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發夾。

形狀和手……是當年裴初桓給我的、又被我弄丟的發夾！

他還沒有察覺到我的不對勁，自顧自地說著：

「后來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沈瑩瑩出現，還戴著我送的發夾，和我說從前的事。」

「從前是我不辭而別，我一直對有虧欠……」

23

猝不及防的真相，擊潰了我心底最后的防

線。

我咬破了，都沒控制住淚如雨下。

裴初桓從前的人……是我？

沈瑩瑩走了我的過去、我的發夾、我的心事，去到了裴初桓邊。

難怪……那時的沈瑩瑩總會有意無意地模仿我的喜好，還有人說，戴著口罩時，眉眼與我很像。

裴初桓把當了我，把當年對我的虧欠，全部補償給了沈瑩瑩。

卻一次次地傷我至深！

裴初桓啊裴初桓，我該怎麼面對你……

24

裴初桓昏睡在我家，我卻在窗前坐了一整夜。

他醒來的時候，有些無措地問我：「我怎麼在這兒？」

我回答他：「你昨晚喝多了，賴在我這里。」

「那……你呢？」

「我……我想起了許多事。」

他靜靜地，等我的下文。

我的手指過鋼琴。

「裴初桓，想聽我彈鋼琴嗎？」

「你……」

我抬手，緩慢地彈起了一段旋律。

裴初桓的聲音戛然而止。

結束后，我對他說：

「聽過小星星嗎？這首歌和我的名字一樣。」

「從前有個人，最聽我彈這首歌。」

裴初桓手里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我想，應該是那個發夾。

好半晌，他才聲音發抖地問我：「那個人……是誰？」

我說：「那個人，裴初桓。」

「我他，但他丟下我，消失了。」

「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再也見不到那時的裴初桓了……

「是你……一直是你？」

他好像變得很痛苦。

「怎麼會……那沈瑩瑩……」

我掉外套，后背赤地對著他。

那里一直有道疤，是當初為他擋下的傷。

「裴初桓，沈瑩瑩可以走我的過去，可不走這道疤。」

我聽見裴初桓艱難的腳步聲。

他走到我后，灼熱的視線落在我的后背。

冰涼的指尖劃過那道疤。

而后一件外套包住了我。

裴初桓發了狠地將我抱進懷里，滾燙的眼淚落在我的肩窩。

「是你！原來一直是你！」

25

他渾抖得厲害，又哭、又笑。

「我早該發現的，我怎麼沒發現……」

「白落星……星星……」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來晚了，我不會再丟下你，再也不會！」

太晚了……

「裴初桓，你一直以來護著沈瑩瑩的時候，我想過無數種你們相的可能，卻從來沒想到，你是把……當了我。」

「我們，都冷靜一下吧。」

與他相認，得知一切，我突然就沒有執念了。

祁安來的時候，我狼狽地不樣子。

「你轉過去，別看我。」

祁安輕聲說：「好。」

我走過去，臉埋在他的背上，泣不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輕輕將我抱住。

哭得沒有力氣了，我說：「祁醫生，帶我出國吧，我和你去國外治療。」

「越遠越好。」

……

裴初桓番外

一直以來，我都認錯了人。

原本那天，我就要把娶回家了。

難怪，我那時候會覺得很特別。

覺得怎麼很懂我……

當初因為突如其來的病，我被送去了國外療養。

這才沒來得及和告別，沒等到告訴我名字。

我急切地尋找證據，想證明我不辭而別的苦衷，證明我的一直是。

可我對的傷害，又該怎麼彌補……

我徹底地調查了一番沈瑩瑩。

高中我們在一個學校，沈瑩瑩暗中構陷他人的事沒做。

一個如此暗的人，我卻瞎了眼，被騙得團團轉。

再次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可笑至極地說，我不能不念舊。

「舊？」

我甩開的手，看狼狽地摔在地上。

「什麼舊？來的舊？」

「沈瑩瑩，當初你躲在角落里窺我和落星的時候，就開始你見不得的算計了吧？」

沈瑩瑩臉瞬間白了。

「初桓，你在說什麼……」

我干凈手：「別我名字，太臟了。」

「沈瑩瑩，你讓做了一回這個世上最蠢的人。」

抱住我的：「過去真的那麼重要嗎？后來你一定也喜歡過我的啊！」

「從沒喜歡過。」我說：「如

果不是認錯了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我踢開，轉就走。

「裴初桓！你要是丟下我，我就死給你看！」

沈瑩瑩爬上窗戶。

我回頭：「是嗎？」

大概以為我心：「我就知道你不會……」

「三樓不一定摔得死，不過你也可以試試。」

該死，我也是。

但這種人，怎麼會敢死呢。

「沈瑩瑩，三天之，你的致歉書如果不夠誠懇……關于你的更多無下限的事，都會被陸續曝。不信的話，回去看看郵箱。」

「那些東西能出現在你的郵箱，也能出現在別的地方。就像你以前構陷白落星的帖子一樣。」

后來，我在落星家門口等了好多天。

的父母才忍不住告訴我，和祁安，出國治療了……

我聯系不上，只能瘋狂問祁安。

「你把帶去哪里了！」

「告訴我！」

「求你了……」

「你替我告訴，沈瑩瑩再也不會打擾！」

「還想讓我怎麼做都可以！」

祁安嘆了口氣。

「落星說，你也不要再打擾了。」

「還說，都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我也是……

是啊，連眼睛都失去了，又還會在乎什麼呢……

我到底做了什麼啊！

讓這個從前為我挨了刀和子、如今又為我瞎了眼的孩，再也不想見我……

我開始每天做噩夢。

夢見那場婚禮。

落星穿著婚紗，款款向我走來的樣子。

其實那時，我已經心了吧。

可我只能在夢里，一次次經歷我丟下落星逃婚的畫面。

孤獨又害怕地站在那里，雙眼無神，眼眶通紅。

然后絕地對我說：「裴初桓，我不會嫁給你了。」

「祝你……自由。」

……

結局（上）

我和祁安去了國，小秋也跟著來了。

小秋說想來這邊玩玩而已，我知道是不放心我，又怕傷了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祁安說，我的抑郁癥狀更嚴重了。

我其實沒有多難過，只是變得發呆，覺得世界變得和我眼前一樣空了。

我再也沒聽到關于裴初桓的事。

祁安私下與他聯系，也會躲著我。

沈瑩瑩在網上發布了道歉聲明。

小秋興地轉述給我聽：「不行嘛，還是不夠誠懇，道歉沒聽出來，全程在裝可憐！」

「不過網友都不買賬，把罵慘了！」

「太爽了！而且這個沈瑩瑩還被挖出了好多黑料啊……」

「原來的媽媽是破壞人家家庭的小三唉！難怪這麼暗，媽媽當年攀上小老板就不要了……真是活該！」

「還有還有！沈瑩瑩被記者圍堵，被熱心市民扔了一路的臭蛋！哈哈哈哈……」

「逃跑的時候還被車撞了，這下真的斷了！哈哈哈天道好回啊！」

「不知道裴初桓還……」

說到這里，小秋猛地噤聲。

見我沒什麼反應，才咳了兩聲：「咳咳，我去給你買瓶水，乖乖別哦！」

小秋一走開，我的手機不小心掉在地上。

我蹲下在地上了一會兒。

一只手撿起手機遞給我。

「謝謝。」我微笑。

那人沒說什麼，但我覺到他一時間沒有離開。

我這陣子在國外遇到了不好心人。

總在不經意間會得到一些幫助。

他們并不關心我的眼睛，只是默認我不方便，會好心照顧我一下。

于是我和祁安說，不用他太心我的事了，我自己也能好好生活。

他是很好的醫生，可以去幫助更多人，而不是耗費太多力在我上。

祁安只是溫地了我的頭：「你不一樣。」

然后他接了個電話，我意識到有急事。

「祁醫生，你先去忙吧！」

他為難地拍拍我的手：「乖乖待在這兒，我已經小秋過來了。」

祁安一離開，突然有陌生男人來和我搭話。

「這位麗的小姐，觀察你很久了，你是看不見嗎？」

他說著外語，語氣令我有些不舒服，我便裝作聽不懂，沒有搭理。

誰知下一秒，他居然笑著來拉我的手。

「別我！」我慌張地往后退。

「這麼漂亮的妞，真的是個瞎子」

另一個人起哄道。

「瞎子不是更有意思？」

「哈哈哈哈哈……」

這

是我失明以來第一次這樣害怕。

有店員上前勸阻，直接被罵走。

我攥著手機，想要打電話，可手機很快也被他們搶走。

驚恐之時，一個玻璃瓶突然砸碎，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我嚇得蹲在地上。

「媽的，哪來的亞洲男人！」

「……」

后面的話我聽不清楚了，只知道有人和他們打起來，很很，除了拳腳加的聲音，還有那群人的罵聲和痛呼聲。

直到有人喊來了警察，那些人才四散逃去。

我緩了緩緒。

問過警察之后，才得知有人救了我。

是個中國人。

警察將我帶到他面前。

「先生，您沒事吧？」

我擔憂地問。

「聽說您傷了，我……」

我手，不小心到了他。

「嘶……」

他這才發出一聲痛呼。

在這之前，他沒有發出過一聲音。

我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直到小秋跑過來抱住我：「星星？怎麼了沒事吧？這是……裴……」

……

醫院里，祁安匆匆趕來。

「落星？發生什麼事？」

小秋小聲地和他代：「你離開那一會兒，星星遇到了危險，是……裴初桓救了……」

「裴初桓打架了傷，還沒醒呢……」

我愣愣地坐在手室門口。

祁安抱住我：「沒事了……對不起，我不該離開。」

我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什麼。

但這一刻，我突然很想能看見……

床了，我知道裴初桓醒了。

但他依舊不說話。

「醒了？」

「我去醫生。」

我起，他拉住我的手。

「對不……起。」

他為什麼還要和我說對不起呢。

是對不起沒藏好，我發現了嗎？

我輕輕地出手。

「裴初桓，我們扯平了。」

「我從前救過你，你現在救過我。」

「你再也不欠我的。」

他掙扎著爬起來：「不……」

他一人打了好幾人，頭被打破了針，肋骨也斷了一。

「落星，我……不打擾你，你不要趕我走……」

「哪怕，一直這樣，只要能……」

我摁住他的作：「別。」

他醒來的這一刻，我想，我能夠原諒他了。

原諒我們之間的所有誤會、虧欠。

重新做回……初遇前陌生的彼此。

祁安說，裴初桓一直求他，追問我在哪兒。

我問：「他是不是，一直藏在我附近。」

祁安說是。

我笑得很苦。

「送他回去吧。」

「我和他再也沒有關系。」

結局（下）

國的秋天接連下了很長時間的雨。

天灰灰沉沉，令人的心都有些郁。

小秋回國了，總不能一直在這邊陪著我。

祁安最近也忙，我在醫院住下，有專人照顧著。

這天夜里，雷雨加。

我做了一個噩夢。

說不上來夢見了什麼，只記得恍惚間看見一個背影，和一束。

可我怎麼也夠不到。

沒有由來的悲傷將我填滿。

我突然想給祁安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后，祁安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對不起落星，最近事很多。」

我稍稍安心了一點兒。

「沒事，我好的，你也……」

「落星……」他又喊了聲我的名字，嗓音沉重、沙啞。

我靜靜地等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溫地說：「等著，我過兩天去看你。」

掛了電話后的一整晚，我都失眠了。

天亮后給爸媽打去電話，好幾次才接通。

「星星啊，我們都很好！」

「你要好好配合祁醫生啊，一定會好……」

一切都很正常。

可為什麼，我總有些心慌……

幾天后，祁安來看我了。

他走向我的時候腳步很快，沒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手將我抱進懷里。

他上的外袍沾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有些發愣，雙手不知所措。

他松開我，扶住我的肩膀。

指尖有些用力。

「落星，你的眼睛……有合適的眼角可以移植了。」

「你會復明的。」

我的心跳變得很快。

復明……

我不知作何反應，只是手去祁安的臉。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果然，我的手指到一片潤。

他在哭。

「你……怎麼哭了？」

祁安握住我的手，微微抖。

「……為你高興。」

這個人，怎麼這樣。

很快，我躺上了手臺。

祁安為我主刀，他告訴我，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就能看見他了。

手后，我的眼睛恢復良好。

一段時間后，我終于可以睜眼了。

爸媽趕了過來，在病房里哭淚人。

我手在眼前晃了晃，看見不遠一個溫的影。

我笑了笑：「祁醫生，我還看不太清你。」

祁安聞言，走近蹲在我前，手幫我去眼淚。

「還不可以哭。」

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祁安。

他的外表和聲音一樣，溫潤、雅致。

生的很好看。

「怎麼，以為我是著啤酒肚的地中海老頭嗎？」

我這才把眼淚憋了回去。

爸媽激地跟祁安道謝。

「祁醫生，真的太謝你！」

「你看有什麼我們能做的，絕不推辭！」

「要不這樣，我把星星許給你吧……」

還在與小秋說笑的我一口水噴了出來。

「媽！說什麼呢！」

我爸也跟著附和：「對對！祁醫生不會看不上我們星星吧？」

這時小秋也怪氣地：「哪能啊！早就看上了……」

又過了一陣子，我的眼睛已經完全好了。

爸媽在國外陪了我許久，于是我提出一起回國。

奇怪的是，他們不同意。

無論我怎麼問，他們一直繞開話題。

說什麼我在國外生活也好的。

這天我很晚沒睡著。

去拿水的時候發現他們房間的燈還亮著。

小秋也在。

「叔叔阿姨，瞞不下去的。」

「星星遲早要知道。」

「那也不是現在啊，的眼睛才好……」

「可不止一次問我眼角的來歷。」

「那怎麼辦，難道直接告訴，是裴初桓……」

我猛地推開門。

「你們在說什麼！」

我訂了最早的航班回國, 直奔裴初桓家。

一路上我都在告訴自己，都是假的……

可我敲了很久門, 才有保姆來告訴我。

「太太去墓園了。」

墓園……

我仿佛一下子被空了所有力氣。

國正是初雪時節。

裴初桓的母親著單薄，我不過半年未見, 的發白了許多。

看了我一眼。

眼神沒有什麼起伏。

「初桓啊, 星星來了。」

真冷啊……

我往前走，看見墓碑上的照片, 和碑文。

我手, 一個字一個字地過去。

「裴初桓……之墓……」

巨大的痛苦將我吞噬。

我再也撐不住，昏倒在他的墓前。

黑暗中, 我又一次見到了那個背影。

孤獨、決絕。

睜眼時，裴母在我邊。

「別, 讓我看看他的眼睛。」

裴初桓的……眼睛。

我睜著雙眼, 任由眼淚如洪水般傾瀉而出。

裴母手忙腳地為我眼淚：「別哭, 別哭壞了……這是初桓唯一留下的東西了……」

祁安趕了回來。

我紅著眼, 攥住他的角。

「祁安, 我不要這雙眼睛了，能不能……他回來？」

祁安這才告訴我一切。

「裴初桓……他原本有心臟疾病。」

「三個月前, 夜里疲憊駕駛時，心臟突發驟停，導致出了車禍。」

「雖然暫時搶救回來了, 但傷得太重。」

「……只有眼睛完好。」

「他最后的意識，強烈要求……把眼睛給你。」

后來的發生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滿心期待地接手時，裴初桓的心臟, 永遠停止了跳。

我終于知道，十八歲的裴初桓不辭而別的原因。

后來他其實同樣，找了我許多年……

我常常去看裴母，總會呆呆地、深深地看著我，仿佛過我的眼睛見了日思夜想的人。

說：「星星啊, 你離開后，初桓的心也跟著走了。」

「他天魂不守舍，喝醉了里總說, 怎麼

沒早一點找到你。」

「可我是他媽媽，怎麼會不知道, 在他知曉一切之前，早在與你結婚那時，他心里就是有你的。」

「他只是看不清, 才犯了錯。」

「星星, 你能原諒他了嗎？」

裴母含著淚，雙手輕輕地掃過我的眉眼。

原諒這個詞，裴初桓至死都執著于此。

可說到底，真的都是他的錯嗎？

「裴初桓, 你不是說, 再也不會丟下我嗎？」

「我答應你了。」

「我彈琴給你聽好不好？」

我真的不他、不怪他了嗎？

在得知他錯認了我與沈瑩瑩的時候。

我究竟是釋懷，還是更加震驚他說的，的是我。

如今，我只能到冰冷的墓碑。

「裴初桓, 如果有來世，千萬別再認錯了人。」

「我會做你的眼睛。」

「我白落星，星星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