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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 第 24 節 良娣上位記

我做了皇太孫三年的暖床婢。

像我這樣的宮婢,本可以老老實實地茍到他當上太子,然后娶太子妃。

但一次疏忽,我肚子爭氣,懷了。

等不到他大婚,就要多個庶長子。

我知道,他的太孫妃必不會讓我留下孩子。

1

皇太孫待我極好。

他喜歡我細白的,所以我穿的是與宮里娘娘們一樣的錦緞。

他常與我歡好,所以我住的是他隔壁的寢殿。

至于吃食,頂好,只因廚子忙著結我。

他被封為皇太孫,主東宮那日,老皇帝賜婚丞相之給他做太孫妃。

他對我說:

「既然換了地方,你也該有自己的院子。」

「待太孫妃進門,我便納你為良娣。」

他如今雖是皇太孫,但天下太平,他必將為儲君。

而且他爹太子殿下是很溫和的人,深百姓擁戴,本不會有世的可能。

所以,往后的東宮,只怕是門檻都會被人踏破。

我忙俯對皇太孫謝恩:

「謝殿下賞賜,奴婢省得。」

待在他旁的這幾年,我最會的就是審時度勢。

他能許諾我良娣之位,已是極盡寵

就好比皇帝對某個小才人許諾了四妃之位一般。

皇太孫把我拉到懷里疼惜。

他低頭吻我,啞著嗓音說:

「嫣兒都不吃醋,孤不開心了,你快哄哄孤。」

我心里是有些泛酸,畢竟他與我從來只有彼此,如今卻多出一人。

但那才是他的妻啊。

我即使再酸,也沒有資格吃醋。

雖然心里是這麼想的,但我還佯裝著撒了兩句

「殿下要怎麼補償我?」

我的怪嗔帶著幾分真

皇太孫的氣息被我帶:

「小妖,你想要什麼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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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孫極了我這副樣子。

我指著他腰間那顆東珠說:

「爺賞我。」

這是他配冠服的珠子,不能說獨一無二,但皇子皇孫中,他的最大。

皇太孫眉頭微挑,笑罵我:

「就這點眼皮子淺。」

「爺的人不要,你要這破珠子?」

他似乎是被我氣到,拉著我一頓荒唐。

就連端著避子湯的丫鬟也被他轟出去。

我連連求說饒:

「爺別鬧開了。」

他不聽。

還是他的母嚴嬤嬤來門,他才懶散地穿了件寬松的袍子下床。

「殿下還是以圣為重。」

嚴嬤嬤一邊帶著下人收拾殘局,一邊又瞧了一眼我,說:

「殿下是主子,可以不守規矩,你怎麼也跟著胡鬧。」

除去太子妃,也只有才敢這麼和小祖宗說話。

我累得癱在榻上,臉上有些磨不開面子地說:

「都是奴婢的錯,不怪殿下。」

這場景像極了我們第一次,那時候嚴嬤嬤也被嚇到。

皇太孫沒有寵幸太子妃準備的大宮,而是拉著我在寢殿里糾纏。

什麼都不懂的我們,掰扯到天亮才被丫鬟發現。

當時的皇太孫也像如今一般,皺了皺眉說:

「嫣兒又不敢拒絕孤,嬤嬤怪也沒用。

「你可別告訴母妃。」

那時候我不明白嚴嬤嬤嘆一口氣的意思。

如今才知曉,太子妃哪能不知道呢?

不過是縱著他罷了。

但這一次,嚴嬤嬤卻語重心長地說:

「殿下大婚在即,就算是為了嫣兒以后在太孫妃手下好過些,也不該如此。」

皇太孫蹙眉,他對我的寵,整個宮里的人都有目共睹。

我們這般,要是傳出去,太孫妃豈會大度。

更何況那是他皇爺爺給他指的妻,他務必要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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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有不甘,但他不想因此生出嫌隙。

他說:

「這事怪我。」

2

嚴嬤嬤待我是好的,疼皇太孫,對我可以說是屋及烏。

等皇太孫離宮,太子妃派人來喚我去時,嚴嬤嬤疼惜地拉起我囑咐道:

「太子妃是外剛的人。

「你向來乖巧,若訓你,聽訓便是。

「莫要多說。」

嚴嬤嬤不怕我恃寵而驕。

而是怕我拿出皇太孫那套說辭,例如拒絕不了皇太孫之類的云云。

像這種釘子,多會惹得太子妃不悅。

這些我懂,我對嚴嬤嬤點點頭說:

「嫣兒知道。」

因為一早的慌與折

騰,沒人發現,那碗為我準備的避子湯被完全忘……

我已跟著太子妃邊的大宮正殿。

太子妃端莊地坐在上首,眼神淡淡地看我。

不管是作為宮,還是皇太孫的妾室,我都要拜

「奴婢請太子妃安。」

慢吞吞放下茶盞,凝視著我說:

「本妃喚你來,你該知道為什麼。

「圣上剛賜婚,你們便如此胡鬧?

「就算承寵也不是這麼承的吧?」

太子妃說得不輕不重,但我知道罰必不可免。

雖然這三年,從未找過我的茬兒,但這次……

「罰你去善堂祈福半載,你可有怨?」

半載后正好是皇太孫大婚之期。

太子妃這是在給未來太孫妃鋪路,讓我挪地方。

半載這麼長,到時候皇太孫還會記得我這個人?

更何況太孫妃也不會給我機會搬出善堂。

我心里沉甸甸的,卻也只能恭順地說:

「遵太子妃旨,奴婢沒有怨言。」

太子妃滿意地點點頭,這時外面傳來靜。

皇太孫著臉,后面的小太監垂著頭,半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說:

「母妃,這婢子不過是我一個邊人,怎麼也該問過我吧?」

他的母妃自作主張,要送我走。

皇太孫的話雖帶著點火氣,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太子妃沒惱,喝了口茶,抬眼看向皇太孫。

「都是要娶正妃的人了,還如此廝混。

「你如此心急,倒讓我覺得對這婢子的罰輕了。

「狐主該怎麼罰?」

皇太孫冷笑一聲。

「胡來是兒的過錯,母妃是要遷怒嗎?

「還是母妃有別的打算,聽了別的言語,有人容不下?」

太子妃沒料到皇太孫會為了我堵的言語,甚至出言反駁。

一沉,目冷冷地看我。

「放肆!

「你竟為了一個奴婢忤逆本宮。」

皇太孫冷笑,他一向桀驁不馴。

畢竟他從小就被老皇帝悉心教導,是養在老皇帝側的未來儲君。

太子妃與他的母子之寡淡,皇太孫自然不怕

眼見不能收場,我只能乖順地對皇太孫說:

「殿下,太子妃只是讓奴去善堂祈福而已。

「奴婢盼你好,甘愿為你祈福。」

皇太孫一頓,擰眉看我。

「……」

他仿佛不明白我為何要這樣。

如今我與他正是濃,他顯然不想與我分開。

太子妃放下了手中茶盞,說:

「這婢子聰慧。

「你宮里婢子上百人,你卻獨寵于,要置新妃于何地?」

說完,太子妃冷笑一聲,又道:

「你自然不怕,但本宮不妨告訴你,那些勾當防不勝防。

「當你不厭其煩時,還會鬧出寵妾滅妻的傳言。」

太子妃并非針對我。

把話說得明白,不過是要皇太孫暫時舍棄我,為他的正妃留面和余地而已。

「母妃,是兒沖了。」

皇太孫生地喊了一句。

太子妃不想為一個我傷了為數不多的母子之

「你聽不聽,該如何,你們自己想。

「我乏了,你們退下吧。」

皇太孫何其聰明,被太子妃一點,自然明白其中厲害。

他沉著臉,有些放不下我,一出宮門,就將我拉至紅墻綠瓦下。

我們擁抱在一起,他低下頭,將我按在宮墻上深吻。

他一貫如此,膽大妄為。

「你舍得離宮?

「舍得離開我那麼久?」

舍不得又怎麼樣,他又不能只屬于我一個人。

皇帝還有三宮六院,于他也不過早晚的事,舍得或是不舍得,那都是正妃才敢想的。

惱,紅著臉蹙眉瞪他。

「你娶了正妃,怕是就會忘記我。

「將來還有更多妃子。

「我要是不舍得,那心不得被扎上千百個窟窿眼。」

皇太孫挑眉,一把又將我摟進了懷里。

「我家嫣兒怎的這般有趣。」

他吻得不過氣,宮里本就人多眼雜,他實在是有些放肆。

我埋在他懷里,慌張地看向四周。

「皇太孫你……你松開。」

宮里人多眼雜,前頭太子妃才提點完我,斷不能再出子。

皇太孫也知點輕重,明白此不是

可以耍鬧的地方,松了手。

「嫣兒,你若不愿,善堂那邊就別去……」

我堵了皇太孫的話,祈福是一定要去的。

不說為了給新妃騰地兒,也是給我自己留余地。

3

回宮后。

我被皇太孫留至后半夜,才從他的寢宮里放出來。

他自知我去善堂的日子清苦,便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只是拉我懷,牽著我的手索著絮絮叨叨好久。

我走時,皇太孫已經進宮伴駕去了。

我最后見到的不是他,是送我離開的嚴嬤嬤。

牽著我的手,小心挲,好似有千言萬語一般,但最后也只是說:

「離開皇太孫的地兒,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我們做奴婢的,福淺命薄,留不留活路的,都是主子的一句話。

「嚴嬤嬤在這宮里待著,等咱們嫣兒回來陪我說說話。」

嚴嬤嬤話里的意思,我都明白。

外面的馬車不等人,我沒敢與嚴嬤嬤多說,直接上路。

善堂位置偏遠,還顛簸。

坐了大半日的車,眼見天黑,我有些累,便對駕車的侍衛說:

「外面可有驛站?找個地方落腳吧,我們明日再走。」

我話音剛落,就聽見馬車外傳來冷哼聲。

侍衛的馬鞭子破風重重拍到馬屁上。

「真當自己還是主子命,這麼貴。

「上面可沒讓停歇,奴才不敢擅自做主。」

我心下微落,這次跟著馬車的,就一個駕車的侍衛,以及一個伺候我的婆子。

都是皇太孫府邸最邊緣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外派。

這兩人眼見我失勢,又跟著我去鳥不拉屎的地方,頗有怨氣。

婆子語氣還要平穩些地說:

「嫣兒姑娘還是忍著些,到了善堂便一切都好了。」

我整個人被顛簸得頭暈目眩。

兩人似乎不愿多搭理我,后半夜把我送到祭祀的荒山門前就慌得自己歇下。

還是善堂里的老尼姑,見我扶著墻,還沒有落腳地,才問:

「施主既是來祈福的,那便隨我來吧。」

老尼姑給我安排了一間簡易到空曠的屋子住下。

連續幾日的三餐都是清湯寡水。

至于原本的侍衛和婆子,完全沒有踏進過我這里。

只有一個尖酸刻薄的丫鬟,來我房里,喚我去做活兒。

冷嘲熱諷地說:

「這善堂可沒人伺候你!

「更沒男人疼惜你病懨懨的樣子,裝給誰看呢?」

我蹙眉起走到側,說:

「我不過是按照規矩行事,未曾有過不妥帖的地方。

「倒是你為何屢次刁難于我?」

這丫鬟冷哼一聲,目上下掃過我,不屑地說:

「這奴婢也分個三六九等。」

「你不過是個爬床的……」

這話毫不客氣,就是看我逆來順,如此出口侮辱我。

又繼續說道:

「也不看看是什麼出

「都被送來此,還裝什麼呢。

「我猜,你承恩的主子,還沒給你奴籍吧。」

越說越猖狂,恨不得將我踩在腳下。

我本不想同爭,但還執意辱我。

我聽聞之前侍奉的是宮中貴妃,相比這高人一等的意思也是仗著這個份。

我也不慣著,回道:

「同是灑掃灰塵,為君為天下祈福,怎的你就這般不甘不愿?

「姑娘說我裝病巧的。

「那前些日子堂前祈愿,怎的不見姑娘影?」

我瞧見門外的影,繼續說道:

「姑娘不過是做了幾天宮貴人的婢,難不還真把自己當娘娘?

「對著我們呼來喚去了?

「我看,該認清自己份的人,是姑娘你吧。」

4

這丫鬟被我說得啞口無言,但又氣結,面目扭曲得就要上來推搡我。

我最近幾日子骨確實有些弱,所以前些日子才如此慣著

倒是給慣出病來了。

想上來折騰我,但我并不給這個機會。

我在張牙舞爪地過來時,就率先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是善堂的老尼姑。

而我從皇太孫府里帶來的婆子也站在邊上。

兩人明顯將方才的爭執都聽了去,臉不善。

老婆子走到這丫鬟面前,冷哼一聲,不等說話,就啪啪甩了兩記耳,黑著臉說:

「皇太孫未來的庶妃,什麼時候得到你來撒氣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貨

老婆子雖然年事已高,但是這活做慣了力氣沒的說。

兩記耳下去,丫鬟直接摔到了地上。

我自知老婆子不是給我出氣。

若非這丫鬟多,非要扯到皇太孫的頭上。

老尼姑看著這場面實在難看。

扶額過來,將老婆子往后拉了拉,說:

「夠了,你們給我去祠堂罰跪。

「善堂哪是給你們一個兩個胡鬧的地方。」

老尼姑發了火,我們這一跪就是大半個月。

那天和丫鬟爭執的時候到底是了氣。

本來就不適。

后來又這麼一跪大半個月。

那日晚上風涼,我沒堅持住,倒在了堂前。

迷迷糊糊間,我覺被人帶上了床。

等到醒來的時候,廂房里只有我和老尼姑兩個人。

瞧我醒了,便抬腳走來。

老尼姑拉過我的手,眼下帶著點責備的意思,說:

「嫣兒姑娘,你懷有孕,怎的都不同我說?

「大夫說你胎象不穩,現下最是要著點的日子。

「你早同我說,我便不罰你們跪這麼久了。」

我本來神智還不清楚,的這一句話卻把我醒了。

我微頓,心下一驚。

我竟懷有孕了?!

可我明明每次行事完都有規矩地喝下避子湯。

我突然想起,那日被太子妃去宮前的胡鬧。

最后,我確實不曾記得有喝過什麼湯藥。

我有些怔愣,但很快冷靜了下來。

懷有孕之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我瞧見四下無人,抿看著老尼姑,小聲說:

「多謝堂主請人醫治……嫣兒還懇請堂主莫要將此事告知他人。」

老尼姑面上有些不解,但并未過問什麼。

點了點頭,聲說道:

「嗯,那嫣兒姑娘自己小心些罷。」

四月后宮觀星洗塵。

當朝皇帝、太子、皇太孫,還有后宮妃嬪都會來善堂祭拜祈福。

我是在他們來前一天晚上才知道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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