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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陸云初和聞湛再次。

長安城離太原府不算太遠，但這一路實在不算順利。因為戰事頻發，流寇越來越多,一路上遇到了好幾波，侍衛們基本都傷了。

他們只好在一城池歇息一段時間。

陸云初第一次會到了歸家在即的心,雀躍又張，但聞湛卻完全相反，他最近十分不安，夜里難以安寢。

陸云初才開始以為是他要見到岳父了所以張，但后來發現并不是想的這麼簡單。

聞湛著星空蹙眉,陸云初上前詢問,他搖頭,在手心寫道：只是覺而已。

他的覺果然沒錯。

柳知許與聞玨爭權，劇線崩壞，男主的故事徹底改變，偏安一隅的柳家進軍荊南，本應攜手打天下的男主了敵人,短短幾日,聞玨一退再退，最終選擇與小說中最大的反派聯手。

“定北侯？”

陸云初聽到侍衛長的來報，一瞬間腦子嗡嗡響，難以置信。

定北侯是書中隨篡位者宮的人，雖然狡兔死走狗烹,新帝與他之間暗涌,但他始終都是惡人,手上罪行累累,與他聯手等同于背叛了聞家世代的忠良。

陸云初轉頭看向聞湛,他低著頭，看不清表。

蹲下來，握住他的手。

聞湛并未難，他對握住陸云初的手，對出一個不必擔憂的笑容。

“阿湛。”陸云初不知如何表達此刻的心。雖然前朝已亡，過往的一切早已煙消云散，但聞玨與誰聯手都可以，就是不能聯手定北侯。他的父親為護聞湛而死，他這樣怎麼何列祖列宗代？

聞湛反而是安的那個人：聞玨是聰明人。

陸云初心里堵得慌，為劇線崩壞以后荒謬的故事走向而難，這個男主不再是書中的男主了：“但他不能——”

聞湛搖搖頭。

——這是最好的選擇。

陸云初沒說話了。

這個時候侍衛長不得不敲門打斷他們的談話：“夫人，天下徹底了，我們恐怕不能去太原府了。”

陸云初心中難免不安，連忙問：“現在應該去哪？”

侍衛長雖然忠于聞玨，但與陸云初相甚久，早就將看做自己人了。

他說：“。”

聽到這個名字，陸云初臉瞬間褪去了，但很快平復好心，吩咐下去立刻。

事不宜遲，他們不再耽擱，輕裝簡行準備。誰知出了客棧門，天空卻忽然開始飄起大雪。

侍衛長奇道：“這都快五月了，怎麼還下雪呢？”

陸云初著灰白天空，心中惴惴不安。

不知為何，強烈地知到劇的徹底崩壞讓世界了套，所以天有異象。

側頭，聞湛也正在蹙眉著天空，角抿。

有些害怕，但又覺得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劇崩壞也不至于影響天象吧，或許就是氣候突變呢。

聞湛卻忽然握住的手，在手心寫道：若天道覆滅，我會消失嗎？

這個問題聽上去荒謬又可怕，但陸云初無法給出否定的答復，垂眸：“我不知道。”

雪越下越大，眨眼間就鋪滿了大地，一片素白。

“什麼鬼天氣。”

“真是見了鬼了。”

人們開始惶恐不安，議論聲越來越多。

聞湛又在手心寫道：那你會消失嗎？

陸云初忽然陷一片窒息中，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以前只想著擺劇，反抗命運，從沒想過后果。以為就和話故事一樣，只要打敗了怪，就能幸福地生活下去了。

人們開始你我我你，紛紛趕著回家。

聞湛吻了吻陸云初的額頭，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這次同以往悠悠閑閑的趕路不一樣，他們行路匆忙，侍衛們臉一個比一個沉。戰事四起，就近的城池唯有可以勉強一避。

行至城，城外早已人滿為患。

陸云初看著古樸的城門，心口不由得一疼。

前兩世都在此被一箭穿心，今生是否也難逃命運？

他們在此避難，另一聞玨已與柳知許有了初次鋒。

上一次離別時還是互許終的有人，此刻卻是兵戎相見的敵人。

聞玨很難心平氣和地面對柳知許，他騎于高頭大馬上，揮手下躁的軍隊。

“為何？”

柳知許換下了和溫婉的，穿上了逝去兄長所做的袍：“有何可問？你怎麼想的，我就怎麼想的。”

聞玨咬牙，眼里的紅布：“我怎麼想的？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許你我能給你最多的尊貴，還不夠嗎？”

柳知許袖，似乎還能到亡

兄留給的力量：“許我虛無縹緲的權，許我陷于高高宮墻之中的孤寂，許我一輩子的弱與雌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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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實在難堪，聞玨難以接：“柳知許，你不識好歹！”

對于他的指責，柳知許并不會放在心上：“不知好歹總比與虎謀皮好。”看著遠方定北侯飄揚的軍旗，沉下聲音道，“前朝帝后待聞家不薄。”

這話似一把鐵刃直穿聞玨心臟，他深呼幾口氣，可嚨里依舊有氣翻涌的鐵腥味。

他道：“前朝已滅，若是因為顧及誼而束手束腳，有什麼資格逐鹿天下。”說完以后抬頭看了一眼試圖以這句話攻心的柳知許，“婦人之仁。”

柳知許看著他，當在上的枷鎖破滅后，對聞玨的誼就消散得一干二凈了。可是在此刻，才是真正地認識了這個人。

若是易地而，會做出聞玨的選擇嗎？

的手覆在城墻的沙礫上，一時無法做出決定。

忽然之間，天地變，雪花飄落，所有人都陷一陣恐慌之中。

天有異象，大兇之兆，絕非對戰的好時機。

柳知許手，冰冷的雪花落在手心上，的腦海里不自主地閃過過往的畫面。

那時的與聞玨皆是提線木偶，在陸云初的掙扎之間，偶然窺見天地玄機。以前的無知無覺，痛苦與喜悅都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紗帳，無法真切地被知，在命運的安排下隨波逐流，麻木卻安全。

不像現在，不到最后一刻，永遠不知自己命數的落腳地在何方。

但不后悔，覺到了自己腔里燃燒著熊熊烈火，賦予了無盡的勇氣。

陸云初是個傻姑娘，輕易地就被套了話。

“……別人只會打打殺殺，你卻知道從百姓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發現了那麼多種子，改善農耕，減輕——”

柳知許的臉上不由得掛上笑意，這應該就是上天安排給的命數，符合聞玨口中的“婦人之仁”的。今后也會這麼走下去，不過這一次不是命運的安排，而是自己的選擇。

這麼大的雪，聞玨肯定不會攻城。柳知許轉準備下城樓，卻忽然被住。

白雪落滿聞玨的頭頂和肩頭，這模樣讓柳知許一時有些恍惚。

“我為你請了神醫出山，你的本可以治好的。”

柳知許表一僵：“我的？”

聞玨很滿意的表：“天下只有他能治好你的，也只有我能請他出山。”

說完這句話后，他意料之中的懊惱神并未在柳知許臉上出現。

笑道：“治代價為幾何？”

沒想到會問這個，聞玨攥了韁繩。神醫會為灌下藥湯，讓陷昏死的狀態，然后會將的不斷敲斷重生。神醫說若是不陷昏死狀態，沒人能忍這種疼痛，但若是喝了藥湯，可能會損傷心智。

柳知許將他的猶豫看在眼里，譏諷一笑：“百姓會擁戴跛腳的帝王，卻不會擁戴輕易犯險的帝王。”

轉，連個背影也沒給聞玨多留。

直到此時此刻，聞玨才相信從來都不是那個溫小意微的人。

*

定北侯或許是劇最后的掙扎。他就像一個嗜的怪，將天下攪得生靈涂丹，所過之尸橫遍野。

城易守難攻，囤糧充足，除非主開城門，否則很難拿下，一般都不會有人選擇在此久耗。

陸云初本以為可以得到暫時的安定，卻不想守城主將居然大開城門，恭迎定北侯大軍城。

陸云初能覺到，這是劇留下的熹微控制力在作祟。

他們從城門逃難，卻被大軍合圍。

死亡的影籠罩著整個城池，尖聲哭喊聲不絕于耳。定北侯喜屠殺，他今日或許會洗整個城池。

可定北侯一反往常，只是城后封鎖城門，將百姓俘虜。

他對守城主將道：“陸竟那個老東西發了瘋地與我作對，只因他兒在這一片，你說他是不是條瘋狗？”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兒揪出來，讓我當著他的面把心肝兒一片片割。”

陸云初對此毫無所知，而的父親此刻已經和柳知許了面。

柳知許不知如何面對陸云初的父親，他看上去實在不像個正常人。

“我的閨！誰也不能傷害我的閨！”他瞪著眼，對柳知許吼道。

柳知許想要盡量平復他的怒火，溫聲道：“伯父，您先冷靜一下，我們很快就到了。”

“誰敢！誰敢傷害我的閨！”可是他只會重復那幾句話，就像皮影戲里只能做幾個作的人偶……柳知許猛然瞪大眼。

是的，和曾經的一樣。

看著陸竟，對方依舊怒發沖冠、滿臉漲紅，看上去毫無理智。

他對上柳知許的眼，只是重復著剛才的話：“我定要他們債償！”

柳知許里泛起苦的滋味：“伯父，您……是否能擺那種束縛？”

陸竟一副不聽勸的模樣，憤怒地轉圈：“我陸竟今日就算拼了命，也要將聞玨碎尸萬段！”他說到痛，竟然想要掀翻桌子，“誰來勸我我就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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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許下意識躲避，桌面被掀翻，瓷破碎，轉頭看著后的路，卻忽然覺手里被塞進來一個東西。

詫異轉頭，陸竟不知何時站在了面前。

他還在怒吼著：“我要殺了所有負之人。我的兒，誰也不能傷害我的兒！”

他的眼里是毫無理智的怒火，可在某一瞬間，柳知許看到了怒火下掙扎的痛苦與悲哀。

低頭，手里塞著的是陸家軍的虎符。

陸竟還在重復臺詞：“誰敢！誰敢傷害我的閨！”

柳知許忽然落下淚來：“伯父，我一定會讓救出云初。”

陸竟濃眉鎖，模樣駭人，但角卻出笑意，柳知許頓時泣不聲。

鬧劇終有結束之日。無論這場鬧劇指的是作命運的劇，還是試圖反抗命運的螻蟻。

大軍境，定北侯等來了陸竟與柳知許。

城百姓眾多，陸云初本不應該被立刻捉住，但來抓人的是聞玨。

他走到陸云初面前，刀鞘撞盔甲，發出令人窒息的撞擊聲。

他當然看到了聞湛。

他想說什麼，或許是道歉，但一張一合，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他揮手，士兵上前，要將陸云初拷走。

侍衛們紛紛握拳，想要用□□護住陸云初。

聞玨輕笑：“狗也不會這麼快忘主的。”

陸云初連忙讓他們退下：“不必，你們快讓開。”

選擇自覺跟著他們走。

聞玨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向聞湛。

這次他總算發出了聲：“你就讓我帶走麼？”

聞湛著素，站在此地實在是格格不。他勾了勾角，用手指指天空。

聞玨臉變得很難看，不知道在思索什麼，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轉：“走！”

要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陸云初心跳如擂鼓，但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其實早在封城時聞湛就早有預，他告訴自己，一切馬上就會有終結。

陸云初問：“什麼樣的終結？”

聞湛搖搖頭，依舊笑得很溫，在手心寫道：天命難違，卻無法縱人心，或許上蒼也難以料定終結為何。

陸云初有些慌張，聞湛卻一直很平靜。

他甚至親了親的。

——能遇見你，生生世世的回也不算枉費。

陸云初驚訝地看著他：“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想起來了？”

聞湛點頭：算是吧。

所以他才說上蒼也無法料定結局，因為一個旗子都能窺見棋局了，它還能算得上上蒼嗎？

可惜他也不是一直如此冷靜，在陸云初被帶走前，他捉住了陸云初的手，在手上倉忙地寫道：請不要忘記我。

陸云初不解，正待追問時，聞玨就出現了。

被到了大軍前。

定北侯哈哈笑著：“就是啊。”

聞玨黑著臉點頭。

“嘖。”定北侯繞著陸云初走了一圈，目在上流連，“難怪那瘋狗跟個寶貝似的寵著。”

聞玨依然不發一言。

或許沒人和自己討論下流之事，定北侯失去了樂趣，揮揮手，“捆著，出去見見他爹，我倒要看看他兒死在他面前時，他還能怎麼瘋？”

說完，他已經忍不住大笑出聲。

有人上前想要捆住陸云初，被聞玨抬手阻攔：“我來。”

陸云初盯著聞玨，他始終不和自己對視。

本以為這家伙良心發現，沒想到他捆得力道一點也不松，恨不得把自己五花大綁。

定北侯很滿意，讓人牽著陸云初出城。

城門打開，外面已兵臨城下，浩浩，烏一片，看不見盡頭。

陸云初被牽到了最前頭，定北侯翻下馬，將陸云初的繩索一拉，差點將絆倒。

“你敢！”對方軍隊里大頭的那個人大吼一聲，陸云初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兩世未見的父親。

不知道父親為何會來這個地方，更不知道他是怎麼和柳知許上面的。

明明只是第一世做了父，但陸云初卻覺到了強烈的羈絆，隔著這麼遠，連他的臉都看不清，卻一瞬間流下淚來。

癡，無論哪一世，他都永遠維持著這個

人設。可說是人設，誰又能反駁此中真呢。

陸竟翻來覆去都在放狠話，定北侯聽得直笑，很他發瘋的愚笨模樣。

柳知許開口了，的聲音十分清冷，很有穿力：“放開，我們可以好好談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