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撲進了俊帝懷中,眼淚簌簌而落。
俊帝摟住了兒,隔著三百年的,的歡笑變了眼淚,但他的兒終究是回來了。小六嗚咽著說:“們說你……你不要我了,你為什麼不去玉山接我?”
俊帝輕拍著的背,“當年,我遲遲不去玉山接你,是因為你的五個叔叔起兵造反,鬧騰得正厲害。西邊打仗,宮里暗殺刺殺毒殺層出不窮,我怕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讓你有個閃失,所以想著讓王母照看你,等我平息了五王的叛后,再去接你。沒有想到你會私下玉山,早知如此,我寧可危險點也要把你帶在邊。”
小六哽咽著問:“你是我爹嗎?”
俊帝抬起了小六的頭,直視著的雙眼,斬釘截鐵地說:“我是你爹!縱使你不肯我爹,我也永遠是你爹!”
小六終于釋然,又是笑又是哭,忙:“爹爹……爹爹。”
俊帝笑了,扶著小六站起,把一方潔白的手帕遞給小六。小六趕用帕子把眼淚干凈,可眼眶酸脹,總想落淚,好似要把忍了上百年的眼淚都流干凈,只能努力忍著。
顓頊笑瞇瞇地走了過來,十七跟在他后。
小六抱歉地看著十七,“我、我……”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俊帝搖搖頭,道:“他是涂山狐貍家的人,心眼比你多,就算剛開始沒想到,后來也早猜到你的份了。”
小六苦笑,也是,俊帝和顓頊都不是好脾氣的人,能讓他們一再忍讓,整個大荒也不過寥寥幾個人。
十七對俊帝作揖行禮,俊帝問:“涂山璟?”
十七恭敬地回道:“正是晚輩。”
俊帝慢悠悠地說:“我記得你和防風小怪的兒有婚約,是我記錯了嗎?”
十七額頭冒汗,僵地回道:“沒、有。”
“是你沒有婚約,還是我沒有記錯?”
“是、是陛下沒、沒記錯。”
小六看不下去了,低聲道:“爹!”
俊帝深深地盯了十七一眼,對小六說:“你娘以前居住的宮殿,我做了寢宮,你若想搬回去,讓宮人稍微收拾一下就,我搬回以前住的宮殿。你如果喜歡別的宮殿也,反正這宮里多的是空著的宮殿。”
“不了,我就住華音殿,正好可以和哥哥說說話。”
顓頊又高興又犯愁,瞟了一眼俊帝,說道:“我當然也想你和我住一起,可是你若恢復了兒,和我同住一殿,于禮不合。”
“我……”小六想說什麼,可話到了邊,看看俊帝和顓頊,又吞了回去,以后再說吧。
俊帝說:“先住著吧,等昭告天下時,再搬也來得及。”
顓頊欣喜地對俊帝行禮:“謝謝師父。”
俊帝雖然很想多和小六相,但知道小六需要時間,反正來日方長,他也不著急,借口還有要事理,先一步離開了。
等俊帝走了,小六繃的才松懈了下來,知道他是至親至近的人,也清楚地記得小時候爹爹是多麼疼,可是隔著上百年的,親近他,卻又尷尬張,還有的畏懼。
顓頊帶小六和十七回華音殿。十七一路都很沉默。
顓頊讓婢先服侍小六洗漱換,等小六收拾完,晚飯已經準備好。
小六的手有傷,不方便拿筷子吃飯。十七想喂他,剛出手,被顓頊搶了先,顓頊說:“這是我妹妹,還不到你獻殷勤。”
十七沉默地坐下,也沒生氣,只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顓頊端了碗喂小六,竟然像模像樣,不像是第一次做,小六驚異地問:“你幾時照顧過手傷的病人?”
顓頊回道:“我曾匿名去軍隊里當過十年兵,在軍隊里,可沒人伺候,了傷,都是隊友們彼此照應。我喂過別人吃飯,別人也喂過我吃飯。”
小六說:“難怪你……你倒是做過的事不,難怪市井氣那麼重。”
顓頊說:“爺爺和師父都說要多經歷一些,反正我也沒什麼正經事,就多多經歷唄!”
吃完飯,漱完口,婢端來凈手的水。顓頊撲哧笑了出來,把凈手的水拿了過來,遞到小六邊,作勢要灌喝,“要不要喝了?不夠的話,把我的也讓給你。”
小六邊躲,邊哈哈大笑,十七也笑了起來,顓頊的手指虛點點小六,“你呀!真虧得師父能忍!”
隔了三百多年的漫長,可也許因為緣的奇妙,也許因為都把對方珍藏在心中,兩人之間沒有毫隔閡,依舊能毫不顧忌地開玩笑。
天漸漸黑了,婢點燃了廊下的宮燈。
三人靠著玉枕,坐在龍須席上邊啜酒,邊說著話。
十七一直沉默,小六時不時看十七一眼。
顓頊放下酒樽,說要更,進去后卻遲遲未出來,顯然是給小六和十七一個單獨談話的時間。
小六知道即使十七已經猜到的份,可猜到和親眼證實是截然不同的,小六也明白十七并不希是俊帝的兒、黃帝的外孫,就如也不希他是四世家涂山氏的公子。可是,人唯獨不能選擇的就是自己的出生。
小六對十七說:“你要有什麼話想問就問,有什麼話想說就說。”
十七低聲道:“其實,我知道不管你是誰,你都是你,可有些事畢竟越來越復雜了。”
小六挑眉,睨著十七,“怎麼?你怕了?”
十七微微笑著,“我一直都怕,有了念想自然會生憂慮,有了喜自然會生恐懼,如果不怕倒不正常。”
暈黃燈下的十七溫暖、清、平和,小六的心也溫暖。小六笑嗔:“聽不懂你說什麼。”
十七把玩著酒樽笑,“以后,我該你什麼名字?什麼時候能看到你的真容?”
“我的父親是俊帝,母親是黃帝的兒軒轅王姬,我的大名是高辛玖瑤,因為額上有一朵桃花胎記,爹和娘也我小夭,取桃之夭夭、生機繁盛的意思。現在,你還是我小六吧!”
小六只回答了十七的第一個問題,十七等了好一陣,都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
顓頊走了出來,站在廊下說:“小夭,現在這個殿只有我們三人,我想看你的真容。”
小夭向后躺倒,頭搭在枕上,凝著天空。半晌后,才說:“這些過去的事我只講一遍,如果日后父王和外祖父問起來,哥哥你去告訴他們吧!”
顓頊坐到旁,“好!”
小六的聲音幽幽地響起,“在軒轅黃帝和神農蚩尤的大決戰中,娘戰死。娘在領兵出征前,把我寄養在玉山王母邊,我想回家,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父王一直沒有來接我回家。那時的我很不懂事,因為王母不喜歡說話,從不笑,每天都嚴厲地督促我練功,我十分憎惡。有一次父王派遣侍去給我送禮,我就藏在侍的車子底下,隨著車子悄悄下了玉山。本來我是打算跟隨侍回到五神山,嚇父王一大跳,我想親口問父王為什麼不接我回家,我還想讓他親口告訴我娘沒有死。在路上,兩個侍竊竊私語,議論著我。們說了很多娘和我的壞話,說我是孽種,嘲笑我不知好歹,竟然還敢鬧著要回五神山,說父王永不會接我回去,沒有殺死我已經是大發仁慈。那時我才知道我娘竟然自休于父王,已不再是父王的妻子!”
小六的呼吸聲變得沉重,顓頊和十七都可以想象到,為了避長者諱,小六說出的話肯定只是侍說過的一小部分,他們都難以想象當年小的小夭躲在車底下聽到這一切時,該是多麼的驚駭絕!
小六說:“我記不得當時是怎麼想的,傷心、失、憤怒、不相信、恨我娘、恨父王……反正我腦袋暈沉沉的。趁著侍休息時,我悄悄離開了。我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只是覺得我不能回五神山了。可那是我唯一的家,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我向著冀州的方向走去,因為聽說我娘就戰死在冀州,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只是暈暈沉沉地走著。小時候的我大概長得還算可,一路上的人看到我都會給我吃的,他們給我什麼我就吃什麼。有個伯伯請我坐車,他說會帶我去冀州,我就坐了。他帶我去了他的山莊,一直對我很好,給我講故事,很耐心地逗我笑,那時我覺得,反正父王不要我了,我找他做我爹也是很好的。有一天,他對我手腳,還我的服,我雖然不明白,可王母曾說過孩子的服不能隨便,我不樂意,想推開他,他打了我,我失手殺了他。那時,我才……”小六抬起手比畫了一個人族八歲孩的高度,“大概這麼高。原來一個人可以有那麼多,我的服都被他的浸了。”
顓頊這才明白為什麼師父當年找不到小夭,小夭居然被個人族的土財主藏到了山中的莊子里。
小六覺得子發涼,卻不愿彈,只蜷了蜷子,仍繼續講著過去的事。十七把毯子打開,輕輕蓋在上。他想坐回去,小六卻拽住了他的袖,十七坐在了畔。
“父王和外爺昭告天下尋找我,很多人開始四找我,有的人抓我是為了去和兩位陛下換賞賜;有的人卻是想殺我,我親眼看到一個和我一般高矮的小孩被殺死了;還有妖怪找我,是想吃了我,傳言說我一出生就用圣地湯谷的水洗澡,又在玉山住了七十多年,那是大荒靈氣最充盈的圣地,王母雖然嚴厲,卻很慷慨,蟠桃玉髓七八糟的寶貝是隨我吃,妖怪們說吃了我就能靈力大進。我不敢去冀州了,每天都在逃,可想抓我的人越來越多。有一次我躲在一群乞丐中,抓我的人把我們圈了起來,我害怕得要死,想著如果我能變個樣子,如果我滿臉都是麻子、眼睛歪一點、鼻子塌一點、額頭上沒有胎記,他們就不會認出我了。他們一個個查看孩子,查到我時,我以為肯定要死了,但是他們抬起我的頭,仔細看了我兩眼,就放我離開了。我不明白,但高興壞了,到了河邊洗手時,才發現自己的容貌變化了,竟然變得和我剛才想的一模一樣。經過一次次嘗試,我發現我不僅能變化容貌,還能變化別,有了這個本事之后,我就很遇到危險了。”
顓頊滿心的疑,卻沒有發問,只是聽著。
小六凝著天空,繼續平靜地講述:“剛開始我好興啊,過幾天就換一個容貌,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找我的人漸漸了,我安全了。我用著各種臉,在大荒流浪。有一天,我照鏡子時,突然發現我忘記自己真實的容貌了,我拼命地回想,拼命地想變回去,卻怎麼看都不對。剛開始我還不張,因為我知道幻形再變也不可能損壞真實的容貌,我設法四學習幻形,這才發現世間竟然沒有一種幻形是我這樣的,無論我如何嘗試,我都再找不回自己的臉了。”
小六閉上了眼睛,“那段日子真像是一場噩夢,我的臉幾乎隨時隨地都會變,比如我走在街上,迎面過來一個子,眼睛生得很好看,我心里剛念,我的眼睛就會變那樣。我害怕,想變回去,可上一雙眼睛也是我變的,我本不能完全變回去。我每天都十分張,可越張越會想,晚上常常夢見各種面孔,以至于在夢中我也會變化。每天早上起來,我是一張嶄新的臉,晚上臨睡前又是一張嶄新的臉,第二天又是一張臉,晚上又是一張臉……我無時無刻不在變化,每一張臉都是假的,我不敢照鏡子,不敢見人。有一次我躲在飯館的角落里吃飯時,聽到一個小孩外婆,突然想起了外婆臨死前的容貌,我的臉開始變化。有人看見了這一幕,他們尖,我沖出了飯館,再不敢看任何人。我跑啊跑啊,不停歇地跑,跑進了深山,我躲在山里,不見任何人,沒有鏡子,即使到河邊洗臉時,我也閉著眼睛,再不看自己,那麼不管自己的臉變什麼樣,都和我沒關系,我可以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仍然是我。”
顓頊和十七都面沉重,他們都設想過小夭有過很不愉快的經歷,可怎麼想都想不到,小夭居然沒有了臉。細細想去,兩個已經歷過世間各種殘酷的人竟然都到不寒而栗,世人都羨慕神族有靈力能隨意變幻,可原來當失去了“真實的自己”,一切只會是最恐怖的噩夢。
“我像野一般生活著,拜王母的嚴格督促所賜,我的修為還是不錯的,一般的兇禽猛都不是我的對手,在山里生活也算自在,可沒有人和我說話,我真的很寂寞,但我也不敢出去,我只能自己和自己說。后來,我和一只還未修人形的蛇妖說話,可它不搭理我,我為了留下它,了它的蛋,逗得它整天追殺我,我就邊跑邊和它說話。蛇妖雖然聽得懂我說話,但是它不會說啊,我就替它說,自己一問一答,我話多的病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就這樣一日日,又一年年,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山中日月沒有長短,后來我才知道已經二十多年了。”
顓頊地握住了小夭的手,好似想給那個孤獨恐懼的孩一點陪伴,他聲音嘶啞地問:“你的容貌如何固定下來的?”
“有一天,我到了一個男人,他很坦率地告訴我他是妖怪,了重傷,在尋一些療傷的藥草,他和我說話,我就也和他說話。剛開始我戒心很重,都是坐得遠遠地和他說話,說幾句就跑了。但過了很久,我故意試探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有流出任何企圖,我就和他說得多了一點。他不怕我的臉變來變去,他甚至也變,我變他也變,我們比賽誰變化出的臉多,比著比著,相對看著哈哈大笑。在他面前,我覺得自己不是怪,也不可怕。漸漸地,我相信了他。一個晚上,他捉住了我,想帶我走,那個一直想殺我的蛇妖生氣了,出來攔阻他,被他殺了。他帶著我去了更南方的地方,那里的山又高又險,在一個的窟里,有他的巢,他造了一個籠子,把我關起來。他說他是九尾狐妖,百年前被我母親的……朋友斬斷了一條尾,元氣大傷,修為大退。我質特異,再好好飼養幾十年,就是最好的靈藥。”
顓頊的臉變了,掏出戴著的玉香囊,拽出一截茸茸的白狐貍尾,“是他的嗎?”
小六點點頭,顓頊想毀掉白狐貍尾,小六一把奪了過去,一邊在手腕上繞著玩,一邊說:“死狐貍十分恨我娘,不僅僅是因為我娘的……朋友傷了他,還因為我娘殺了我的九舅舅。他和九舅舅是至好友,每次他一想起九舅舅,就會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娘,可娘已經死了,他只能折磨我。我被他飼養了三十年,折磨了三十年。一個晚上,他說再過兩天的月圓之夜就可以吃我了,他唱著悲傷的歌謠喝醉了,籠子沒完全鎖好,我又已經研究了三十年如何逃跑,已會開鎖,我從籠子里跑了出來,悄悄地給他的酒里下了藥,然后又溜回籠子里,把自己鎖好。他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第二日我怕他不喝酒,故意在他面前提起九舅舅,他打了我一頓,又開始喝酒,那是我從他喂給我的各種各樣的古怪東西中一點點收集材料,花費了十幾年才配置的毒藥。他倒在地上,變回了狐貍原形。我從籠子里鉆出去,他睜著眼睛,看著我,我拿起刀開始一地剁它的尾,每尾剁完,還拿給他看。他的狐貍邊全是,眼中卻是終于解的釋然,他閉上了眼睛。我點了把火,把整個窟都燒掉了。”
小六拿起狐貍尾,在眼前晃悠,“三十年,他把我關在籠子里,辱罵折磨我,還把我在玉山辛苦修煉的靈力全部散去,讓我幾廢人,可是他也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那座山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他不發瘋時,給我講幻形,他明白我的恐懼,送了我稀世難求的寶,一面用狌狌魂鑄造的鏡子,可以記憶過往的事。他讓我用鏡子記錄下自己的容貌,這樣縱使第二日有了偏差,也可以看著鏡子變回去,慢慢地,我學會了固定住自己的容貌。他偶爾帶我出去時,會教我如何辨認植,講述他曾殺過的各種妖怪,告訴我各種妖怪的弱點。最終,我殺了他,他的八條尾被我一一斬斷,我和他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我早就不恨他了,這條尾就留著吧!”
小六把狐貍尾遞給顓頊,“九尾狐可是和凰一樣珍稀的神,我能隨意變幻,這條九尾狐的尾對我沒用,你留著,日后煉制一下,就能助你變幻,識破障。”
顓頊憎惡地扔到地上,“我不要。”
小六想顓頊正在氣頭上,等將來他氣消了再說吧!對十七指指地上,十七撿起狐尾,收了起來。小六對十七說:“那夜在客棧里,你說讓你看一眼我的真容,我拒絕了,并不是因為我打算拋下你,方便徹底消失,而是我本沒有辦法給你看。那只狐尾人偶嘲諷得很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自然無法變幻了。”
顓頊惱怒下,連有九尾神狐脈的十七也連帶著厭惡上了,沒好氣地說:“都說九尾狐最善于變幻,你說說小夭這究竟是什麼病,哪里有幻形恢復不了真容的?”
十七心里想,只怕小夭小時候的容貌就是假的,如果從一出生就是假的容貌,俊帝或者軒轅王姬必定用了大神通,或者借助某件神,才能讓完全沒有靈氣的嬰兒有假容貌,還不被任何人識破,可是為什麼呢?異常舉背后必定有,他們應該是想保護小夭。十七慢慢地說:“我也不知道,應該去問俊帝陛下,也許他知道。”
顓頊郁悶地對小六說:“我看不到你長什麼模樣,總覺得你還是藏在一個殼子里,讓我害怕打開殼子后,你又跑掉了。”
小六逗他玩,“你想要我長什麼模樣?我變給你啊,你想要什麼樣的妹妹就有什麼樣的妹妹。”
顓頊簡直氣絕,舉起拳頭,“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
小六擺手,“我現在可打不過你。”小六得意地笑著,對十七說:“他小時候打架打不過我的。”
顓頊想起的一修為被強行廢掉,不僅僅要承散功時的噬骨劇痛,以后也不可能再修煉出高深的靈力,只覺剛才聽小夭講述時被強下的傷慟憤怒全涌了出來,再裝不了正常,他猛地站起來,匆匆地走向自己的屋子,“我休息了。”
小六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說:“都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
小六站了起來,對十七說:“我也去休息了。”
十七對小六說:“別擔心,會找回你真實的容貌。”
小六笑了笑,他們都想知道長什麼模樣,可其實這世上,最想知道長什麼模樣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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