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紹城和沈玥安靜地坐在車里。

相顧無言——好像是他們倆獨時最常見的一種狀態。

許紹城依舊著窗外。

他的面平靜，卻一寸一寸地變得僵直。

他想跟沈玥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聊些什麼。

腦子里閃過無數個話題，卻又一個接著一個的被他否決。

你還好嗎？——太蠢。

吃晚飯了嗎？——太像沒話找話。

今天表現得很好。——又不是他的下屬。

還記得你小時候……——那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想再揭開的瘡疤。

算了吧。他氣餒地想。

或許他真的跟葉行舟形容得一模一樣——一點也沒有追孩子的天賦。

沈玥的手機關了，在短時間不打算打開。

沒了手機這種最能打發時間的東西，就更加能到車的尷尬氣流。

于是把剛才沒能得到答案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您和葉律師怎麼到這里來了？”

許紹城沉住氣，緩緩地轉過頭來。

“葉行舟在微博上看到李曉燕在人民醫院跳樓的消息，又打不通你電話，所以過來看看你在不在這里。”

他用的主語是“葉行舟”，好像這一切都只是葉行舟的主意。

“葉律師有心了。”沈玥滿懷激地說。

許紹城放在上的手握，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口氣半天都提不上來。

幾分鐘后，他再次開口：“這周末有空嗎？陪我去一趟星云山莊。”

星云山莊是云天集團旗下的產業，坐落在海市市郊的落星山里，據說是落星山上看星星和日出最好的位置。

可星云山莊一晚的價格實在太高，沈玥去的那幾次，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選擇了山頂附近別的酒店。

“去那里做什麼？”沈玥問。

“參加一個活。”許紹城說，“到時候可能會有很多人帶著自己的兒到場……”

所以需要這個“假友”來幫他擋開一朵朵的爛桃花，沈玥在心里替他把沒說完的話補全。

既然已經簽過協議，自然沒有拒絕的余地。

“好。”

許紹城繃的下頜線和了幾分，角也微微揚起。

“周六一早就走，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好。”沈玥點頭，又問：“有沒有什麼著裝要求？”

——這一次，打死都不會再穿那麼貴的禮服！

許紹城說：“服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到了那邊再換。”

沈玥絞著手指，猶豫了許久才與他商量：“您能不能給我說個大概要求，服由我自己來準備？”

許紹城一眼就看出了心里的小九九。

他覺得好笑，卻極力繃住了自己的角。

“你放心，這次就算服弄壞了，我也不會讓你賠。”

沈玥松了一口氣。

過了好久突然想到：他這麼大方，為什麼上次非得追著賠？

**

趙母被警察控制住，葉行舟也得以功退。

樓下的人群在他出外科樓的時候已經散去，消防員正在放安全氣墊里的氣，旁邊有幾個人悻悻地說：“鬧了半天都沒跳，真沒意思！”

回到車上，許紹城問他：“怎麼樣？”

葉行舟系好安全帶，一邊發車子一邊說：“說是《金牌調解室》的一個姓胡的編輯找的。”

“《金牌調解室》的編輯？”許紹城覺得不對勁，“一個電視臺的小編輯，是怎麼知道家里的那些事的？”

“說不定是那個編輯邊的朋友恰好認識趙家的人呢？覺得這事兒很有點，能給節目帶來關注，就推薦給了那個編輯。又或者是，那個節目的編輯天天自己去外面找素材，恰好就找到了李曉燕，兩個人一拍即合，而李曉燕為了推卸責任，就跟我說是人家哄著去的。反正里的話沒幾句能信的。”葉行舟列舉著各種可能，“而且，咱們不是查到了那些營銷號是節目組買的嗎？包括捐款的事，也是節目組的人幫趙家弄的。這不剛好就能對上了？”

許紹城的眉頭一刻也沒有放松，“我讓人去查一查那個胡編輯。”

《金牌調解室》姓胡的編輯，沈玥還真的知道一個。

“就是之前來酒店找我的三個人當中的一個。”

——那個長頭發的、對很不客氣的編輯。

后來給沈玥打電話的時候，有說過自己姓“胡”。

倘若這整件事都是策劃的，那麼那個時候對的那種態度，沈玥倒是能夠理解了。

可也想知道：為什麼？

在此之前，與這位胡編輯素未謀面，不存在結怨的可能。

“估計就是為了炒作節目。”葉行舟說，“順帶著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鄙視你一把。”

他的這個解釋，沈玥勉強能夠接，但依然不算滿意。

對許紹城說：“許總，如果調查有了結果，麻煩通知一下我。”

**

許紹城和沈玥的預沒有出錯，那位胡編輯真的不是平白無故的找上趙母，更不是平白無故地針對沈玥。

但理由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是蘇琳的表姐。

而趙家父母先前“失蹤”的那一段時間，就是去了京市，借住在蘇琳的一套空置的房子里。

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們把發生在趙建恒上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訴了趙建元和蘇琳。

之后蘇琳又告訴了自己的表姐，再之后——就是沈玥知道的了。

葉行舟以沈玥代表律師的份找到《金牌調解室》節目組的時候，對方表示已經開除了這位胡編輯，并希能夠與沈玥達和解。

葉行舟沒有答應節目組的要求。

他直接去了臺長室。

海市電視臺在綜藝節目的制作水平上遙遙領先于國的其它電視臺，辰遠集團也樂于為其幾檔王牌節目的冠名商。

辰遠投了這麼多的錢，自然極電視臺重視，葉行舟作為辰遠集團第二大東，也到了臺長的熱接待。

葉行舟坐下來跟臺長喝了兩杯茶，晦地提了提對《金牌調解室》節目組的不滿，并狀似不經意地：“那位遭到誹謗的沈小姐，是我與許總的好朋友。”

臺長嚇出了一的冷汗，當即表示要砍掉這個節目，并會開會追究節目組相關人員的責任。

葉行舟抿微笑，“那我就靜待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