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權傾朝野后,把我架空了。
他說:「師傅,我不過是想讓你過上正常子的生活。」
回歸宅院,相夫教子,別再妄想高位。
我說好,哄他喝下毒酒同歸于盡。
再睜眼,回到了選徒那日。
我略過他那殷切的目,選了一個姑娘。
「你看看,子能不能建功立業,封侯拜相。」
1
「妙儀,如何?可有決斷了呀。」
我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一瞬間的混沌。
腦海中的記憶還停留在臨死前,我掐著季景黎脖子喂他喝下毒藥的那一刻。
可現在,分明是回到了十年前。
已經有許久未曾有人過我妙儀了。
我端坐在高臺之上,臺下拜跪著幾個出挑的學子。
他們每一人皆是人中龍,歷經千辛萬苦才爬到如今的地位。
只差一步,他們便可在今后的場之上,運亨通。
而我,被陛下拜以國師之名,他們若是誰能得我門下,平步青云,自是不用多說。
上一世,我選了季景黎。
他不是最出挑的,卻勝在極有抱負,我看過他的文章,以其政治理念,對我朝將大有裨益。
他寫道:【世間不論何人,都應一視同仁,無關男,都可為己爭取。】
這篇文章一下子便對了我的口味,這樣的人,定非凡才。
可后來,我才知道,這話寫得有多麼道貌岸然。
我從不是什麼吝嗇的人,收了徒自然也是盡心盡力地教。
不得不說,季景黎確實是個玩弄權的好手。
借了我的威勢,他很快便權傾朝野。
只是我不承想過,我親手培養出的人,倒了絆倒自己的石頭。
我仍忘不了那日朝堂之上,他向陛下請命:「國師年歲漸長,臣不愿見師傅孤苦無依,特此奏請陛下,為國師賜婚。」
手腳冰涼,心頭發,甚至沒給我反應的時間。
臺下一眾朝臣齊齊跪地,一句句臣附議,讓我看清了季景黎的狼子野心。
栽培季景黎那麼多年,我手中的權力早已下放到他的手中。
那些曾經唯我命是從的手下,如今卻無不以季景黎馬首是瞻。
他依靠著我的信任,徹底架空了我。
其實,倘若只是失去現今擁有的權勢,那我也有從頭再來的勇氣。
只是我不承想,季景黎的狼子野心之下,竟是這般的毒。
我被關在了宅院,甚至,還了我這位好徒兒的妾。
2
新婚之夜,我被喂下迷藥,束住四肢。
像是后宮的妃子一般,等待著季景黎的臨幸。
「季景黎!你怎敢如此!」我憤然看著他。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他怎麼能在我跟前,表演得如此天無。
他卻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手中拿著合歡酒朝我一步步靠近。
「師傅,我不過是想讓你過上正常子的生活。
「師傅的諄諄教導,徒兒一刻也不敢忘卻,往后,師傅也這般為我教導子嗣可好。」
從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當時他所寫的文章,不過是為了博得我的信任。
他從一開始,就打心眼里不曾看得起子。
即便我是他的師傅,他也向來認為我不該妄想高位,名不副實。
可他忘了我教他的最后一個道理,不可掉以輕心。
我向來不是一個被困苦打敗的人。
困在宅院又如何,我絕不做郁郁而終的人。
委于他又如何,便是死,我也要和這敗類同歸于盡。
我深知人不可驟變的道理,所以,我便一點點地拖著他。
從滿院的侍衛,到漸漸只有幾個。
我也從一開始對他的毫不屈從,到好似坐在院前等著他歸來。
為了讓他信任我,我不介意一點點去勾著他。
看著他眼中對我的戒備一點點消失,我便知道,他的死期不遠了。
我吻上他的時候,他幾乎激得抖。
他在得意,終于將我這個高高在上的人變了一個會卑躬屈膝討好他的子。
他的馴服,在這一刻,得到了滿足。
只是,我的吻,帶著毒,渡他口中的那一刻,便注定好了他的結局。
「妙儀……」他口中的鮮不停,似是滿眼的不可置信。
「季景黎,你如何敢我的名字。」
我強忍著的劇痛,笑著開口。
3
我不承想過自己還會回來,看著臺下之人,心中盡是漠然。
季景黎殷切地看著我,滿眼都是期盼。
「陛下,臣做好決定了。」
「臣選……」
「江云輕。」
正是季景黎口中所說的,區區一介流,如何事?
我便要讓他看看,子是如何建功立業,封侯拜相的。
江輕云,只會比他走得更遠。
話音剛落,我便見著季景黎的笑容僵在了原地。
畢竟,在這場選師宴開始前,我曾經就向他們提過,季景黎是個可用之才。
選師宴之前,他的名字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他們都說,季景黎已經是半只腳踏師門了。
不過,與我何干,這不過才是開始罷了。
我走到江云輕的面前,將扶了起來,似是寵若驚一般:「謝……謝大人。」
「往后該師傅了。」
十年蹉跎,我有笑得這般放松的時候了。
我本打算轉離開,出乎意料的是,季景黎竟然當著眾人的面扯住了我的袖。
「大人,為何不選我。」
臺下嘩然,原因就是,太過掉價了。
不說別的,若是他季景黎不說這句話,或許還會有旁人要他,可他做出這般自損面的行為,便是他才華橫溢,怕是旁人也要仔細想想這般沒分寸之人,可不可用了。
我裝作惱怒的樣子,甩開袖子:「如此不定,無半點耐心可言之人,如何可用。」
我越是高聲駁斥,便越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季景黎,不配為人所用。
接著,我又俯低了嗓音低喃了一句:「爾等男兒何以為我徒?」
這句話,曾經季景黎也是這般在我耳邊低喃:「你不過一介子,何以為我師?這些年,我忍得不易。」
如今,我沒立刻將他千刀萬剮,也是忍得不易。
從沒有人知道,原本在前朝呼風喚雨的我是如何在那府宅后院度過每一個夜晚的。
季景黎為了防我,甚至在后院連一本書都未曾放置。
沒有筆墨紙硯,困在一小小堂屋,我所有的抱負,全了一片空想。
每每他欣喜歸來,他總會告訴我,你的哪個門生,今日被我貶至何。
他卻在這樣的夜晚,一遍遍地問著我:「師傅,我是不是你最得意的徒弟。」
4
江輕云跟在我的后,未曾言語,是個沉得住子的。
上一世,我不曾注意到。
但在我退位前,便已小有名氣。
那時季景黎曾明里暗里跟我提過,江云輕如何在朝堂之上給他使絆子,現在想來是想我出手替他除了。
只不過我向來以為朝堂之事,做師傅的只需點到為止,這種下作的手段,我自是不屑的。
后來我被迫退位,一眾朝臣跪地的時候,只有冷不丁地站在那,似是無聲地抗議。
在后院,我也曾聽起季景黎提起過幾,江云輕一介流,卻如此可恨,想來是給他使了不的絆子。
與季景黎依靠著我的勢力不同,江云輕僅靠著自己能做到這一地步,想來也非池中之。
只是現在,看著還有幾分呆呆的懵懂。
腳步停下,「誒喲。」一聲輕呼在后傳來。
大約是撞在了我的后脊骨上,捂著鼻子不由呼痛。
我輕笑了一聲:「輕云,低頭走路是看不到前方景的,視線放遠,你才能走得更穩。」
孩抬頭看了看我,眼中閃爍著激的淚。
重重地朝我點了點頭,似是知道了什麼大道理:「嗯。」
我拿手擋住了那冒著星星的雙眼:「行了,回去吧。」
先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還有這副模樣。
5
「大人,季公子在外面求見。」
下人來通報的時候,我正在屋抱著暖爐看書。
聽到這話,江輕云悄然了我。
「不見。」
靜謐的屋,只有炭火燃燒的聲音。
季景黎打的什麼鬼主意,我卻是一清二楚。
從先前的場景來看,季景黎應該尚未重生。
可誰也不能保證,現在的他是否真的沒回來,又或者說,他已經回來了,不過是裝作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想要借此再獲得我的信任。
「輕云,有話就問,這般做什麼。」這小妮子的眼睛已經不知道往我這瞥了幾回了,畏畏的模樣,最是不可取。
「師傅可是和季公子有仇?」試探地開口。
先前在拜師場上,我說的那句話,旁人聽得不清楚,但江輕云絕對是聽得一清二楚,能問出這問題也不奇怪。
許是我長久未曾開口,有幾分忐忑。
「徒兒只是隨便問問。」
「有。」
我看了一眼,直白地說道。
有些事,沒有必要說太多。
江輕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也沒有再多問。
今日外面下了很大的雪,等到晚上時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
晚間,我本打算帶著江輕云出去好好打個牙祭,剛出門便看見了跪在那的季景黎。
他倒是會做戲。
滿的白雪,渾抖,來往過路之人時不時駐足,視線落在我們一行人上,打量的目一刻都未曾停歇。
「大人……」
我披在上的錦袍被他拽住,不得不停住腳步。
季景黎止不住地打,滿眼悲切地著我。
「大人為何不愿收我為徒。」
笑話,收他為徒來害了我自己嗎?
我盯著他的眸子,想從其中看出底細。
這個年紀的季景黎,真會有這般跪在這的心嗎?
自然不了。
我俯下子,在他耳邊輕聲低語。
「季景黎,你也回來了是嗎?」
6
他的臉上是一閃而過的倉皇失措,卻又很快鎮定了下來。
「大人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冷笑一聲,不再同他糾纏。
「輕云,走。」
季景黎很聽話,至在我跟前是這樣的。
前世的時候,我才剛將他收門下,他不像江輕云一般乖巧地坐在那,總有無數的問題來問我。
我每每答了他,他便仰著頭笑著向我,靦腆地說一句:「多謝師傅。」
我太過于相信他,相信到連他臉上時而閃過的不屑,撒謊時的不自然都只當是他心未定。
那時同他談到水患一事,我和他匆匆聊了幾句,第二日,他便向陛下覲言。
所說之法,幾乎全然照搬,我念著師徒分,不曾揭。
下了朝,他便拎著荊條來我這請罪。
「徒兒一時起了貪念,師傅責罰。」
這先斬后奏,他倒是用得嫻。
我雖有氣,可我當時已居高位,此等功名而已,不過是外之罷了。
他若愿意,既是為百姓做事,我自然也愿意送這個人。
只可惜,在當時,我就該拆穿他的險面目。
我閉著目,前世的一件件事在我腦中閃過。
想到被關在后院的那些年,我猛然睜眼,仍然覺得心悸。
那些時,我甚至不敢再想,自己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
「師傅,你沒事吧。」江輕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這才有了回到現實的實。
季景黎回來了,他在場混跡十年,早不是那個還需要依托我來為他出謀劃策之人。
他算是我滿打滿算第一個徒弟,我教他的時候自然是傾囊相授。
那就要看看,鹿死誰手了。
7
這一世,沒了我的助力,再加上拜師會上這一鬧,季景黎已然沒了踏朝堂權力中心的最好機會。
他若還想在政事上有所謀劃,只能通過其他法子。
他本就子急,再加之他在高位做了多年,如今再讓他從那九品小一步步爬上來,自然是沒這個耐心的了。
那便只有用偏門之法。
「如何?消息可放出去了。」我品著杯中上好的茶水,只覺得心中暢快非凡。
想是不久,那只著急的狐貍就會上鉤了。
他心不定,自是方寸大。
朝為,除了走正道,走后門自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在京中現在無權無勢,若有可幫襯之人,他定是會甘之如飴。
「師傅,已按照您的吩咐,給郡主和季景黎那同時放了消息。」
他們兩個,一個圖,一個圖權,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不過是遲早的事。
而我只不過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親近的機會罷了。
只是,季景黎,就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那位榮親王捧在手心的寶貝郡主了。
8
「誒喲,這不是季大人嘛,這看著臉可是消瘦了不啊。近些時日來天熱,容易食不振,不如我向陛下請命,為您請個醫把把脈。」
上朝之前,一眾員正三三兩兩地往大殿走去。
我故作夸張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好地落了他們的耳中。
這些其中自是不乏上一世跟在季景黎邊的老頑固。
上一世,季景黎借用他們心中腐朽的政見拉攏了他們,如今我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了他。
季景黎臉未變,可卻也說不出半句辯駁之語。
畢竟,他爬上郡主的床,借榮親王之勢在朝堂上嶄頭角一事,在我的推波助瀾之下,早已是人盡皆知了。
周邊的大臣哪個不是一步步寒窗苦讀多年爬上來的,可在場那麼些年,骯臟事兒也見了不了。
我不過稍稍提點,他們心中便早有決斷,季景黎這副腎虛的模樣是何緣故了。
「咳……何統。」老丞相的一聲咒罵,帶了周邊人的緒,看向季景黎的目也越發地不屑起來。
我理了理袍,勾了勾角:「季大人,本就與輕云先去殿前候著了,我們下次再聚啊。」
季景黎那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的目被我拋之腦后,我連上朝的步子都輕快了不。
「師傅,為何季大人的臉如此難看呀?這天熱也不至于這般……」江輕云快步跟上我的步子,一臉好奇地提問。
我臉上的笑意僵住,我忘了,輕云雖有將相之才,但終究不過是個剛進場的小白兔。
面對得了場上的爾虞我詐,可對這男之事可還依舊是一竅不通。
我頓了頓腳步,仔細思索了一番,看了看那純真的雙眸,言又止了幾番還是開口:「乖輕云……這……男之事,一旦過度……」
「師傅!我……懂了。」的臉變得愈發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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