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被擁在久違的懷抱裏，呼吸間是再悉不過的清冽氣息，隻覺眼眶發熱，鼻子發酸。

莫名就很想哭一場。

想起曾經，很多年前，在的那個世界，在課堂上聽老師講過的一句話。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之至也。”

那時並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喵喵尒説

隻覺寫出這句話的古人，是不是對於的理解，過於幻想化了些。

若非與顧驍野一起走這麽一遭，怕是永遠也不會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

和顧驍野比，對於的理解，似乎過於簡單了。

喜歡過，過，於就夠了，可顧驍野卻不是。

他得毫無保留，至至深，越過回生死，卻對仍難以忘，為，不惜付出所有。

他，不如他。

“阿野。”許落在他懷中哽咽，心中有萬般言語，可最後，隻化作一句話：“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

何其有幸，能得以被他深。

能給予他的最好的回報，就是好好陪著他，與他攜手共度餘生。

燭火搖曳，房中靜寂，呼吸可聞。

微涼的手指輕輕抬起的下，顧驍野久久地凝視著懷中的孩，深暗眸底的緒，複雜難以言說。

猶記得不在的那些年，多個夜裏，他獨坐難眠，想念到幾乎瘋魔。

一顆心，被悔恨、愧疚、自責等種種緒折磨得千瘡百孔。

曾經多自以為不得不去做的事，多放不下的心緒，在離開後，俱都淡了，渺如雲煙。

他後悔當初不該接邵騫的邀約，不該領兵攻打雲州，如此，就不會出意外了。

他自責愧疚當初沒能守護好，以至於，釀命運的苦酒，痛苦了半生。

經年朝思暮想，刻骨銘心的容，而今，這樣真切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似夢非夢，似幻卻真，如珍寶，失而複得，悲喜集。

隻是這麽抱著，凝視著，心裏那些破碎的，坍塌的，千瘡百孔的地方，竟奇跡般地，慢慢一點點充實，重新變得充實，溫暖。

他忍不住俯，像是鏡中月水中花，那般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吻著的眉眼，最後落在孩的上，一遍遍輾轉品嚐著那悉的溫清甜。

許落的呼吸被掠奪殆盡。

“阿野，別……”

總算過一口氣來，許落急忙地捂住顧驍野的，不讓他再親，“孩子，孩子還在這裏呢……”

顧驍野向榻上，閉眼睡的自家兒子，眸暗了暗。

許落知道他該是想起了上一世，那個還在腹中，未曾出世的孩子。

“子期很乖，很懂事，也很好學。”

許落聲說，“我爹說，他雖然小，可朝政之事也能理得有模有樣了。不過到底還是太小了，我今天跟郭丞相和百裏長安都說了，明兒還是讓他回太學念書去，過這個年齡的孩子該過的生活。”

顧驍野低低“嗯”了一聲，起走到榻邊，盯著兒子看了好一會兒，輕輕為他掖了掖被角，手指到孩子溫熱的臉頰，目不自覺地溫了幾分。

前世孑然一的孤獨與淒冷，猶自殘存在記憶裏，轉眼，妻兒都在他邊，燭火籠罩的溫馨畫麵，好似上天的恩賜。

卻總帶著幾分不真實的恍惚之。

他握住許落的手，低聲說：“陪我去外麵走走。”

許落點頭，跟著他輕手輕腳出來。

外頭夜清明，月如水，無聲浸潤著皇宮的層層樓宇。

乾元殿外，顧驍野佇立良久，牽著許落緩步踏上臺階。

常公公早已聽說顧驍野和許落醒來的事，激得半宿睡不著覺，隻恨不能親自去見一見他們，可惜無詔命不敢擅頤華宮，隻得作罷。

此刻，聽到靜飛快奔出來相迎時，就見月下，顧驍野與許落相攜而來，他頓時就傻傻站在了那裏。

數年不見，常公公老了許多，鬢邊添了許多銀。

他呆呆地著許落和顧驍野，也不知是激還是震驚還是恐懼，抖著，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許落笑道，“怎麽了，常公公，連我們都認不出來了麽？”

常公公蒼老的眼裏淚閃爍，“撲通”就跪了下去：“皇上，娘娘！”

許落忙手去扶他，“快起來。我和阿野隨便轉轉，你不用陪著，去歇息吧。”

經曆了那麽多事，都忘了自己原來在這裏是什麽份，不自地就將常公公當做一個親近的老人對待。

常公公寵若驚，連連說著恩的話，堅持伏在地上磕了頭，這才起，著淚下去了。

怕打擾到他們，常公公吩咐宮太監也都回避了，偌大的乾元殿，甚是安靜。

當年他們離去後。

許元明命宮人將乾元殿與頤華宮，完好地保留了當初的陳設，本是想著，以後等孩子長大了，能給孩子一個懷念爹娘的地方。

後來顧子期登基，也不曾在這裏理政務，而是在他的宮殿裏，接待群臣。

他時不時地會來乾元殿和頤華宮獨坐，無論是書房還是寢殿，都命人收拾得極整潔，就像隨時都在等候著他們回來似的。

一切仍是記憶中的模樣，宮中什麽都不曾變過，可是而今看在眼中，恍如隔世。

卻也讓顧驍野無比清晰地認知到，他和許落，是真的回來了。

忍不住回，抱住邊的孩，又是一個繾綣纏綿的深吻，久久不舍放開。

攔腰抱起許落去寢殿時，許落抓住他的袍，含含糊糊地說：“要先洗澡……”

乾元殿後宮有溫泉浴池，金鱗吐水，熱氣氤氳。

水霧朦朧，人也朦朧。

許落不記得怎麽被顧驍野抱回的寢殿，隻知道這一夜，或許是會讓往後餘生都會一直銘記的一夜。

想起來，便會耳熱心跳，臉頰生紅的一夜。

茫茫塵世，能遇見你，何其有幸。

惟願餘生，乃至世世生生，都能有你相伴。

有你在，紅塵不足懼，山海皆可平。

是所謂，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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