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攝像大哥擺了擺手，示意鏡頭離我近些。

攝像機靠近后，我當著直播間觀眾的面，展現出腳踝上的疤。

傷痕錯，在鏡頭下格外清晰。

扭曲蜿蜒，遍布丑陋。

直白暴的一面，讓猝不及防，彈幕上更是刷滿了：

「惡心死了！好嚇人！」

「救命！這姐為出名也太豁得出去了吧！」

「沒想到臉蛋這麼好看，上卻那麼丑，真不知道未來對象怎麼能忍？」

「啊！這姐接下來怕不是要當著直播間觀眾賣慘，然后讓小范賠錢吧！」

……

我看不見彈幕，卻不難從親友團皺眉握拳的表中，想象其中的惡言相向。

觀眾并沒有等來想象中的我梨花帶雨和范家安比弱的場面。

相反，我姿拔，不卑不。站在舞臺中央的模樣像棵迎風而立的小白楊。

誰也沒想到，我會笑出聲。

笑聲清脆爽朗，砸在觀眾心里。

和調解間往日或沉默、或劍拔弩張的氛圍格格不，爽朗得有些刺耳。

觀眾錯愕失神之際，就聽見我的聲音：

「很丑是嗎？乍一看會覺得惡心是嗎？我也這麼覺得。可是那能怎麼辦？這是大明星親手施加在我上的烙印和屈辱。神和，沒有一，不折磨。」

「聽話不能聽半邊。霸凌者編完了他的青春傷痛文學，也該到我這個害者陳述當年的事實了。」

6

「我被霸凌的原因并不是范家安口中的誤會，不是因為大冒險造的冒犯，而是我當面破了他齷齪的心思。他告白追求我，是因為和他的混混兄弟們打賭，賭最后我能不能被他拿下，像條狗一樣黏著他不放。」

「在我之前，他用同樣的方法，哄騙過不止一個生。被我穿后，他便惱怒，利用他在三中的人脈和勢力打我，編造我的謠言。」

「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一夕之間，我了全校公敵。」

「上課時，我不敢坐下，因為我不知道面前的凳子是否完好無損，我能不能全須全尾地起；桌面、書本、甚至校服上的痕跡每日更換，不曾停息；我走過之，總有人指指點點……」

「我不敢在學校喝水，因為我沒法做到水杯時刻不離手……

「走在路上，我要時刻留神周遭的環境，以免為被攻擊的靶。

「手機每天都會收到四面八方的擾短信……」

聽到這兒，網友的憤怒已經達到一個高，在網上評論：

「范家安演技的本事一般，編起瞎話來，是當仁不讓，能把霸凌講得那麼唯，有這本事，當什麼演員啊！」

「今天范家安不給這件事兒一個說法，我要罵到這貨死了棺材板那一天！」

「范家安滾出娛樂圈，不要來荼毒我們的眼睛，看著鬧心！」

水軍見狀，察覺不好，跟其上，模糊話題。

水軍一號：

「事和我聽到的有些出，我明明記得，當時姜鈺收到了一筆十萬塊的和解費。三中學生證證明圖片。」

水軍二號：

「啊這，除了這個跳出來的姜鈺，也沒聽說過相關的人員，不會是自導自演，反炒吧？」

水軍三號：

「錢都收下啦，還裝什麼清高呢？又當又立，演給誰看！」

……

水軍下場，言論看上去有理有據，字字句句，涵我想借范家安炒熱度。

網絡輿論反轉的事實在太多，吃瓜群眾被這種說辭蠱，一時沉默，在兩種說法間左右搖擺。

人心隔肚皮。

他們不是當事人，沒辦法還原事真相，只能順著心中的公理正義發聲。

分歧也由此產生。

一波路人逐漸偏向范家安那邊。

理不辯不明。

范家安團隊才松口氣，便迎來一來勢洶洶的懟人大軍。

他們一條又一條地回懟水軍言論，針鋒相對，攻擊極強。

懟軍一號：

「十萬塊和解費，呵呵~把你打殘廢，給你三十萬，讓你下半輩子躺在床上，你干不干？」

懟軍二號：

「沒跳出來就沒有？你脖子上面那球是照明用的嗎？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還自導自演，爹把你打一頓，你給爹演一個？」

懟軍三號：

「見錢眼開的骨頭，給你轉了十塊錢，錄個小視頻聲爹，讓我聽聽！」

……

網絡大戰，一片混，吃瓜群眾反復橫跳。

7

場外混戰和場和解同步進行，又息息相關。

兩個調解員在經紀人的示意下，趕出面控場。

一位說：

「姜同學，雖然小范老師對你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事實。但人的眼應該長遠些，不能一直在痛苦的回憶中徘徊。更何況，節目組這邊收到知人料，當初你也收到了十萬塊的和解費。如今再跳出來指責他，未免有些過分？」

「我們節目的宗旨是以和為貴，小范老師不追究你對他名譽造的影響，你也別拿那些苦痛過往營銷。兩位各退一步，放過彼此，在節目上達和解，你意下如何？」

另一位說：

「蒼蠅不叮無的蛋，一個掌拍不響。劉老師，您還是太善良，要我說姜鈺欺負，沒準是招蜂引蝶，舉止放。」

說話間，他瞥了我一眼，言語中滿是輕蔑：

「不然學校那麼多人，怎麼偏偏到欺負？被欺負的人那麼多，怎麼單單一個出來揭黑料？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想借著小范老師的熱度炒作而已。」

兩人一唱一和，直接引收視。

「放你二大爺的狗臭屁！」

不等我說話，坐在臺下的唐瑞澤氣不過，直接嗆聲主持人。

攝像大哥還沒來得及給唐瑞澤鏡頭，他已然拎著皮箱跳上臺。

他長闊步，徑直走到調解員面前。

二話不說，抬手就了那個說我炒作的調解員一耳。

「啪——」一聲，聲音響亮。

直接懵了演播廳外嘉賓觀眾。

「說個鬼的一個掌拍不響？爺現在讓你知道一個掌有多響！」

被的調解員不等生氣，迎面就挨了一捆人民幣的耳。

「啪——」一聲，比前者更甚。

得屏幕前的網友虎軀一震。

演播廳，唐瑞澤聲音朗朗，直道：

「小爺這里是二十萬，連本帶利都砸給范家安這個王八羔子，算是償還當年的和解費。他能雙膝跪地，向我媳婦道歉嗎？」

說著，他瞥了一眼捂臉發呆的調解員，又從一捆人民幣中出來兩張，嘲諷道：

「這二百你收好。別誤會，不是打臉價格，是你狗半天的辛苦費。」

調解員倍辱，死瞪著唐瑞澤不放，里嚷：「奇恥大辱！哪來的黃小子！這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唐瑞澤見此，卻笑出了聲：

「嘖，你被我拿錢辱是大事兒，我媳婦當初被范家安這個王八羔子打臉辱就是小事了？雙標狗，鄙視你！」

調解員臉赤紅一片，辯駁道：「我和姜鈺怎麼能一樣？」

「對對對，不一樣，你更下賤。家暴的婦求離婚，你說沒死就是傷得不重，人家珍惜子未來，好好過日子；從小就被趕出家庭的兒拒絕贍養重男輕的父母，你說養恩不及生恩重，沒有父母就沒有你的未來……」

唐瑞澤一字一句，直擊調解員痛點。

調解員高呼「保安——」，意圖讓人將唐瑞澤帶走。

可現實并沒如他的愿。

耳麥里，是導演對他的囑托：

「伍量喜老師，現在的收視率大漲，更因為你被扇那兩耳攀登歷史新高。這是你職業生涯的頂點，萬萬不能錯過啊！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伍量喜老師！」

「嘖，忍一時頭烏，退一步王八羔子~」耳尖的唐瑞澤出言嘲諷。

彈幕：

「這哥好拽，我好，3 分鐘，我要他所有資料！」

「哇去哇去！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哥的氣質碾范家安嗎？」

「前面的，這哥不止氣質、長相碾范家安，人家還是正經富三代，豪門小公子呢~」

8

《再見》原本是個乏人問津的午夜檔糊綜，用于調解現實生活中的奇葩事兒。

像伍量喜這種沒良心、沒道德、沒底線的調解員也就是靠著臺里關系，有了作威作福的機會。

現在被唐瑞澤這麼一罵，手快的網友翻找出往期讓人升高的片段。

一幕幕典中典的話，看得人

飆升。

網友直接沖了伍量喜的典中典發言，類似「不能生兒子，我娶人回家干嗎」「沒有家暴的壞男人，只有不懂事的懶人」「人就像車，二手的就不值錢了」諸如此類。

一下捅了馬蜂窩，網友咬牙切齒，直言「唐瑞澤打得太輕了」。

恨不得眾籌醫藥費，讓唐瑞澤把人打半不遂。

收拾完調解員，唐瑞澤走到范家安邊。

出皮箱的紙幣，「啪」一聲，在范家安的臉上。

鈔票隨作四散開來，在半空中打著旋兒落下。

在金黃的燈下，格外輝煌壯，猶如天散花。

可其中屈辱，只有當事人分明。

范家安臉由青到紫，惱恨異常，起撲向唐瑞澤。

他起暴擊，卻不如唐瑞澤眼疾手快，輕巧便將范家安制服在地。

范家安雖然營銷過男友力，可上的大多源自 P 圖。

真起手來，完全被唐瑞澤全方位碾。

范家安面大失，里開始飆臟話。

唐瑞澤冷笑出聲，抬手便是一拳。

演播廳眾人見此，不由屏住呼吸。

屏幕后的觀眾更是看傻了眼。

在一片驚呼聲中，唐瑞澤勾淺笑，拳頭前進的軌跡偏移，砸向范家安側的地板。

「呼呼——」范家安猶如劫后余生般，大口著氣。

這是他出生以來頭一次這麼丟人，心中惱意更甚，可止不住地抖。

唐瑞澤見此，笑聲更甚，薄輕吐，啐了聲：

「垃圾——」

理完范家安，他長闊步，行至我邊。

出手掌，出有些泛紅的拳頭，指著倒地的范家安，一臉委屈：

「媳婦兒，這群男人好兇，我好怕啊~」

差點接一拳頭的范家安：「？」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鬼東西啊！

被狠狠辱打臉至今沒回過神的伍量喜：「？」媽的！一米八九的漢你學人撒？有沒有天理啊！

我抓住他的手，淺淺啄了一下。

瞬間，唐瑞澤眉開眼笑，宛如新月，抬手指了指臉頰：

「媳婦兒，剛才風大，臉好痛，需要呼呼才能好~」

「啵兒~」一聲。

得唐瑞澤心花怒放。

彈幕見此，怒刷：

「6 炸了！調解臺上秀恩，來人，把這小兩口給我叉出去！」

「6 翻了！郎才貌，天生一對兒，把我殺了給這小兩口助興！」

「6 倒了！睜眼說瞎話的腹黑綠茶和冷面酷姐，嗑死我了！死前得談一個這樣的！」

……

臺下，唐傲天銀牙暗咬，在心中咆哮：

臭小子！你不應該當我兒子，你應該當我爹！媽蛋！這麼會，也不知道教教老子！當初老子要有這本事，也不至于差點被人搶了媳婦！

咆哮完，他角微撇，指了指，向邊人聲道：「老婆~我這里也好痛，需要親親才……」

話音未落，就被吳三梅一掌拍走：「滾——」

被唐傲天驚出一皮疙瘩的趙佳佳見此，不由嗤笑出聲：「老不，不看看你那臉褶子，還學小澤！挨打了吧，活該！」

唐傲天聞言，和趙佳佳小學一樣東一句，西一地吵起來。

最后，趙佳佳單手掩面，借機蹭進吳三梅懷里，撒道：「姐姐，你看姐夫好兇啊！我好怕怕！」

那語氣姿勢，和臺上的唐瑞澤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在吳三梅的眼神迫下，唐傲天不由將怒火轉移到一旁的范家安上。

他唐傲天什麼時候過這種氣！

拿不了老婆兒子小綠茶，還拿不住范家安的廢水軍？

這樣想著，便大手一揮，提高公司懟人獎金，以激勵手下的懟人軍團，務必懟到范家安的水軍哭爹喊娘！

9

「大明星，眼前的一幕可曾悉？十萬塊的紙鈔，散落在地，一張又一張，要我跪地拾撿。你說這十萬塊不過是你的零花錢，用來打發我這個窮鬼再好不過。畢竟，是我『不知好歹』，擾你清閑。」

「你……」范家安咬著后槽牙，「當初是我沖，可明明是你先拒絕和解費的。后來又跑來找我。我爸知道這件事后，斷了我幾個月的零花錢，還打了我一頓。這氣，當然要撒在你上！」

我懶得和他爭辯，直接當眾展示范家安當初校園霸凌的視頻。不到三分鐘的小視頻里，以范家安為首的小群對中間的男生拳打腳踢、喂他喝下不明、言詞間滿是侮辱……

雖然害者的頭像被打碼，但也不難看出他的恐懼、所遭的屈辱。

此外，還有范家安小群的口嗨聊天紀錄。

一幕幕、一聲聲、一句句，是難以想象的齷齪

骯臟。

和鎂燈下的范家安不同，現實世界的他完全顛覆認知。

那個意氣風發、溫潤如玉、與世無爭的富家公子人設徹底崩塌。

猥瑣自，油膩地展現于人前。

金箔包裝的狗屎，說到底，終究是一團狗屎。

范家安和他的團隊知道我會辯駁，但沒想到，我手中會有如此充實的證據。

他跌坐在地，理智被侵吞個完全。

盡管臺下的經紀人一再做手勢，比口型，可還是撲不滅范家安心中的怒火。

他暴怒而起，邊罵我「臭婊子」，邊揮拳向我。

張牙舞爪的架勢，比瘋子更像瘋子。

好在唐瑞澤眼疾手快，將人懟在墻上。

饒是這樣，范家安的四肢拼命撲騰，污言穢語更是不要錢地往外拋。

我在一旁，笑看瘋狗。

吧，罵吧，嚷吧。

直播間萬千觀眾都是你的見證人。

范家安，你的璀璨星途，從今天開始，將不復存在。

《再見》以范家安的失聲痛哭為結尾，從開播到結束，收視率一路看漲。

當晚，范家安屠榜熱搜。

曾經因為他的熱度和流量拋出橄欖枝的珠寶品牌，高奢品牌等甲方紛紛下發方解約函，以求在第一時間，和范家安切除利害關系，減免品牌負面影響。

范家安團隊連夜做出公關聲明，言明是范家安不更事，并表示會彌補像我一樣的害者，以減輕霸凌事件對害者造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