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您如何看?”蘇澈看著對面的老人,微笑著問道,同時將手中奏疏遞了過去。
坐在蘇澈對面的老者,皮黝黑,發須灰白,此刻低頭手,恭恭敬敬的接過這本奏疏。
他的雙手糙得像老松樹皮,裂開了一道道口子,手心上磨出了幾個厚厚的老繭,一看就是一雙地道老農的手掌。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是大明的新晉貴族,尊貴的文宣公孔希路。
自從被封爲文宣公後,孔希路安排好了家裡的一切事,便專門來到應天府謝皇帝陛下的天恩。
蘇澈在看到孔希路的時候,本以爲這就是個平平無奇的老頭兒。
沒想到談一番後,蘇澈驚訝的發現,這個老頭兒還是有點東西的!
他的思想和理論,和現在所謂孔學可謂是完全不同,更接近原本的孔子學問——大道之行,天下爲公。
更加理想,也更加純粹。
自從華夏經歷了五代十國,宋與元后,儒家文化被不斷的曲解,不斷的扭曲,最終變了明清時期的這一副模樣。
漢唐時期,儒家文化大行其道,可社會風氣卻是極其開放自由的。
反而越是到了近代,所謂的封建禮教可謂是層出不窮,漸漸變了一個吃人的舊社會。
這時期的儒家,已經變了一個夾雜了大家長權威、僚習氣,地方民俗,以及宋明理學中糟粕的部分,然後套一個聖賢書的皮,曲解這就是聖人教義,卻不過是一個扭曲的怪胎而已。
這扭曲的儒家,已經完全背離原本的道路,他們將禮教的所有便宜佔了去,然後無恥的將“仁義道德”這四個字披在自己的上,當做自己無往不利的武。
這樣的儒家,把先秦那純粹理想世界砸得碎,漸漸讓孔子爲了所有人厭惡的老舊存在。
這等況,早在宋王朝就開始出現端倪,程朱理學是整個毒害的發端,後面更是強化了這個毒害。
即便是聖人王明的心學也沒有撥反正。
所謂的程朱理學到底是什麼?
這是由周敦頤、張載、邵雍、二程等人創立,由朱熹發揚大的新儒學,傳承於子思、孟子一派。
二程更重理,他倆的學說,以“心傳之奧”奠定了道學的基礎,更以“理”爲最高的範疇,因此亦稱作理學。
其核心觀點是——“存天理,去人慾”,後來被朱熹所繼承和發展,所以後人稱之爲程朱學派。
這一套學派,是一個非常完善的理論系,直接影響了華夏的發展。
自元代開始,程朱就被歷代帝王確立爲方意識形態。
因爲這套新儒,完地適應了封建社會中央集權的轉變,逐漸走向政治哲學化。
程朱一再強調的“三綱五常”、“忠君國”等思想,爲帝王的專制統治提供了細的理論指導,了王朝統治的神支柱!
說白了,程朱就是帝王用來麻痹天下百姓的思想工。
忠君國,三綱五常,存天理滅人慾……
儘管程朱對於國家穩固的重要不言而喻,但它對百姓思想的束縛和錮也顯而易見。
這一套理論,鉗制了民衆思考,讓天下百姓變得麻木不仁。
蘇澈自然不喜歡這樣一套理論,所以廢掉北孔,冊封南孔,就是想要尋找一點突破口。
歷史上的老朱比蘇澈做得更直接。
洪武二年他下詔“孔廟春秋釋奠,止行於曲阜,天下不必通祀”。
說白了,就是天下人不必祭祀孔子,只需要曲阜祭祀就行。
然而。
這等詔令一出,朝野大譁,所有人哭的哭,鬧的鬧,一個個跟家裡辦喪事一樣,一時間整個朝堂上下,直接停擺。
迫於力,老朱只能收回命。
然後他將目看向了孟子。
孟子的理論是什麼?
孔子在《論語》裡說過:“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臣子要忠於君主,君主也要對臣子以禮相待。
但他沒有說,君使臣如果不以禮,那臣子該怎麼辦?
孟子替他解釋了一下: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這番話的本意是從民本角度出發,他並不主張天下百姓效忠於一姓一人,如果皇帝不能保護人民,則天下人人可誅之。
這就是孟子的核心思想。
此後老朱更是組織人修訂了《孟子》,刪去了其中諸如“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的容。
朱元璋爲什麼這麼反對孟子,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並不是所謂的爲了一己私慾,爲了自己的江山穩固。
而是他看了這話的本質,認清了真正的現實。
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
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病,簡直太好了。
但問題是,這話只能由老百姓來說!
一旦其他人說了,那可就不一樣了。
比如那些文集團說了這話。
文憑什麼代表老百姓發聲,真實的意圖是什麼?
可問題又來了……老百姓有話語權嗎?顯然沒有。
此外,以文集團的立場來說,更有問題——你文自己是貴還是輕呢?
這社會的本質是並不是民、社稷、君組的,而是民、社稷、僚、君組。
孟子掉了僚羣之後,這句話就有被歪曲和利用的空間。
這句話把文集團放到了最終裁判者的地位,讓文集團掌握了“民”的代言權,把君民關係對立起來了。
也就是說,那些口口聲聲說“民爲貴,君爲輕”的人,一旦鉗制了皇權,那自然而然就了“民爲輕,爲貴”。
宋朝就是這樣的例子。
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文們就無節制地貪污腐敗,喪權辱國,橫徵暴斂,用最殘忍的酷刑去鎮老百姓的反抗。
最後的結果是民、社稷、君全都遭殃。
而元朝也同樣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元朝的制度本質上就是儒家“民貴君輕”思想的國家。
元朝的包稅制,只要錢,不干預地方治理,這等高度自治,可以說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制度。
此外,元朝還是一個儒家思想極其自由開放的時代。
忽必烈本人更是對儒學大師尊禮有加,除了任命儒學大師擔任相當重要的職位外,還欣然接“儒教大尊師”的稱號,並真誠地接大儒向他傳授的儒家“三綱五常”“正心誠意”等治國平天下的道理。
程朱理學更是直接上升爲元朝方意識形態。
可最終的結果,就是元末農民大起義,朱元璋作爲真正從底層殺出來的農民皇帝,自然對儒家“民貴君輕”的話本質看得很清楚。
朱元璋那死掉的全家,在那些口口聲聲說“民貴君輕”這話之人的眼裡,到底算不算是“民”呢?
很顯然不是。
不能發聲的民,算什麼“民”?
儒家文人口中所謂的民心,一直指的是那些有話語權的人。
很多人認爲朱元璋刪減掉孟子的“民貴君輕”,就是一個殘暴的統治者,一個徹徹底底的獨裁者。
然而有些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因爲有前面兩個朝代的教訓和總結。
面對這方面的許多問題,朱元璋一直試圖改變。
可惜的是,即便是朱元璋,想破了頭皮也不知道一個破解之法。
這就是時代的侷限。
朱元璋試圖掙扎,可他能做到的事卻非常有限。
而蘇澈也在做自己的嘗試。
只是不知道,這些嘗試,是否能功呢?
他看向文宣公孔希路,在這老頭兒的上,蘇澈看到了一點先秦儒家的影子,他並非是“程朱理學”的儒家,這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孔希路看了低頭看了許久,隨後擡起頭說道:“惻之心,仁之端也;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陛下的開國勳貴能因爲祭祀而產生惻之心,行善之舉,可稱之爲仁義之臣,此乃大善之舉。”
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蘇澈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舉行祭祀,並非是爲了點化他們,而是想要做其他事,這算是無心栽柳柳蔭了。”
頓了頓,蘇澈又說:“宋儒以後,儒分二家,一家程朱,一家陸九淵。程朱之弊在拘,陸九淵之弊在。”
“如今儒學領域中,依舊有程朱、陸九淵之爭,先生以爲如何?”
孔希路眼眸微垂,思索片刻,開口說道:“自元開始,程朱理學大行其道,讓子徹底喪失地位,爲附庸,逐漸變重男輕的民間風氣。”
“可在即便如此,大部分男子的地位也沒有提升,其財產歸於宗族,以至於無論男,都是被榨的一部分。”
“所謂存天理,滅人慾,臣認爲這話太過於理想,太過於不切實際,人的慾是沒有辦法制的。”
“越是被制的慾,其慾就是越是強烈,越是扭曲,越是殘忍。”
“其本質……和洪水猛無異。”
“至於陸之心學,臣認爲有近禪之過,非正脈,屬於偏脈。”
孔希路說話的語氣雖然是慢慢悠悠的,但口氣卻非常大。
在他看來,朱程理學是洪水猛,而陸九淵的心學,則走了偏門。
這幾位都是儒家的大賢,地位可不一般。
所謂心學,後來有一個集大者,名爲王明,他的思想便是朱陸之辨的一個果。
明心學既是對陸九淵心學的繼承和發揚,同時也可看作是對於朱陸學說的綜合。
而心學的開創者,陸九淵認爲‘心’是宇宙萬的本源。
他提出‘心’就是‘理’的主張,強調‘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真理’,認爲天地萬都在心中。
所以他的學說被稱爲‘心學’。
陸九淵認爲窮理不必向外探求,只需反省心就可得到天理。
陸九淵曾與朱熹進行過多次辯論,辯論的範圍涉及到理學的所有核心問題,辯論的影響也涉及當時的多個學派。
朱陸之辯,以及後學就此展開的朱陸異同之辨,綿延千年而不絕。
可這兩位的派系,在這位孔子第56代的孔希路眼中,都屬於異教徒!
蘇澈聽著這話,頓時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他連忙說道:“還請先生教我!”
孔希路連道不敢,隨後低著頭開始闡述自己所理解的“儒”。
孔希路是復古一派的儒教,他的儒比較傳統,都是一些蘇澈早就瞭解過的容,可即便如此,蘇澈依舊聽得非常認真。
過了半晌,當孔希路說完之後,蘇澈恭恭敬敬的起,隨後認真作揖,姿態做得很足。
這更讓孔希路覺自己的人生和追求達到了巔峰,古代的文人的終極目標,不正是“帝王師”?
孔希路那張黑臉,都微微漲紅,連忙深深作揖還禮。
蘇澈笑著說:“先生說得咱都很贊同,當今的儒學,都走上了歪路,應該撥反正纔是。”
“不過……咱認爲,還應該加上一些別的。”
孔希路連忙說道:“陛下請說。”
蘇澈想了想說道:“先秦時期,孔子、孟子和荀子基於當時的勢,在早期夷夏觀的基礎之上,提出了一系列關於夷夏問題的看法,即一方面強調夷夏之辨,嚴夷夏之防,講尊王攘夷。”
“另一方面又主張以夏變夷,以“禮”分華夷,嚮往華夷一、天下一家的大一統局面。”
蘇澈說了一番關於“夷夏之辨”的況,這都是老生常談了,一旁的孔希路愣了一下,聽了半天,愣是沒聽懂陛下到底想要說什麼。
過了半晌,蘇澈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這就是圖窮匕見了。
蘇澈說:“可從先秦到現在,已經有無數年過去,咱認爲這個說法得變一變了,不再是以“禮”分華夷,而是應該不侷限於地域、族羣與民,只要有‘相同的神話’、‘共的歷史’、‘共同的文化’,便都是華夏族羣。”
“只要我們有共同的過往,那就是相同的民族。”
孔希路聽著蘇澈這話,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其中關鍵,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陛下說得有道理。”
蘇澈微微一笑,自顧自的說:“是啊,朕就是打算這麼做的…”
歷史上,朱元璋曾經說過:“蒙古人也是朕的子民。”
他把俘虜的蒙古子和漢人通婚,平等對待。
而蘇澈卻打算比朱元璋做得更進一步。
他要徹底強化“民族”這一概念!
在古代,夷夏、胡漢的觀念和現代的民族概念有些區別。
這種一般做原民族主義,和民族主義有共通之,但又沒發展爲完全的民族主義。
蘇澈準備做的,便是將“民族”這一概念徹底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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