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陳西澤低頭調試著照片的參數,漫不經心道,“是我的貓。”
五分鐘后,伍卉卉失落地回到了閨邊。
閨好奇地問:“怎麼回事啊,他怎麼說?”
“我放棄了。”
閨驚異:“你昨晚不是一直在籌謀,要借助這次旅行團,多跟陳西澤接嗎?”
伍卉卉回頭,看著陳西澤用紙巾給小姑娘拭著漉漉的雙手,嘆了口氣——
“很顯然,他有喜歡的人。”
“而且,死心塌地。”
……
整個上午,陳西澤都盡職盡責地給薛梨拍照片。
薛梨嫌他給自己拍得短,為了顯高,甚至要求陳西澤蹲下來,自下而上去找角度,盡量將拍得又高又瘦。
陳西澤居然也愿意配合,給閃了幾百張照片,幾乎要把手機存占滿了。
小姑娘還覺得不過癮,用陳西澤的手機又拍了好些照片。
早上吃的那些…很快也都消化了,還沒到中午呢,薛梨便覺肚子咕嚕咕嚕地了起來。
經過一家當地特食餐廳,陳西澤站在店門口,挪不步子了。
薛梨使勁兒拉扯他:“走啦!別看了,說好中午不吃飯的!”
陳西澤:“我了。”
薛梨知道他,能不嗎,他可是費心費力幫拍了一上午呢。
“這里是旅游景區,飯店超貴的!”薛梨像哄小孩一樣,對陳西澤道,“忍忍就過去了,晚上咱們就有團餐吃了,再堅持堅持。”
陳西澤評價:“沒人。”
薛梨也很心疼,妥協道:“那咱們吃蛋炒飯吧。”
“我要吃當地特食。”
“別忘了,你是個窮人!”
“幸好還有你。”
“……”
薛梨著自己干癟癟的小錢包,“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強行攥著陳西澤離開,一邊走一邊哄:“我給你買餅子好不好。”
陳西澤嘆了口氣:“算了,哥哥請你。”
“不要。”薛梨不愿意他多花錢,“我只想吃餅子。”
忽然間,想到行走的提款機哥哥,這會兒薛大帥比不也在小鹿島嗎?
趕出手機,在的群里發消息——
冰糖雪梨:“全員,姐妹們,今天都在哪兒呢?”
聽:“在小漁村,你哥請我們吃當地特食。”
冰糖雪梨:“哇。”
聽:“來嗎?”
冰糖雪梨:“等著,我來了!”
薛梨放下手機,見陳西澤居然已經走到店門口,開始翻看人家的菜單了,看著真是…了。
立刻上前,將不舍的陳西澤拉走了:“咱們有大餐吃了!”
“別拽我,我要暈厥了。”
薛梨扶著已經快暈的陳西澤,按照陸晚聽發來的位置共,穿過幾條街,找到了地圖上的特食餐廳。
店里,薛衍和三個孩坐在一起,用著熱氣騰騰的海魚海蝦大餐。
薛梨拉著陳西澤進了店,很自來地端凳子坐下來,開心地說:“好巧呀,我們又見面啦!”
薛衍看到妹妹居然和陳西澤一起出現在了小鹿島,意料之外,倒也是理之中。
中途下車,不就是回去找陳西澤的嗎,但沒想到這倆窮鬼居然真的湊夠旅費一起來小鹿島玩了。
“你們怎麼在這里?”
“沒想到吧,世界就是這麼小!”
沈南星立刻招呼了服務員,給薛梨和陳西澤拿了碗筷。
薛梨很照顧陳西澤,一個勁兒給他夾菜,他多吃點,千萬別客氣。
薛衍小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薛梨和沈南星們一邊吃飯、一邊分著各自拍的照片,推薦著打卡的景點,嘰嘰喳喳似有說不完的話。
陳西澤見顧著說話,于是給夾了菜,好好吃飯,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薛梨覺得他說的極有道理:“你也多吃點,我們還可以打包幾個涼菜鹵,晚上拿回去當宵夜。”
陳西澤:“正有此意。”
薛衍見薛梨和陳西澤倆人有商有量、這麼絡地相互夾菜的樣子,看著就跟小似的。
這狀態,不對勁啊。
飯后,他將薛梨拉到無人的小巷邊,嚴厲地質問道:“你們跟團還是自己來的?”
“當然是跟團了。”薛梨撇撇,“我會把欠你的旅費還給你的。”
薛衍本無心管這個,他只在乎一件事:“所以,你們晚上睡一間房?”
“是啊。”坦率地說,“我們一起報團,只能安排在一間房。”
“……”
薛衍頭皮都麻了,“那你們有沒有…”
他斟酌著用詞,語氣很是急切,“有沒有做壞事?!”
“什麼壞事?”
“就那些壞事!”
“什麼呀?”
他低了聲音,直言不諱地問,“有沒有睡到一起,有沒有做的事。”
“哇你們男生…”薛梨有點臉紅,“你們男生腦子里盡是些男盜娼的事,真不要臉!”
說完轉就走,不想再和他多說了。
薛衍一把揪住了小姑娘的領:“薛梨,哥沒跟你開玩笑,別以為上了大學你就自由了,想做什麼做什麼,你才接幾個男的,被人騙了、被人占便宜了,你還傻乎乎的幫人家數錢。”
“才沒有咧!”薛梨掙開他,“許你追生,就不許我…不許我…”
有些急了,臉頰不由得熱辣辣地燒了起來,“薛衍,我明明白白跟你說吧,我就是喜歡陳西澤,特別喜歡,我要和他結婚!”
“……”
薛衍無語了,“薛梨同學,請問你今年幾歲,兒園畢業了嗎。”
“不好意思,本人距離的法定婚齡,只有幾個月了!”
“那陳西澤也同意?”
“我還沒問,但這不重要,你可不許提前跟他說啊!”薛梨鄭重其事地威脅道,“讓他知道了,我唯你是問!”
薛衍眉頭皺了起來,似不能理解:“不是,你喜歡他什麼啊,這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他是陳西澤啊,擊冠軍,校草,還特別聰明,長得也這麼帥,我跟全校孩一起喜歡他,不可以嗎?”
“你喜歡他這些外在的環?”薛衍懷疑地問,“沒了這些環,你還會喜歡他嗎?”
這話倒把薛梨給問住了,從來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陳西澤,為什麼會夢見他,為什麼不自地心跳加速…
因為他是男神校草,優秀又英俊嗎?
薛梨邊又不乏這類的追求者,諸如明明白白表達了心意的許然,還有何思禮…
一個靈王子,一個網紅大咖,誰沒有環加、誰不是萬眾矚目。
“我喜歡陳西澤,只因為他是陳西澤。”薛梨看著薛衍的眼睛,堅定道,“沒錯,他有那麼多的環,很優秀,比任何我所見過的男孩都更強,也比我強。我就是喜歡強者,因為我從小到大就是個失敗者,至,有你在前面,我永遠是loser。”
“薛梨,我從來沒當你是loser。”
“你知道我們的差別嗎,就是當你喜歡一個孩的時候,你永遠有底氣大膽地告訴而不怕被拒絕。可是我不行,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拒絕,我只能很努力很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才有喜歡別人的勇氣。”
薛衍一時語滯。
陳西澤住在薛梨隔壁,照理說,薛衍與他年齡相當,應該能為形影不離的哥們。
偏就沒有,他跟薛衍的關系,遠遠比不上跟薛梨來得親近。
但陳西澤的況…太復雜了。
他沒辦法不憂心。
“你跟那個什麼網紅,什麼靈王子,哥都不會多說什麼。談嘛,想談就談唄,但陳西澤…你不知道他的況,這本就不是你這小丫頭能承的重負。”
“不就是有外債嘛。”薛梨撇撇,“我才不在乎這個。”
“他連這麼私的事,都告訴你了?”薛衍狹長的眼尾輕輕挑了起來,“看來你們相不淺啊。”
“我倆這麼多年了,是最好的朋友,他當然什麼都告訴我了。”薛梨鄭重地說,“但我們只是朋友,我都還沒追上他呢。”
“你還追他?他有什麼資格讓你追,我說句實話,他能這麼歡迎,是因為沒人知道他的背景況,如果知道了,你看那些生還會不會前赴后繼地跟他告白。”
“哥,你說這話…看著像極了華妃嫉妒人家嬛嬛寵的樣子,眼睛都要滴了。”
薛衍看著自家妹妹的胳膊肘都快拐到天邊去了,也是很無奈,只著的臉蛋,鄭重道:“別怪哥沒提醒你,陳西澤這條件…首先你媽那關就過不了。”
“什麼呀,媽媽特別欣賞陳西澤,還我跟他學習。”
“對,他這種別人家的小孩,家長都喜歡。但我告訴你,如果你媽哪天知道你對陳西澤有意思,你倆還在一起了,會瘋你信不信。”
薛梨不以為意:“嚇唬人了。”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薛梨覺得薛衍簡直在杞人憂天,別說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就算有一撇…問題也不大。
什麼都不怕。
薛衍又問:“他告訴過你他家里其他的況嗎?”
“沒有,難道你知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薛衍坦誠,“都是小時候聽院里大爺大媽東一句、西一的閑話。”
“閑話不可信。”薛梨翻著小白眼,準備離開了。
“有一件事是真的,這麼多年,他爸一直住在第九院。”
薛梨腳步驀地頓住了。
薛梨記得,小時候跟邊小朋友吵架,有時候就會罵你家住第九院。
第九院,老家的人都知道,那是市郊一所神病院。
……
下午,薛衍和沈南星他們團就要結束旅游行程,返回學校了。
等車的時候,薛衍十分不放心,一而再、再而三叮囑小姑娘,自己長點心,別讓人輕易占便宜。
薛梨被他腦袋、得實在不耐煩了,張牙舞爪地跟他打了起來。
薛衍手肘用力扣著小姑娘的頸子,差點掐死。
倆人從小就這樣打架,薛衍也不會因為是孩,就讓著。
這一次,陳西澤走了過來,扯開了薛衍的手,將薛梨拉到了自己后。
這個作讓薛衍覺到冒犯,不爽地向陳西澤:”你干嘛!”
“是我學生會的人,你對手腳。”
薛梨站在陳西澤背后,沖薛衍扮鬼臉、吐舌頭。
薛衍簡直氣不打一來:“什麼你學生會的人,是我妹妹,你還喧賓奪主了!”
陳西澤毫沒有退讓的架勢,和他對峙著,平靜的黑眸里火花四濺。
沈南星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拉走了薛衍,埋怨道:“行了,跟誰跟誰,你還能管一輩子?”
“可是…我…這…”
“哎,算了。”
薛衍雖然心有不甘,但這麼多天,神還是第一次主跟說話,薛衍當然要給這個面子,所以不再和陳西澤計較。
薛梨沖沈南星眉弄眼。
真是沒想到哇,這個世界上居然還能有人管得住哥,還能管得這麼服服。
……
下午的行程安排是海邊。
今天天氣很好,躲在云層里也不曬,微風輕拂著,淡淡的風里有某種海鹽的咸味。
薛梨特別憾,連有度數的太墨鏡都帶了,竟然沒有帶泳,不能下海游泳了。
岸邊倒有不小店售賣泳,但薛梨舍不得買,一件好幾十塊呢。
陳西澤觀察著今天的海浪,擔心會有暗流,不下海是最好的,倆人就在沙灘上一前一后地走著。
薛梨著腳丫子,踩著松細膩的海沙,撿起地上一顆顆好看的貝殼,放進籃子里。
陳西澤跟在后,看著小可的背影,短發修飾著白皙的頸子,長高了些,影子卻仍舊與青蔥時期的小孩重合。
倆人在一起玩,絕大多數時候也是薛梨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他長的歲月瘡痍滿布,格也冷沉沉的,就像發黑發霉的墻面,開朗如薛衍一類的男孩,都不太愿意跟他有過多接。
薛梨是他唯一的朋友,盡管還有許多朋友,但陳西澤卻只有。
這時,陳西澤的手機嗡嗡地震了一下,他劃開屏幕,看到薛衍給他發消息了。
薛大帥比:“不許對我妹妹有非分之想。”
123:“不能保證。”
薛大帥比:“什麼不能保證?!”
123:“我不能保證對絕無非分之想,如果愿意,一切水到渠,我會順其自然。”
薛大帥比:“……”
薛大帥比:“陳西澤,你有沒有想過,你上背負的東西有多沉重,跟你在一起得有多累。”
123:“。”
薛大帥比:“我妹妹剛上大學,什麼都不懂,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麼樣的。追的男生條件也都不錯,可以擁有更輕松好的大學生活。”
陳西澤沒再回復他了。
道理誰都懂。
但他真的無法保證…自己能撐多久。
“陳西澤!陳西澤你快來看!”遠,薛梨沖他大喊了起來,“快來!我發現一個好東西!”
挽著袖子揮手,影子倒映在水天之間,好得像即將破碎的話夢境。
是他無論多努力去追逐,也無法擁有的好,就像他年時無比向往的遼闊天地,可不可即。
他被仄在一方狹窄的空間里,宛如困,只能發出重的嘶嘶呼吸聲。
薛梨還在不斷地沖陳西澤揮手,他快步走過去,看到地上有一只擱淺的魚兒。
“這是…河豚?”
薛梨手了那只河豚,很快,河豚便像充氣的皮球一樣,鼓起了子,變了一只半大的氣球魚。
小姑娘笑了起來:“它生氣了,就像你一樣。”
“我沒有生氣。”陳西澤平靜地說,“我在沉思。”
薛梨不以為意,用經驗主義回答,“你不理人的時候,就是生氣了,從小就這樣,生氣了也不跟人講,自己一個人悶著,悶幾天又好了。”
是啊,他就是這樣。
任何緒,都只留給自己默默舐消化,所以他格越來越沉,眼眸里的濃霧也越來越深。
“不理人的時候,不一定是生氣,也許是傷心。”他不聲地回答。
薛梨臉上的笑容,忽然散了些,心里敏,像被刺了刺。
提議道:“陳西澤,你把它放回大海里吧。”
陳西澤小心翼翼地將手砂礫中,盡量不到這條擱淺的河豚,和沙子一起將它托在掌心,走到拍案的浪花里,輕輕放回水中。
河豚到海水,靈活地一扭,就潛了深水之中,消失無影。
薛梨看著年拔而蕭條的背影,走到他邊,從背后用力抱住了他——
“陳西澤,擱淺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你也會擁抱最遼闊的海洋。”
而我,會擁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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