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之行,於許落與顧驍野而言,是一次緬懷,一場追憶。
拉著顧驍野的手,走在南江街頭,走過臨江樓,走過劉世的臨江醫館,走過當年們駐足的店鋪,舊日的種種依舊那般清晰。
故地重遊,知猶在,所之人猶在,已然是最大的幸運。
與顧驍野同去顧府赴宴時,袁讓與韓謹也帶著一雙兒前來。
多年過去,韓謹容貌一如當初,夫妻恩,從眉眼間的笑意,便能看出來。
他們的那對孩子本是龍胎,但長大了,容貌卻並不那麽像了。
年袁徵雖然不過十一二歲,卻相貌周正,英氣人,和他爹袁讓年輕時一模一樣,而袁矜,卻知書達禮,溫典雅,頗有當年韓謹的幾分風範。
讓許落意外的,是顧馳淵和韓卿卿的兒子,顧子瑜。
這孩子年早慧,知道父親當年與顧驍野之間的一番過往,又因了父親不好,再不舞蹈農建,也無益考取功名,隻一味鑽研醫書,立誌於行醫救人,行善積德。
顧馳淵當初在劉世的醫館裏,取過一本劉世親筆寫下的製藥配藥記錄,不想卻派上了大用場。
短短幾年,顧子瑜竟將此書研讀通,在顧馳淵的幫助下,將臨江醫館重新開了起來。
顧子瑜問診,顧馳淵便幫他做店裏的幫手,跑前跑後,搗藥曬藥,不亦樂乎。
臨江醫館對窮苦之人,一律免收費用,再加以顧子瑜醫著實厲害,在南江城竟是已小有名氣。
他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待人事,卻是頗沉靜謙恭,沒來由地,就讓許落想到當年,在鄖州城初見顧馳淵時的。
劉世怕也想不到,他的臨江醫館,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那本早已為被顧馳淵毀去的記錄冊,也會借由再次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若是劉世和段宿歸來,見到在顧子瑜手中重新煥發生機的臨江醫館,怕也多會生出些許欣來。
很多事的因果,看來並非絕對。
人心向善時,當初種下的惡,卻也能開出善意之花。
那夜許落難得喝醉了。
還記得好多年前,誤以為顧驍野丟下,心裏鬱悶至極地和韓家姐妹一起喝酒,喝醉了,哭鬧不止。
這一次,倒是沒哭,被顧驍野抱著回了住,死活不肯睡覺,隻是鬧著要出去玩,在院子裏一通跑。
好在兒子顧子期跟著許元明去許家小院睡了,沒人看見出糗,顧驍野也就任由胡鬧,隻護著不讓傷。
喝醉了的許落,兩隻手摟著顧驍野的脖子,委屈至極,泫然泣地說卿卿又懷孕了,我也要。
“別人家都是兩個孩子,我也要兩個。”
顧驍野哭笑不得,抱著回房時,在他懷裏鬧騰不止,臉頰通紅,眼眸迷離,還不時地嚷著我要寶寶。
或許,是因為顧驍野也有些許醉意,或許,是因為袁讓顧馳淵的見麵,讓他多也有所。
這一夜,顧驍野沒有再堅持己見。
他和許落歸來已兩年多,那些曾導致各種變的因素,都早已消失,安定下來,他或許真的多慮了。
難得許落想要什麽。這一生太短,何不讓開心些。
那夜月很,顧驍野恍惚間憶起當年他們婚那夜的雪,也是如今夜,清輝遍地。
記憶中的雪與眼前的月映間,是懷中人那比世間任何景都要人的容,看不厭,吻不夠,纏綿不盡。
……
回到京都沒多久,許落如願有了孕。喵喵尒説
當初懷顧子期,可是盡苦楚,這次,卻是沒事人般,隻除了睡得多外,半點沒異樣。
連胃口都沒半點影響,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顧驍野除了必要的上朝,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便連理政務的地方也搬到了頤華宮,等睡著後,再批閱那些奏折。
許落覺自己像是一顆金貴的金豆子,被顧驍野捧在手掌心還不夠,還要恨不能放在溫室裏嗬護著,不讓經半分風吹日曬。
要不是許落讓太醫令桓甫再三說服顧驍野,保護過度對和孩子不好,怕是連宮門都難得出來幾次。
許落很想像韓謹和韓卿卿一樣,生個娃,兒雙全。
如果說前半生,的人生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波折太多,可後來,卻真可以說是諸事順遂。
如願生了一個兒,許元明為孩子起名顧芷兮,意即所有過去的苦,到這裏便算結束了,從此,便是柳暗花明,否極泰來。
又是一年春日。
顧芷兮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已然長個嘟嘟的小孩子,會咿咿呀呀地喊著父皇母後,跌跌撞撞地走路奔跑了。
顧驍野寵的程度簡直讓許落沒眼看,初時還管管,後來也就懶得說了。
反正兒本來就是用來寵的,至於兒子麽,兒子以後是要擔當這個天下的,不吃苦那是不能才的。
在這方麵顧子期很有自覺,倒是用不著許落和顧驍野多心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被寵壞了,這個兒從小就沒讓許落省心過。
從小比哥還皮,稍微大一些,被許落說了幾句,悄沒聲地就溜出宮跑了,說是要去南江,找外公去。
顧驍野讓人跟著,一路暗中護送去南江,沿途路見不平,麻煩惹了不,卻也有驚無險,並未驚暗衛,還結了幾個朋友,玩得不亦樂乎。
因了朋友要來京都探親,南江也不去了,幹脆也跟著來了京都,回來看見許落,笑嘻嘻一聲母後,跟沒事人一樣。
許落氣得不行,還是顧驍野哄半天,才算消氣。
“這種事,你不是也做過?”
顧驍野含笑道,“一個人從南江跑去曆城的,是誰?不告而別從京都跑去雲州的,又是誰?”
許落瞪他:“揭人不揭短啊顧驍野。”
顧驍野:“不是短,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能遇見你。”
因了曾經的相遇,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許落:“所以你的意思,兒往外跑,還是好事了?”
“多朋友,是好事。”
顧驍野了的發,聲道,“以後到我們這個年紀,憶起往昔時,才不會那麽無趣。”
“什麽這個年紀呀。我還年輕著呢。”許落撇。
顧驍野笑了:“嗯,落兒永遠年輕。”
在他心裏,永遠一如當初,在鄖州顧府時,大雪中那驚鴻一瞥的模樣。
與他曆經生死,仍能相知相守,有歲月可回首,能深共白頭。
此生,也算是了無憾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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