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聶青青常來, 就經常撞上了司空霖。
本來司空霖也是每日都來請安的,自然避不開,兩人見的面多了, 落在外人眼里,就了另一回事。
“林妃娘娘,您都沒瞧見那聶充媛多麼有心眼,”白婕妤捧著茶, 穿著一簇新的月白宮裝, 清麗的臉上流出幾分嫉妒,“分明是知道皇上常常去看太皇太后,所以這才故意去延年宮偶遇皇上的。”
林妃挑出香料的作稍微有些放慢了, 淡淡道:“有這回事?”
白婕妤毫沒察覺林妃是在套話, 當下越發惱怒:“是啊,娘娘您都不知道啊,那聶充媛每次去還都帶了點心跟布匹,這您說,不是去收買人心是做什麼。弄得現在宮里頭都在夸聶充媛實在是有孝心。”
有孝心?
這等名, 那蠢笨如豬的聶充媛也配。
林妃手上作一抖,好些個香灑落, 旁邊的白芷低呼一聲,引來了林妃一個淡淡的眼神。
白芷連忙閉上,道:“是奴婢的錯,奴婢打擾了娘娘。”
“罷了,收拾起來便是。”
林妃大度地將手上的小勺子放下,讓白芷等人收了起來。
白婕妤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妥,“臣妾是否也打擾了娘娘?”
有些惴惴不安。
很顯然,知道林妃骨子里的脾氣并不是很好。
“無妨, 若是沒你來告知這些,本宮都不知道外面這麼些事。”
林妃理了理袖,端坐著道:“本宮這陣子不太好,沒多出去,沒想到短短幾日就有這麼多事。”
嘆了口氣:“也是本宮不好,只想著太皇太后不喜人打擾,卻也沒想到該盡一份孝。”
“娘娘,這哪里是您的不是,分明是那聶充媛心思多,太會算計!”
白婕妤有些咬牙切齒。
是有些后悔自己怎麼沒想到這招,要是搶先在聶充媛先前想到在太皇太后跟前盡孝,說不定現在每日都能見到皇上的人就是了。
“快別這麼說。”林妃道:“聶充媛也算是提醒了咱們,本宮現在作為后宮妃嬪之首,這孝順自然責無旁貸。”
于是。
林妃在下午便打發人去延年宮詢問太皇太后何時有空,想來給太皇太后請安。
來人說完話,太皇太后頭也沒抬,只道:“林妃他們要來,明日過來便是。”
把人打發走了,太皇太后才看向李嬤嬤道:“你瞧瞧,這不是瘦田無人耕,一耕有人爭。原先咱們這里跟冷宮也大差不差,這幾日來了個聶充媛,倒是紅火起來了。”
“那些個來了,也是把咱們這里弄得烏煙瘴氣。”
李嬤嬤道:“娘娘咱們還讓們過來?”
太皇太后臉上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他們不來,我怎麼能一次把們趕走?這回不讓們來,們總能有下回的。”
太皇太后都歷經了三朝了,什麼事沒見過。
林妃這種自詡聰明的人,見得多了,對于們心里那點兒小九九,都門清。
得了太皇太后的準話。
林妃等人欣喜不已。
林妃這人也會做人,知道自己不準太皇太后的脾氣,于是索讓大家都預備了一份禮,明日一塊兒過去。
這麼著,就算太皇太后惱怒,也不好一次發作這麼多人。
次日,午時過后。
天飄起了鵝細雪,林妃等人就帶著禮過來看太皇太后了,今日除了麗昭容,聶青青沒來,其他人都來了。
“臣妾給太皇太后請安。”
一群盛裝打扮的妃嬪齊齊福了福。
若是只看樣貌,太皇太后都覺得頗為賞心悅目,可若是想到這些個妃嬪背后各自的小算盤,太皇太后就覺得這賞心悅目還是罷了。
“都起來吧,賜座。”
太
皇太后還是很和氣。
“多謝太皇太后,”林妃在搬來的椅子上坐下,臉上帶著得的笑容,“太皇太后,臣妾要跟您道歉,臣妾進宮這麼久了,都不曾來給您請安。”
“這有什麼,這本是哀家不喜旁人打擾,才不讓你們過來的罷了。”
太皇太后笑著說道:“先前哀家在禮佛,也沒什麼心思見人。”
“話是這麼說,但沒給您請安,終究是臣妾們的不是。”
林妃起福了福。
一,其他人也都跟著起來。
太皇太后了起,又道:“林妃不愧是出名門,教養就是好。”
“娘娘過譽了。”林妃角微微翹起,眉眼也有幾分笑意,看向白芷,道:“臣妾聽說娘娘以前喜歡書畫,今日也帶了幾卷前朝的字畫給娘娘,還娘娘莫要嫌棄。”
白芷捧著字畫上來。
太皇太后示意李嬤嬤去接過來,在跟前展開看了看,嘖嘖稱贊:“的確是前朝齊大家的筆跡,這齊大家的字畫失落眾多,價值不菲,哀家怎麼好要這麼貴重的東西?”
“娘娘收著吧,臣妾又沒有娘娘這麼博聞廣識,這些字畫在臣妾那里也是糟蹋了。”
林妃滿臉笑容,語氣里毫不把這幾卷字畫放在眼里。
太皇太后見狀,知道是非送不可,便直接收下。
其他人也都送上自己的禮,有上好的綢緞,致的小吃點心,還有文房四寶。
太皇太后索一一收下。
林妃等人于是越發滿意,這東西都收了,豈不是說明太皇太后愿意親近們。
王公公這時候走進來了。
“娘娘,東西都收拾妥當了,您是這會子要去,還是等會兒?”
“就現在吧,現在雪不大,等會兒凍上了可就不好弄。”
太皇太后點點頭說道。
白婕妤等人互相飛著眼神。
林妃開口問道:“娘娘這是要去哪里?”
太皇太后笑著道:“哀家哪里也不去,是去外面鋤地,外面幾塊地你們過來時看見了沒有?”
那當然看見了。
那幾塊狼藉、灰撲撲的土地們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嘀咕這幾塊地到底是干什麼的。
現在聽到太皇太后要去鋤地,眾人腦子的第一個反應那就是鋤地是什麼。
太皇太后見這些人懵著,索自己去換了布裳,拿著鋤頭就下地了。
林妃幾乎是瞬間花容失,“娘娘您怎麼能做這些?!”
“鋤地哀家有什麼不能做的?”太皇太后嫻的作充分向他們證明,并不是做給林妃們看,而是平日里就會鋤地,“皇上也有耕禮,皇后有親蠶禮,哀家做這些也是理所應當。”
但、但……
但是那些都不過是儀式罷了啊!
太皇太后看向林妃等人,道:“你們若是真孝順,也不必送禮,下來幫哀家鋤地便是。”
這、這……
白婕妤等人都變了臉,驚慌失措地看向林妃。
王公公這時候就恰如其時地開口了,“先前聶充媛來,皇上來,也都下地幫娘娘干活了。”
“不能這麼說。”太皇太后訓斥地看了王公公一眼,轉過頭對林妃等人十分和氣,“你們不同,若是不愿意,哀家也不勉強。”
太皇太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再不幫忙,那就是不孝順了。
林妃等人只好都去換了裳,連鞋子都換了,頭發也都拿布包裹起來。
霎時間,先前還珠璀璨,各有千秋的人,一個個都變了村婦。
待到拿起鋤頭,下地,這幾個妃嬪臉都快黑的跟鍋底似的。
可沒人敢說不做。
林妃更是不得不帶頭揮鋤頭刨地。
只揮了一下就變了臉,這鋤頭對來說太重了,這地,也從沒想過是這麼
的。
太皇太后只笑笑,“你們莫要為難,能做什麼是多。”
們能做多啊。
齊婕妤心里都要哭了。
早知道今日來給太皇太后請安,是要干這些活,就不來了。
出生到現在,從沒干過什麼活,就算紅,也不過是拿拿針線,會繡個一兩針也就罷了。
連打掃自己的閨房都不曾做過,何況鋤地這些重活。
司空霖過來的時候,就瞧見滿院子妃嬪鴨。
白婕妤像是瞧見一條蚯蚓,嚇得尖不已,在地里連蹦帶跳,手里的鋤頭都甩飛了出去。
“皇上小心!”
曾青喊了一聲。
司空霖連忙往后退了一步,那鋤頭就當啷一聲落在司空霖跟前。
看了看地上的鋤頭,再看了看灰頭土臉跟地里挖出來的芋頭似的妃嬪們,司空霖臉沉了沉。
眾人也因著這聲巨響,發現了皇上居然來了。
“皇上!”
所有人慌忙行禮。
司空霖看了林妃等人一眼,直接道:“都起來,去換裳過來說話!”
林妃等人臉都丟了,急匆匆由著各自的宮攙扶上來,換了裳,梳頭化妝后才敢上來見司空霖。
“是臣妾不好,臣妾沒帶好白婕妤們。”
林妃一進來就認了錯。
白婕妤更是害怕的眼淚汪汪,“皇上,剛才臣妾真不是故意的,臣妾不知道您會來啊。”
司空霖沒發脾氣,只是道:“你們是好心,但太皇太后這邊的活計顯然你們幫不上,以后來給太皇太后添麻煩。”
“是。”
林妃咬著兒,有些不甘地答應。
“至于白婕妤,”司空霖掃了一眼,“你這罪行可重可輕,要不是念在太皇太后替你求,今日朕就把你打冷宮。”
“多謝太皇太后。”
白婕妤連忙起,給太皇太后磕了幾個響頭。
太皇太后讓人把白婕妤攙扶了起來,和氣地說道:“哀家知道你們都是好的,不過你們都是錦玉食養大,這些活計原也不是你們該做的,你們這份心思,哀家領了。”
一句話全了大家的面,也謝絕了這些人再來“孝順”的主意,林妃分明知道太皇太后是故意為難們,卻也不得不道謝領。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