好本事。”

魏紫吾轉過頭看向顧見毓，顧見毓也轉眸看著，跳躍的火照在子臉上，為的面龐鍍上一層淡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