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褪盡, 舒筠端坐在坤寧宮的拔步床上, 脖子有些僵，了，發現丫鬟芍藥興地在一旁抿，角咧得老高,

 “你高興什麼呀。”

 芍藥笑嘿嘿道, “您嫁人了，奴婢自然替您高興。”當初無論如何沒想到舒筠能以皇后的尊榮宮, “您的花轎可是從正門，一直行到午門的宮, 全城三品以上外命婦扶轎，全京城誰能比過您風？”

 舒筠并不在意這些浮華虛名，更在意的是堂堂正正為他的妻。

 “快些幫我把冠取下。”

 芍藥二話不說上前來幫忙, 候在門口的嬤嬤瞧見這一幕, 提醒舒筠皇帝還沒過來怎麼能簪去冠，剛往前一步, 那小丫頭已手腳利索幫著舒筠把冠取了下來, 只得又退回去。

 舒筠去冠，整個人輕松許多, 一面松乏筋骨一面開始打量坤寧宮，興許是先前對皇宮有過于夸張的想象, 一直以為坤寧宮如奉天殿那般恢弘氣派，這會兒環顧一周發現仿佛與尋常人家的宅也沒太多區別。

 只是奢華致一些。

 殿擺設充實而溫馨，金楠木所制的千工拔步床, 雕工細的八寶鑲嵌柜, 再有便是鑲玉的梳妝臺和紫檀羅漢床, 仔細一瞧, 擺設習慣竟與閨房相差無幾。

 寢室往東連著有兩間是安置箱柜的梢間，若有貴重之或己便鎖在此，算是的小庫房，往西則如家里一般有個起居待客室，過了當中的正堂，沿著打通的甬道過去，則是一間裝飾格外雅致的書房，里面掛了歷朝歷代的名畫，看得出來都是依著喜好來布置的，心里的陌生與忐忑散去不。

 舒筠乏累，也沒細瞧，稍稍掃了一眼就回到寢，坐在梳妝臺前喚玲玲與芍藥給妝卸釵環。

 兩個丫鬟照做。

 玲玲得了裴鉞吩咐，依著舒筠子來，萬不能用皇宮那些沉悶的規矩束縛，見打著哈欠便問，“娘娘，可是要傳熱水沐浴？”

 舒筠沒多想，將一只點翠金釵取下擱在臺上，“傳吧。”

 芍藥帶著小宮從梢間捧來一堆，橙黃紅綠各綢制的寢共有十多套，均是廷制的款式，上頭有用金線制出龍花樣，這樣的裳是帝后專用。

 舒筠歪腦坐在椅上，為選哪套裳而犯難，問玲玲道，“房之夜可有什麼規矩？”

 玲玲心里想宮里規矩可多著呢，“陛下說，娘娘便是規矩。”

 舒筠平日喜歡穿鵝黃，今夜大婚穿紅才應景，先拿出那件紅的寢，花紋繁復致，就是顯得過于莊重了，擰在手上沉甸甸的，順帶又抖開那件黃的寢，面料花紋簡單，穿在上該是十分舒適，

 五月的夜已經有些熱了。

 舒筠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挑這件鵝黃的綢寢。

 待沐浴更出來，舒筠便后悔了。

 “怎麼會這麼？”

 芍藥和玲玲打量一圈，“這不是好看嗎？”

 凹凸有致，纖秾合度。

 宮人在大婚前兩月便去舒府給舒筠量裁，兩個月過去，整日無所事事，吃吃睡睡，好像長得了些，舒筠了自己的腰，張兮兮看著芍藥，

 “我是不是胖了許多？”

 芍藥在鼓囊囊的脯掃了一眼，憋著笑道，“沒有，您瞧，您這腰細得跟柳條似的，”

 舒筠瞪了一眼，從未穿過如此服帖的裳，總覺得渾不自在，“換殷紅的來。”

 話音一落，屏風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裴鉞拔的影已繞了過來，他一眼就看到了瀲滟的新婚妻子。

 玲玲朝芍藥使了個眼，二人連忙垂眸退了出去。

 舒筠躲開裴鉞打量的目，拽著擺恨不得扯寬一些，結結道，“陛下，您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裴鉞仿佛沒瞧出的窘迫，目甚至也沒多往上瞥，只慢步走過來，“朕大婚，太上皇與兄長們與百宴飲，不到朕出面。”

 若不是必須個面還敬百三杯，他甚至都不必離開。

 裴鉞坐在羅漢床，一老嬤嬤連忙跪進來給他褪去蟒龍金紋黑靴，重新換上舒適的布鞋，“你先等等，朕去沐浴？”

 這話說得，仿佛很迫不及待，舒筠了耳發，佯裝從容在他對面坐下，“嗯，我還要打量打量這殿，悉悉環境。”

 表示自己并不著急。

 裴鉞抿了抿，什麼都沒說，起往浴室方向去。

 走了幾步，他駐足扭頭，隔著一座寬大的蘇繡屏風，瞧見那小迷糊蟲局促地站在寢，不知在想什麼，低頭扯了扯自己致的寢，裴鉞無聲地笑了笑進了浴室。

 宮人悉數被揮退，偌大的殿只新婚夫婦二人。

 一個在浴室不不慢沐浴，一個在寢神游太虛。

 回想方才的模樣，面頰的可以掐出水來，一鵝黃的綢長裹著曼妙的軀，仿佛含苞待放的花朵，沒錯，是含苞待放，那水靈靈的模樣，懵懂嗔的眼神，再穿上這麼的裳，越發顯得年紀小。

 本就比他小那麼多，還裝扮得如此艷，也不為他著想著想。

 裴鉞深吸一口氣，慢慢放松繃的腹部，遣嬤嬤去教導規矩，擔心被拘束越發對皇宮生懼，磨了那份天，沒教呢，這姑娘便是莽莽撞撞，他肋。

 自裴鉞進去浴室，舒筠便十分張。

 十七歲的年紀不是完全年無知，即便沒經歷過卻也曉得房要發生些什麼，雖然怎麼做還不太明白，恐怕不是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那麼簡單。

 然后便想起飛檐亭曾被狠狠拽住過的腰刀。

 會不會很疼？

 記得無意中聽灶上的婆子說過，那事兒好像很快活。

 舒筠小臉垮起，深表懷疑。

 悉的腳步聲再次響，舒筠一張，一屁坐在了東側的羅漢床上。

 裴鉞挽了挽袖進寢殿。

 抬眸，年輕的妻子僵地坐在羅漢床上不，他往拔步床上一坐，雙手搭在膝蓋，平平靜靜看著，

 “你坐那作甚？過來。”

 舒筠著裴鉞，那張臉格外清雋好看，眉溫，是悉的模樣，他的明黃寢便寬大多了，顯得氣定神閑，再看自己，果真是迫不及待呢。

 舒筠想哭。

 往他腰間脧了一眼，也不見腰刀，舒筠稍稍松了一口氣，慢慢挪了過去。

 兩個人并排地坐在拔步床上，一大一小，一個高大壯，一個弱秀。

 好像明知道要發生些什麼，這樣的篤定反而令舒筠格外不自在，刻意隔開了一些距離。

 裴鉞側眸，發現舒筠只夠他的肩膀，這麼小的姑娘，他深深有種罪孽。

 “口嗎？”他試圖安張的緒。

 舒筠眼著他，“有點。”

 “那朕給你倒水。”

 舒筠趁著他傾倒茶的空檔，看了一眼二人的距離，都親了，以前又不是沒親過，這會兒張作甚，不著痕跡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裴鉞沒注意，退回來坐下時，明顯聽到布料的聲音，小姑娘一下子了過來，他角微微平了平，將茶杯遞給，“來，喝水。”

 舒筠接過茶盞喝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不該來伺候皇帝嗎。

 于是抬目問，“陛下口嗎？”

 裴鉞靜靜瞥著，“確實有些口干舌燥。”

 “那我給您倒水。”

 “不必。”

 “都口干舌燥了不喝水怎麼？”

 裴鉞無奈了額，“朕現在想喝的并不是茶。”

 懂了。

 舒筠害地垂下眸。

 兩側的紅燭搖曳，明亮的芒映在眼底，隨著秋水一般的眼神在//漾。

 “你今日應該累了，咱們歇息？”裴鉞從容地將床榻一側的掛鉤取下，明黃的簾帳垂下一半，他也順勢往后挪了兩步上了床。

 舒筠不敢遲疑，跟著取下自個兒那一側的簾鉤，瞧見簾鉤上還掛著一個福袋，上頭繡著多子多福的紋樣，看了一會兒，抿著將簾帳放好，爬上了床。

 這張千工拔步床格外的大，比舒筠家里的床榻大了兩倍不止。

 簾帷將芒隔絕在外，只剩下滿帳的朦朧。

 仿佛有旖旎的氣息在二人當中流轉，裴鉞雙手枕著枕頭，薄衾搭在他口，很好地遮住了他腰。

 舒筠憋著呼吸跟著他一道躺下，很想裝作若無其事，口卻悶如一團棉花，僅憑鼻子呼吸還不夠，忍不住深深吐了一口氣，帳溫度升高。

 平靜被打破。

 “陛下.....”

 太張了，仿佛是破功的小皮球，一下子憋不住破罐子破摔，翻過撲他懷里。

 將螓首埋他口，泄氣又懊惱。

 裴鉞笑了，怎麼會有這麼可的姑娘。

 莽撞的是，憤的是，張的是，耍賴的還是。

 裴鉞五臟六腑的熱流全部往那一涌，也跟著慢慢呼吸出氣，抬手覆在發髻，輕聲安，

 “別怕。”

 隔著薄薄的面秒，到他結實堅的膛，舒筠了他，邦邦的，實在尋不到一溫之，委屈嘟囔一聲，往上一爬，將臉塞他頸窩，這才磨蹭到了一點的。

 裴鉞寬大的手掌從腋下穿過，將整個人往懷里摟住，力道并不重，帶著，保持著依偎的姿勢。

 他的確很，但他并不著急，慢慢幫著適應。

 額尖抵著他下顎，連著呼吸也漫出一片氣。

 裴鉞有些不了，卻還是很克制地沒做出任何反應。

 姑娘抱了一會兒，找到悉的覺，低喃一句，“陛下，我熱。”

 這話便如導火索。

 裴鉞挪了挪，低眸看著懷里的人兒，“真的熱？”

 “嗯。”

 他將薄衾全部掀開。

 “陛下，您出汗了....您也熱。”舒筠一只手拽住自己領口，一只手到了他肩骨。

 小手順著肩骨往下，無一不是繃的紋理。

 昏暗的線里，嗓音格外輕，慢慢的，隨著濡糯的掌心往下，腔調兒帶著一俏皮，忐忑與好奇，

 “陛下我能看一看嗎？”

 裴鉞修長的軀一僵，翻過雙手撐在上方，呼吸幾乎凝滯了一下，半晌才出聲，“為何？”

 黑暗里那雙漉漉的眼眸坦誠而無辜，“我怕您傷到我。”

 腦海浮現腰刀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