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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讓老夫看,你這是上的毒太重,才會引發毒瘡。我給你拿些藥,再弄幾張膏藥,你服外敷,要不了多時間就能好了。”一個留著三撇胡須的游方郎中,在看過薛青山上的毒瘡后說道。

趙氏憂心忡忡:“郎中,那這到底有沒有用？之前我兒也找過一個游方郎中看過了，跟你的說法差不多，可藥也喝了,膏藥也了，實在不起什麼作用。”

郎中了下上的胡子:“那是因為上的毒沒清干凈，如果清干凈,說不定現在已經好了。他去年冬日里是不是過寒,如果是那就對了，就是毒沒清干凈的緣故。”

趙氏想起去年冬天,薛青山總是跟他埋怨說家里冷,也沒有柴火。為此背著老頭子每天往這里扛柴,多了扛不,也太招眼,只能一點點的拿。后來老三還說家里的柴怎麼用這麼快，天寒地凍還上山打了一次柴,趙氏一直沒敢說是拿到大兒子這里了。

“郎中你說的是，我這兒可憐,去年冬日里差點沒給凍壞了。”

“那就是了,上染了寒氣，寒氣在沒出來，等把這幾劑藥給吃完，膏藥別忘了，差不多也就好了。”

郎中給拿了藥，也沒見他配藥什麼的，就是從他隨帶的箱子里現拿的。幾個紙包加上幾張狗皮膏藥，要了趙氏五十文。

趙氏心疼的直氣，可為了兒子還是得掏。

其實找游方郎中看比請大夫便宜多了，讓趙氏來看，那些大夫們就是死要錢，開的那些藥又貴又不起用，不花個一兩半兩的，就別指能乎。還是游方郎中便宜，看一次幾十文也就夠了。

這麼想著，趙氏也沒有那麼心疼了，把錢給了，又把藥接過來后，就把郎中往外面送，順道還問問服藥膏藥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講究的。

等扭頭回來，就指使著薛寡婦讓幫忙給薛青山膏藥。

薛青山上的毒瘡太多，需得把膏藥剪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才夠他把那些毒瘡上。

薛寡婦嫌太埋汰，不太愿意，就借口妞妞該吃了，抱著兒就出去了。

妞妞是薛寡婦去年秋天生下來的，如今也有大半歲了。像這個年紀的娃子都是又白又胖的，可妞妞卻顯得有些瘦弱。

為了這事趙氏沒罵薛寡婦，說白生了兩個卻沒有，害得孫得靠喝米湯才能度日。

其實薛寡婦也不是沒，就是水，不夠妞妞吃。小娃總是被得咩咩直哭，趙氏你別看從來不稀奇孫，對這個孫倒是稀奇，去年薛家好不容易攢了些細糧，都被拿去換了白米，就是為了給妞妞熬米湯。

趙氏要給薛青山膏藥，薛青山不讓，說是晚會兒自己弄。到底讀書人，還是知道些禮義廉恥的。

趙氏也沒強求，見薛寡婦抱著孫出去了，就開始絮叨起來:“瞅瞅，就這樣的，你當初還稀罕，連水都沒，白生了個人子。”

薛青山解釋:“娘，你也別怪，還不是家里沒吃的。大人吃不好，哪兒有水喂娃娃。”

趙氏就不愿意聽這些，罵道:“那老娘拿來的蛋都是你吃了不？！”

還別說，真是薛青山吃了。

日里飯菜總是清湯寡水，薛青山免不了會饞。薛寡婦也不太待見吃這些葷食，可不就是填了薛青山的。只是這話可不能說，再加上這會兒薛青山又覺得上了起來，當著娘面撓太丑，他便支著趙氏出去。

“那我去給你熬藥。”

“別！娘這會兒不是快中午了，那后山肯定又做飯了，你去吃點，順道再給我弄些吃的來，剛好也能給沾沾油水，免得妞子沒吃。”

趙氏里罵了兩句，便顛顛的出門了。

留下薛青山得意地往炕上一靠，翹著二郎哼起小曲。哼著哼著，那瘙又來了，他不手進裳里撓了起來。

趙氏走后，所有人都嘆了一口氣。

自打那次后，趙氏就對小山頭這里上了，隔三差五就來，且每每都趕在飯點上。

來了之后，不能說大家吃著讓看著，只能客氣幾句。可卻不懂什麼做客氣，自己吃了也就罷，吃不完還兜著走。

按理說，自己親娘吃點兒也沒啥，可每次借口給老爺子帶回去的飯菜，從來不是薛老爺子吃了，而是轉頭就送去了薛寡婦家。

“這親家母是不懂還是裝不懂，就不怕哪天餡？”

王招娣可素來毒，自打前陣子能下炕了，就不再單獨吃小灶，而是跟大伙兒一塊吃。這些日子也恢復了以往的神氣兒，見此招兒終于放下心來。

此時這桌上可不就招兒姐妹倆，三房四房兩房人都在，二姐當著自己怎麼說都行，當著薛青柏兄弟倆也這麼說，招兒就怕生了嫌隙，忙從中間打岔說就是一些飯菜，也不當什麼。

確實不當什麼，以如今王記菜行的生意，再來一百個趙氏也能養，關鍵就是大家心里都不怎麼舒坦。

事經過這麼一打岔，就過去了。另一頭趙氏把飯送到薛寡婦家后，就忙顛顛地趕回去給老頭子做飯，哪知回去后楊氏已經把飯給做好了。

當著老頭子可不敢說自己干了啥，明明吃得角冒油，還得佯裝沒吃陪著吃點兒。

薛老爺子瞅瞅邊的油，無聲的嘆了口氣。

薛青槐和薛青柏商量后，就兩家合伙花錢請了兩個幫工，把薛青山那兩畝地種了。

因為怕被村里人議論，所以請的是鄰村下河村的人。

幸好當初薛老爺給薛青山分地時留了心，安排在村尾偏僻，這樣一來倒也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既然請了人，自然要做套，從犁地到播種苗，都是這兩個幫工給包了。

到了最后一日商定要結工錢的時候，哪知這兩個幫工卻沒有來。薛青柏也并未放在心上，只當對方是一時有事，哪知回了村卻聽人說下河村來了許多府的人。

余慶村的村民只當是有人犯了事，所以府特意前來抓人。正是圍在一起議論紛紛的時候，有外出的村民回來，臉有些蒼白，說是下河村有什麼疫病，所以被府給封村了。

這下事可鬧大了，兩個村毗鄰著，來回也就一盞茶不到的功夫。下河村有了疫病，余慶村能跑得掉？日里在兩個村來回的村民也不，一時間村里人心惶惶。

見此，鄭里正坐不住了，主來找薛族長商量。兩人摒棄前嫌把村民都號召到了一，說了些穩定人心的話，又命各家嚴守門戶。同時也命各家自檢，有最近去過下河村，或者和下河村的人有過來往的人，一律要報上名來。

這些人暫時是要隔離的，若是沒出事自然好，若是出了事也不能連累村人。

村里當即沸騰了。

有說還沒怎麼著，怎麼就要關人了。還有的說若是有疫病，早就傳上了，現在說這會不會太晚。

總而言之，說什麼的都有，可到底是土生土長，誰也不愿意害人，大部分的人都主出來了，這里頭也包括薛青柏。

當初去下河村請人是他出面的，平時和那兩個幫工打道也是他。周氏哭得不人形，可說什麼都沒用。薛青柏也堅持要出來，若沒事還好，若是有事，他可不想連累一家子人。

當然也有不太自覺的，可余慶村就這麼大，誰干什麼了，去了哪兒，隔壁鄰居或者村民多有些數。經過別人的檢舉，又有幾個村民被挑了出來，丟人了不說，也被不人給罵了。

攏共有幾十個人，因為沒什麼地方安置，就被使去了麥場。

每人從家里搬些麥秸、茅草啥的，搭個草棚子，平時吃飯都是各家送來。還專門砌了灶臺用來燒水吃用，排泄都是拿到地里掩埋的。

能理得這麼有條不紊，這多虧村里的幾個老人。活了這些年，也經歷了不事，對于疫病的一些防治，都還是懂些的。

整個余慶村一片氣氛低迷，薛家也沒好到哪兒去，畢竟薛青柏還在麥場上待著。周氏一改往日的賢惠，坐在院子里哭罵了整整一個上午，也不指名道姓，可話里話外都是沖著趙氏去的。

因為恐懼，現在周氏已經深深地恨上了趙氏。若不是作天作地著老三老四給薛青山干活，薛青柏不會去下河村請人，自然也就沒這檔子事。

“三嬸，三叔肯定沒事的，你也不要太上火。”

薛桃兒哭紅了眼睛，也幫著招兒勸周氏。

周氏靠著兩人的攙扶才能站起來，對正房的方向冷笑:“作吧，把自己二兒給作死了，如今再把老三作進去。為了你一個大兒，你恨不得把所有兒子都折騰死，真不知道是不是你親生的！”

正房里，薛老爺子盤著坐在炕上煙，煙霧彌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屋里失了火。

他什麼也沒說，就是一口接一口的著旱煙。

趙氏僵著老臉坐在他對面，也是一句話都沒說。

屋里一片死寂的安靜。

趙氏有些忍不住了，抹著眼淚委屈道:“難道讓我眼看著老大死了不……”

半晌，薛老爺子才嘆了一口，可還是什麼也沒說。

招兒沒忍住，特意去麥場看了一趟。

遠遠就見麥場被人用籬笆圍上了，里面是一個挨一個的草棚子。哪里見過這種場景，又想著薛青柏也在里頭，家里周氏母子仨天以淚洗面，也不知道這事最后到底會怎麼樣。

薛庭儴嘆了口氣，領著換了個方向，從側面一往麥場走去。因為人太多，許多草棚子已經搭到籬笆的邊緣，剛好薛青柏的草棚子就對著外面。

草棚子不大，也就夠一人躺臥，薛青柏正坐在草棚子前看天。見薛庭儴帶著招兒來了，他強笑了一聲:“你們怎麼來了，不用擔心我，多大點兒事。再說了，這只是以防萬一，又不是真染上了什麼病。招兒，平常看你一派樂天，如今這麼哭喪著臉，三叔可不習慣。”

說是這麼說，突然發生了這種事，誰心里都不好。尤其薛青柏還是當事人，又被關在這種地方隔離，所以他本人雖這麼說，但眉宇間還是能看出幾分忐忑。

招兒被逗笑了，道:“三叔，你好好的，你也放心，三嬸和桃兒姐栓子，都好著呢，我們都等著你安然無事回來。”

薛庭儴也道:“三叔，你無事的時候不要和里面的人說話，等府那邊有消息，這事也差不多結束了。”

薛青柏一聽說不要和里面人說話，當即打起神道:“你不說三叔也懂，沒瞅見我這草棚子搭得不與人一樣。”

還別說真是，這些草棚子本就是圍著麥場搭建，大家的慣是棚子口對著正中央，方便進出，可薛青柏的棚子不搭在邊緣，還是背對著的，棚子的口對著籬笆外面，只留了一條很窄的路可以通往外面如廁的地方。

常人只想自己蓋房子，怎麼方便進出怎麼來，都忘了若是真有疫病，最怕叉染，所以人和人之間還是接的好。不得不說，薛青柏雖是人沉默寡言了些，但人可真不笨。

三人又說了幾句話，招兒和薛庭儴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招兒嘆了一口氣:“希事趕過去。”

薛庭儴目閃了閃，道:“事馬上就會過去的。”

薛庭儴并沒有說錯，沒過幾日府那邊就傳話了。

這歸功于鄭里正，他不主和薛族長一同隔離了村民，待這邊一切都安置好了，還主去了縣衙。

他去縣衙主要是為了探聽究竟，同時也不忘表現出自己的憂慮，以及余慶村針對此事作出的種種反應。徐縣令夸贊他事有章法，雖這次是虛驚一場，可以后若真有什麼疫病，鄭里正的事方式無疑可以保存大部分村民。

要知道鄉下最不容易防治的，就是各種疫病的產生，當地父母最怕的也就是這個。

鄭里正功的在徐縣令面前，展現了自己老辣經驗富的一面，哪怕自打薛庭儴中了秀才，鄭家在村里式微，經過這麼一場，他里正的位置卻可暫保無憂。

且不提這個，這次的事也確實是虛驚一場，事的起因是鎮上的一家醫館報了。

最近這些日子，這家醫館接二連三有得了花柳病的村民前來看診，若是一個兩個也就罷，可上升到七八個，且醫館里還意外得知這些病人中有幾個都是同村的，哪里還能坐得住，自然是先報再說。

接到報，徐縣令當即命人去把下河村封了。

實在不是他太慎重其事，而是這花柳病是傳染的，不是通過行房傳染，日常接中也可能會被傳染。尤其經過他查明，這病的起源是在一名子上，而此表面是個村婦，實則私下里是個暗門子，那幾個村民之所以會得了花柳病，就是被此所染。

這種況下，也由不得徐縣令不慎重視之。

至于封村，主要是排查可有人被染上，以及村里和此有首尾卻暫時還沒發病的村民。

鄭里正得到這個消息就回村了，廣而告之，一時間所有村民都不松了口氣。

之前余慶村會隔離村民，還只當是時疫之類的瘟病，這種臟病倒是不怕，哪個漢子沒有婆娘，還用得著去找暗門子，再說村民都窮困，也嫖不起啊。

被隔離去麥場的人都回家了，一時間嫖不起了村民之間互相打趣的話題。

不過這事還不算完，鄭里正這趟回來還帶回了縣衙的布告文書，務必讓所有人都提高警惕，甚至詳列出花柳病的種種跡象，以免有人暗地里做過了卻瞞著不說，害人害己。

據悉，和此有首尾的人太多，不有本村的，還有其他村的，但此本說不上究竟，只能下發給附近幾個村，讓村民們自我防范。

而花柳病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上會生很多的毒瘡。當然還有發熱、四肢酸，甚至發等狀況，但因為這些特征都不顯，所以所有人的目都焦距在毒瘡上。

一時間，村民們人人自危，而薛青山平時也不是沒有人遇見過，甚至有許多村民嘆他現在怎麼這樣了。

出了這樣的事，當即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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