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菜瞧著其實還算爽口。魏紫吾便道：“不是。想來快下雨了，天氣悶，沒什麼胃口。”

石冬誠默默聽了會兒，將遇瀲到一旁，低聲問了兩個問題。

遇瀲回答著，先是蹙眉，而後臉上出笑意。倒是太大意了！

之前家姑娘去遼西時，因總是在路途中，那時的月事就不大準。這次去了一趟泰山，也有些推後。且魏紫吾親後的最初三個月，時常讓石總管把脈，總是失，如今就不大喜歡人把脈了。

得到遇瀲的肯定答复，石冬誠主請了把脈。

魏紫吾這時也有點兒明白了，心緒激起來，克制著心的波瀾，出手擱在桌上。

石冬誠隔著帕輕按在魏紫吾手腕片刻，隨即躬，道：“是喜脈。恭喜娘娘！”

得到石冬誠的確認，魏紫吾自是可以確信無疑了，先時心的激烈起伏卻消退下去，瞬間變得安寧。手往小腹輕了，輕輕抿著下，眼底都是笑意。

遇瀲等人則高興得笑出了聲來，低喃道：“太好了，小太孫要來了，太好了！”

大家隨即發現從來不笑的石總管一張老臉也笑了花，都嚇得一怔，緩了緩才回過神來。

石冬誠很快恢復了面無表，吩咐道：“快，立即傳信告知殿下。”

一旁的侍答：“是，不過太后娘娘那邊？”

石冬誠道：“送往京城的信暫緩。等過了頭三個月再說。”

魏紫吾卻突然道：“石總管，要不先別告訴殿下？我希到了靈州，自己告訴他。”

魏紫吾想著，若是讓太子早早知道這個消息，卻沒在他邊，難免令他焦慮分心。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並不想讓太子還要分心來擔心與孩子。

石冬誠微愕，問：“娘娘依舊要去靈州？”他擔心馬車連日顛簸，影響到孩子。想提議讓魏紫吾藏某，過了前三個月再做下一步打算。

魏紫吾卻很堅持，道：“對，我想去殿下邊。石總管放心，我坐了這樣久的車，肚子並沒有不適的覺。”

魏紫吾的脈象顯示，這胎的確是懷得很穩的。而且，前幾晚連太子殿下那樣折騰，孩子也沒事……石冬誠想了想，便道：“也好。”

待魏紫吾進了馬車一個人的時候，著肚子，輕聲道：“小嗥寶，你終於來了。”

又想到，萬一是個兒呢。一時也不知該小嗥寶還是小小婼，就改口說：“寶寶，你爹爹還不知你來了，我們去靈州，給他一個驚喜。”

原先魏紫吾是打算，到了靈州看看太子這邊戰況如何，若是於有利地位。還要空去一趟遼西，去看看爹邊那個人到底何方神聖，要看看娘和木丁怎樣了。

但現在，的重點變迎接這個小傢伙。

魏紫吾想著，也不知與太子的孩子，不知會更像誰一些？

希若是兒子，就長得像顧見邃。若是兒，眼睛也要長得像他。雖然很多人說過的眼睛漂亮，但在魏紫吾心裡，還是自己夫君的眼睛更好看，是一種勾魂攝魄的深邃幽遠。

魏紫吾覺得，若是太子知道自己有孕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還有皇祖母，應該會比和太子還要高興……還有爹和娘，他們應該也會很高興罷……

這樣想了許久，魏紫吾又側臥在馬車裡，漸漸睡過去了。

不過，因這小傢伙的到來，一行人到底仍是放慢了速度，走走就要停停。石冬誠將魏紫吾的肚子看得比自個的命還。每次住客棧的時候，總是親自守在門外。

***

與魏紫吾這邊的緩慢相比，太子帶領的大部隊則是快馬疾行，尤其是東宮親衛里挑出的前鋒五千人，更是如洪不可阻擋地了靈州。

當時，鎮北大都護賀顯綱父子正帶著將士與西突厥渥部落的一支奇襲軍纏鬥，後面接著是四萬軍境，若敵方的合圍之勢一旦形，而鄰州的援軍又沒有趕到，賀顯綱父子就危險了。

但太子這僅有五千人的隊伍，卻如尖刀一般撕開西突厥的包圍圈，以銳猛的攻勢迅速取走眾多突厥兵的命。突厥軍不知燕軍深淺，惟恐太子帶的援軍眾多，立即撤退了。

太子一方兵力有限，又對地形不，並不敢深追敵。

從上京到靈州之遙，太子親率的前鋒隊伍居然僅用七日就到了！

——靈州將士見太子在經歷這樣的遠途奔襲後，依舊是神采灼灼，指揮發起的進攻準而兇猛。其手下將士也是個個能騎善戰，絕非眾人所想像的養尊優，慣於安逸，是來拖後的。一時都表現得歡欣鼓舞。

“臣賀顯綱，攜犬子和兒，叩見太子殿下，我賀家父子三人，誓死效忠殿下！”賀顯綱朝太子行的是叩拜之禮，其一子一隨其後，自然也一樣。

顧見邃親自將賀顯綱扶起，道：“賀都護請起，不必行此大禮。”又虛扶賀信真和賀辛瑤。命他們站起。

顧見邃又道：“我此次沒有帶來太多援兵，不過，東宮三衛會與賀都護一起戰至最後。”

“殿下親臨軍中，士氣大振，便已抵過萬千人馬。更何況，殿下曾命陸勉先生送來您親筆所書的《伐戎五論》，救臣於潰軍之際，挽狂瀾於即倒。殿下之恩，賀顯綱永遠銘記。”

賀顯綱早就暗中投靠太子，聽其號令，每回京述職，必然私下會面。賀顯綱自己猜測，定然是皇帝知道了他效忠的是太子，此回西突厥侵，才有意命太子前來。為的是將太子和他的勢力一網打盡。

顧見邃淡淡一笑，道：“我那是紙上談兵罷了。全靠賀都護率著諸位將士勇猛殺敵。”

眾將士見以太子的尊貴與文武卓絕，還能說出這番不居功自傲的話，更是心頭震。

今日化解一波敵襲，軍中卻不敢有毫鬆懈，太子立即召集校尉以上人員議事，他先認得了人，才好進行下一步部署。

賀顯綱一一介紹，指著唯一一名子道：“殿下，這騎軍四營，是小辛瑤在統帥。”

顧見邃既然早就招攬了賀顯綱，自然也早就知道他有個賀辛瑤的，只是沒有見過真人而已。

這賀辛瑤高而窈窕，滿頭青只編了一條辮子，上作的是男裝打扮，實則只有掌大的小臉，是個杏眼桃腮，瓊鼻櫻的姑娘，但長年帶兵，頗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即便是在天家，見慣了各式人的太子，也不得不承認，賀辛瑤是個氣質很獨特的。

顧見邃便說：“既是統領，不拘男，戰後一律論功行賞。”

太子說到這裡，自然地就想起自家的孩，那也是個想當將軍的。

魏紫吾的力和武藝雖然沒法上戰場，但腦子聰敏，閒來無事時用棋子演化兵法陣譜，也自己琢磨出一個飛翼陣，太子研究過魏紫吾布的陣法。用陣三分，誨陣有鋒，誨鋒有後，一個小孩的陣倒是頗有大將風範。

但他怎捨得冒任何兵戈之險，又怎能忍日與一幫男人混跡在一起。更不了魏紫吾若上陣對敵，敵軍首領心裡興許卻是在流著哈喇子肖想，想著如何將據為己有，作為最值得炫耀的戰利品。

所以，他只能自私一些，讓做自己私底下的幕僚了。

將人認完之後，太子讓賀顯綱攤開巨大的牛皮地圖，開始認真研究西突厥的地形，並分析了以前鎮北軍失利的人為原因，接著做出一應安排。

結束後，已是深夜，賀顯綱眼中全是崇敬與激賞，親自帶著太子去往為他安排的住房，道：“殿下親臨，必將帶領我等驅逐突厥蠻人！”

顧見邃緩慢卻肯定道：“不是驅逐，而是令其死灰不得複燃。”

跟在後面的賀辛瑤聽到這句話，軀不由微震，抬頭看向太子走在前面的高大影，低下了頭。

若是換個第一天就來靈州的人說這句話，深知西突厥人有多殘忍狡猾的賀辛瑤絕對會嗤之以鼻，但是……太子說這話，除了令到一種冷靜的狂妄，更讓……對他的話莫名深信不疑。

賀辛瑤回想著男人今日白天對敵時那人驚豔的槍法，還有先前在燭下，對方注視著牛皮地圖，優利落得彷如鐫刻的側臉線條。以及爹爹介紹到自己時，他投落在自己上的目。

賀辛瑤覺得，太子的目裡是帶著一些讚賞的，也不知為何，第一次到心跳得如此之疾。

將太子送回屋，賀家人才回自己的房了。

路上，賀家父子三人走在一起，賀顯綱給兒子遞了個眼，便先走了。賀信真會意地轉過頭，他看了看自己已有十八歲的妹妹，道：“瑤瑤，以後，你負責照顧殿下的生活可好？多問問他。且他初至靈州，你還可以帶他去街上逛逛，看看靈州的風土。”

賀辛瑤詫異地看看哥哥，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對方這是有點撮合的意思。若是在以前，肯定就立即惱了，但今日，卻反常地沒有做聲。

賀信真一看果然有戲，就說：“爹的意思，就是他既然選擇了追隨殿下，也希你能嫁給殿下。”

賀辛瑤沒有立即說話。

賀信真又道：“我的妹妹漂亮自不必說，又能帶兵打仗，就算將來殿下登基了，你也能與殿下把酒共話朝政，豈不比魏嶢的兒強許多倍？”

賀辛瑤道：“哥哥也不要這樣說。殿下未必喜歡聽人這樣說太子妃。太子妃雖然長在京城，沒有跟著魏都護在邊關，但是我也聽說了此前魏都護染疾，自己遠途至遼西為父親侍疾，也是能吃苦的子。”

賀信真只道：“那……你就說說，你想不想嫁給殿下吧？”

賀辛瑤低下頭，半晌只說：“聽爹爹安排就是。”

賀信真笑道：“好。哥哥知道了。瑤瑤放心，魏嶢的兒都做得太子妃，同為大都護之，你做個側妃，殿下一定會答應的。不過，我們現在先不提，等賀家立了從龍之功，那時再提。”

賀辛瑤點點頭。

***

忙完了的顧見邃除去上輕鎧，卻是問道：“太子妃今日還沒有信過來？”

石安靜忙將魏紫吾親筆寫的信到太子手上。

顧見邃看完蹙了蹙眉，因他要求魏紫吾每日要給他寫信，講到了哪裡，做了什麼，難免道了句：“怎走得這樣慢，昨日剛到同州，那今日豈非才到坊州。”

因送信只能收到昨天的信，太子也只能掌控魏紫吾昨天的事。

石安靜心道，太子妃走快了，您要心疼人家勞累。太子妃走得慢，您又覺得人家是不是不想您，走得這樣拖拖拉拉的。真心是不好伺候。

顧見邃算了算，魏紫吾約莫要再隔八、九日才能到，便又將魏紫吾的信看了兩遍，疊好了和之前的信放到一起。

魏紫吾此刻也睡不著，習慣了每天和寶寶說話，還時常唱歌給他聽。昨日到了同州，到街上，看著街邊老婆婆做的可小鞋子，一口氣買下了七雙。又到一個玩鋪子，買了好幾個虎頭布錘之類的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