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化凍,又是一年中州大選。
“今年無上宗來了嗎?”
“……沒來。”
眾人悻悻,“這一不收徒二不開道場的,無上宗這一天到晚都在干嘛啊?”
“潛心修煉吧,上一回無上宗來收了四個徒弟,然后就出了四個年魁首,你說這個質量,誰能想到呢?”
“可不是,無上宗可不只是能力強,聽說林渡真人獲得了天工樓的傳承之后居然開放了傳承,只要符合條件的符法師都可以樓教,還有晏青真人牽頭開了個論道社!”
“上面只刊登最新發明或者開悟的各種道法論述,從煉、陣法、機關、丹道、符法到修煉心得,除了無上宗的真人論法之外,還收錄各地大能真人,和奇才外道的,新鮮有價值的論述呢!”
“可不是,就三年,又出了個子刊,說是專門給修真新人的基礎論述,你別說,真的很有用很有啟發,書肆里論道社的什麼‘期刊’,都是供不應求。”
“這個我知道,那個異聞錄記載了這個書社的立原因,是晏青真人了林渡真人的啟發,和幾個大宗門聯合組了評審會,他們是真的好人啊。”
“真人們大義!”
眾人說到這里,都忍不住慨起來,慨著慨著,就又回到了最開始的主旨,“那你們說,無上宗的真人們,都在干嘛呢?”
無上宗,被眾人惦記的真人們都聚在一起,差點吵起來。
“我說,實在不行咱們直接把雷池扣進去算了。”元燁煩躁地抓了抓頭,“簡單方便,準投雷。”
“你說這些邪魔一直在試圖攻陷咱們的防陣線,而且你看,我放進去的監控木雀,傳回來的畫面有些奇怪。”
晏青將畫面調出來,“這只邪魔的種類我知道,記載中,它有多個魔胎。”
眾人看著那化為原型的龐大邪魔,但見它服用下藥水進一個陣中之后,被直接分離了數段,每一段分別扭曲掙扎,過了許久之后,這些部分都獨立爬出了陣外。
林渡抬手按了按眼睛,“果然。”
邪魔進化的方式是分離魔胎,形多個邪魔,再靠吸納魔氣修煉。
楚觀夢看著手中被啃得七八糟的糖餅,沉默了片刻,默默團團塞進了里。
有幸分到了一份點心的倪瑾萱默默放下了還流著黑豆沙餡兒的糖餅,“我覺得,邪魔最大的進化,是長腦子了。”
林渡表示很認同,“長了腦子就是不一樣,前日連衡派的晉芮給我來信,不過短短二十年過去,就已經有參賽的陣法師設計的陣法被毀了。”
幾個人坐在竹席上,當中凌放著筆墨紙硯和一個銀鏡。
不知是誰嘆了一口氣,“愁啊!”
其他人跟著嘆了一口氣,“愁啊。”
墨麟決定提升一下士氣,“反正魔氣本源沒了,總能殺死那麼多邪魔。”
“實在不行,我們就聯合起來,直接都殺進去唄。”
“不太行。”林渡否決了,“后蒼昨天差點爬回來,魔界現在只要出現了靈修,都會點起信號彈,周圍所有領地的邪魔都會跑過去圍攻。”
“而且還會先搶儲戒,還有靈陣之類的陷阱。”
夏天無點頭,后蒼的傷是治的,確實慘。
晏青總結陳詞,“目前靈魔已死仇,我們倒是慢慢恢復元氣了,他們卻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元燁哀嘆,“窮寇莫追,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幫人坐在地上,愁云慘淡,直到一道冷淡的聲音傳來,“干什麼呢?一個個頭上都快有烏云了。”
眾人回頭,卻是后蒼。
后蒼顯然昨天傷得不輕,今天還沒好,胳膊上還綁著白的紗布。
“一幫小屁孩兒,有點打擊就不想干了是吧?”
后蒼卻比以前放得開得多,先前的謹言慎行似乎都拋卻到了腦后,颯颯踏踏過來,一幫人開始挪座位,找了個空坐下了。
“你們這個不行,范圍不夠廣,而且殺傷力不大,你敢進雷池嗎?你也不敢,到時候旁邊的邪魔你還是擋不住太多,反而暴了位置,去掉。”
后蒼拿起一支筆,就把剛剛一個雷池劃掉了。
元燁:……
“還有,你這個法,飛不到盡頭就會被發現,除非你完全能消除飛行時候泄的靈氣。”后蒼將那只木鳥撥楞開。
晏青:……
后蒼看不懂陣法,林渡躲過一劫。
難兄難弟整齊一致地又挪出了一個空地,恰好等到了有一個人的出現,“我說,老四你來這里干嘛?”
蒼離轉著一把玉笛走了過來瀟瀟灑灑走了過來,“喲,傷著啦。”
他揮袍落座,寬袖落到徒弟和后蒼的膝蓋上,一個忍氣吞聲,一個并不慣著,啪就把角掀飛了。
“怎麼,當上了魁首,就不打算問師父的意見了是吧?”蒼離低頭,“可以改進,他們人不理解,但我能理解。”
后蒼:……
難兄難弟直了腰板,蒼離垂眸掃過桌上的東西,“還能改。”
這場討論會,陸續加了除了正在天工樓的封儀之外的第九十九代全部弟子,竹席也被迫加了一塊。
等林渡真正拿著萬里部署圖回書樓的時候,已經是七日之后了。
眾人陸續散了,后蒼和蒼離卻還在峰頭上,兩個人一人坐了一個竹席,涇渭分明。
沉默良久后,蒼離開口說了一句話,“我曾經也羨慕過你的。”
后蒼點頭,“我知道。”
兩人再次陷了沉默,暮四合,一切無言。
最后是蒼離自己站起了,準備回到自己的殿。
“但我現在也羨慕你,鶴故巢云岫,比君猶自不逍遙。”后蒼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蒼離聞言繼續向前,“傻子。”
“萬仞高堂,孰能逍遙?今朝為大計,明朝醉沙場,準備去咯!”
后蒼回頭,那人一步步踏在地上,雅致的袍被風吹起,出穩穩的腳步。
林渡勞累了幾日,將部屬圖放在了桌上,自己出了書樓,等吹過風回來,才發現自己的桌子上部署圖被鋪開,而上頭已經多了幾道修改的痕跡。
字跡蒼勁有力,頗有古韻。
大約只可能是書樓里那位前輩了。
林渡看了一會兒,沒有坐下去,行了個道禮,“多謝前輩指教!”
此道從不孤,皆是同路人。
而,也要給自己做最后的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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