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楊監窯家門口,就見田父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很是吃驚:“你們怎麼來了”
田薇見邵璟嘟著把臉扭到一旁,知道是指不上他了,小屁孩兒在和賭氣呢。
“我們來接阿爹。”甜甜一笑,上前親熱地摟住田父的胳膊,“阿爹,您說奇不奇怪我剛還和您一起吃飯呢,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想您了。”
田父對的舉心知肚明,也不揭穿,只道:“那我們快回家吧。”
田薇厚著臉皮道:“我還關心楊伯父怎麼看待阿璟學番邦話的事呢。”
田父真是拿沒辦法,只好道:“可以學。”
正說著,就見楊監窯推門而出,看著邵璟道:“阿璟既然來了,就進來和我說說話。”
田薇連忙待邵璟:“不要賭氣啊,別浪費我的心。”
邵璟嘟著不理,徑自走進屋里,楊監窯謹慎地關上了門。
田父道:“阿璟這是怎麼了鬧別扭啦”
田秉好笑道:“說是阿薇不要他了,哭了一場生氣還沒好呢。”
田父失笑:“真是小孩子。”
室,昏黃的燈下,楊監窯和邵璟對面而坐,兩個人的神都很嚴肅。
“只是學番邦話嗎”
“是。”
“將來打算做商人”
“是。”
“也好。不過能不能別把生意做得太大太好”
“伯父這話真奇怪,就好像知道我將來能把生意做得又大又好似的。”
邵璟微微笑了,出一排小白牙和一個因為掉牙形的小黑。
楊監窯欣地道:“總算是換牙了。”
邵璟道:“田家待我很好,能吃飽穿暖,每天還很高興,長胖長高質好,自然就換牙了。您別扯這個,還是接著說做生意的事吧。”
楊監窯斟酌很久,緩緩道:“你的父親不是常人,他的兒子當然也不是常人。”
邵璟突然出一個冷冷的笑:“我的父親怎麼不是常人一個早死的臣子而已。這些年,死去的大臣還嗎比我父親階高的多得是,有仇的更不,也沒聽說誰家的孩子不能讀書,不能太出,要低頭彎腰做人。”
他的話太鋒利,遠遠不是一個七歲孩子能說出來的,神也冷酷得詭異。
“你你”楊監窯震驚地指著邵璟,說不出話來。
早前也知道邵璟年聰慧異于常人,可是如此鋒芒畢,實在太過出乎他的意料,可以說是讓人驚恐了。
卻見邵璟微微一笑,冷酷盡去,滿面天真:“這是我爺爺說的。當初我跟著他一起過活,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我爺爺就是這樣回答他的,所以早早給我開了蒙。”
這才對。楊監窯一把冷汗,定了定神,耐心地道:“你爺爺和父親的死不同尋常”
邵璟一言不發,楊監窯自言自語許久,耐不住了,問道:“怎麼不說話”
邵璟道:“說什麼呢您很害怕,非常害怕,對我的照顧遠遠超出了我爺爺和您的,我不能不知足。”
楊監窯又是一陣語塞,囁嚅道:“我和你爺爺很好的,只是你太小不知道而已我也不是害怕,我只是”
他看著燈火,沉默片刻后,陡然焦躁起來:“總之就是這樣了要想好好活著就只能藏鋒芒,做個普通人就算你不能忍,也想想田家人吧,你想讓他們為你丟掉命嗎他們對你那麼好”
邵璟目黯然,沉默片刻后,說道:“可是我覺得有人想害田家,白家、溫家、謝大老爺、劉賢這些人有什麼關聯嗎”
這些日子,田薇小心翼翼地四打探,卻沒什麼進展,一是因為年行不便二是因為無人無錢。
楊監窯大吃一驚:“有人想害田家并沒有啊。你聽說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邵璟道:“有人一直讓田家不好過,這還不夠”
楊監窯道:“生意場中如戰場,有人上去就有人想要他下來,這是常有的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能做貢瓷的卻只有八家,這不奇怪。你現在是安全的。”
邵璟道:“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是安全的你瞞了什麼”
楊監窯搖頭:“我沒有瞞什麼,你走吧,我累了。”
邵璟走出房門,看到天邊一明月半掩在一抹流云之中,月如紗。
田父魁梧的材在地上拉了很長一道影子,一旁田秉和田薇拽著他嘰嘰咕咕說個不停,燈籠輕輕晃著,帶起一塵世的煙火氣。
他快步朝他們跑去,興高采烈地道:“伯父,二哥”就是沒阿姐。
田薇習慣地上前去接邵璟,卻見他從邊跑過,撲到了田秉懷中。
沒趣地鼻子,小聲道:“小脾氣還大的。”
田父道:“他這是輕易不發火,發火夠你吃三年。”
邵璟從田秉后探過頭來,看田薇的表。
田薇看個正著,索不去理他,看把他慣得,倒要瞧瞧他要氣多久。
路旁田地里放滿了水,倒映著月,波粼粼,田薇怡然自得地欣賞著夜,慢悠悠牽著田父的角走。
田父不停叮囑邵璟:“去了廖先生家里要勤快,看到先生的茶杯空了,就去加加茶,看到師姐在做飯,就去洗洗菜,地上臟了就掃掃,想要什麼就讓人帶信回家,我立刻就來”
田秉道:“阿斗跟著他好了,就怕廖先生不答應。”
田父道:“我和廖先生好好說說,我們阿璟還小呢。”
邵璟慢慢走著,看到田薇自得其樂,一句話沒有,就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扔過去丟。
田薇嚇了一跳,很快發現是邵璟搗鬼,就假裝沒這回事,換個方向避開他。
一家人連夜忙著給邵璟收拾行李,謝氏著急家里沒有好的紙筆可以做禮。
田薇道:“我早備好了。”
喜眉捧出禮盒,里面裝的是田薇托人去明州港帶來的幾樣文房四寶。
謝氏道:“再加些酒臘魚”
田薇正要幫忙,忽覺什麼東西狠狠砸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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