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著劍放另一邊的清水中。
在清水中彌散,手上和劍上的褪去。
霍蓮將兩段劍左右握在手里,湊近面前仔細看。
“你看有變化嗎?”他問。
站在一旁的朱川忙湊過來仔細看,但一把劍,還是壞了的斷裂的廢劍,有什麼變化啊。
“都督。”他也不敢斷然否定,看霍蓮小心翼翼問,“您覺得應該有什麼變化?”
應該有什麼變化呢?
霍蓮看著手中的劍。
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或許是想到了當初見到那個小姑娘瘋狂地要抓兔子,再想到北境時候,那個人將兔子一劍刺穿,舉著染的劍告訴他抓兔子是為了什麼。
祭劍。
以祭劍能怎麼樣?
讓變回來嗎?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
劍靈,或者說,工的兒寄生在劍里,這種事誰會信?
是那人騙他的吧!
事結束了,如愿見到了皇帝了,用不著他了,就要把他甩開了!
這人胡說八道胡作非為又不是第一次。
霍蓮攥著劍猛地向外走。
朱川嚇了一跳,這樣子看起來又要去殺一百只兔子!不過,都督想殺,他就奉陪!
朱川把刀拔出來,氣勢洶洶跟上,但剛邁步就見霍蓮又停下腳。
霍蓮看著手中的斷劍,如果說那人現在是在騙他,那以前呢?
明明是突然出現在眼前,但卻好似已經跟他識,就那樣喊他的名字,坐在他面前。
明明不可能在晉地,但卻又對晉地,尤其是混戰那一刻的現場知道的很清楚。
甚至知道他的義父對他說了什麼,甚至知道他握著劍砍下義父頭顱是怎麼樣的痛哭絕。
按照工的描述,是跟著母親長大,但一舉一都像工,且言語間對母親并不悉,甚至問他——
“我母親跟你說過話,那有沒有提過......我。”
那時候站在大廳里,問出這麼一句奇怪又遲疑,遲疑到只了沒有發出聲音的話。
那時候他還奇怪是什麼意思,或許是對母親死亡的哀傷。
但哀傷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畢竟那一場惡事死的人太多,誰沒有失去親人呢?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那是一個在母親眼里早已經不在的孩子,想要知道母親是否還記得自己。
不僅失去了親人,還失去了自己。
霍蓮猛地俯,握著斷劍的手按在心口,如此才能抵制突如其來的刺痛。
“都督——”朱川嚇的撲過去扶住霍蓮,又急聲喊“老隋——大夫——”
牢房里一陣腳步雜,兵衛,以及隋大夫都急急奔過來。
霍蓮抬手制止他們:“我沒事。”
朱川都快哭了:“都督,還是讓大夫看看吧。”
隋大夫在那邊探頭問:“都督是傷了嗎?舊傷復發了嗎?”
霍蓮深吸一口氣,站直子,但手握著斷劍依舊按在口。
“找鑄劍師來。”他說。
先不管都督要干什麼,別說鑄劍師了,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去摘,朱川立刻對著兵衛擺手大喊“找鑄劍師,找鑄劍師。”說罷自己也急急向外走。
隋大夫在后跟上來,抓住他。
“你跟來干什麼。”朱川沒好氣說,“快去照看都督。”
隋大夫說:“我看那把斷劍是都督的心病,把它重鑄好了,都督也就沒事了。”
那把劍?朱川似乎到現在才注意,對啊,都督怎麼時時刻刻拿著那斷劍,那不是那人的嗎?
不對,是他們都察司的繳獲,那就是他們都察司的,是都督的。
那人搶走了,總是拿去用,現在還給用斷了,都督當然傷心!
“去找最好的鑄劍師!”
朱川加快腳步向外奔去。
朱川的作很快,短短兩天就找來了京城附近的所有鑄劍師,好的,不好的,鑄劍的鑄刀的不管鑄什麼的,只要跟鐵騎有關的都送過來。
朱川猶自不盡興,琢磨著再向京城外找,還沒下令家里的兵衛找來了。
“你快回去看看吧。”兵衛神驚懼不安,“再晚一會兒,那群鐵匠也要變死兔子了!”wenxueЗ4.net
.......
.......
霍蓮一聲令下,朱川不僅到抓鑄劍師,還在都察司里騰出一間鑄造房。
此時外邊圍著兵衛,里則站滿了年齡不等穿著打扮不同的人。
不過大家的神都差不多,又驚又懼,更多的是不解無奈不知所措,不止鑄劍師們,外邊的兵衛也是如此。
朱川奔進去,聽到一人正在舉著手喊。
“都督,你這樣要求本沒法做啊。”
霍蓮還沒說話,朱川上去對那人瞪眼:“做不到就把你手砍了!”
那人嚇得向后退去。
“一個打鐵的連把劍都打不了,留著這雙手有什麼用!”朱川冷冷說。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都面如土發出哀嚎“完了”
朱川不待問為什麼完了,已經有幾人神憤怒站出來“大人,你們要的這種鑄劍,只有大羅神仙能做吧,我等凡人本做不了。”
室哀怨一片,朱川只覺得腦子嗡嗡,喝道:“怎麼就只有神仙能做了?不就是鑄劍嗎?怎麼鑄——”
他的話沒問完,前方有霍蓮的聲音傳來。
“不融劍,不火燒,不澆鐵水,不捶打。”
朱川余下的話打結在里,呃,那怎麼鑄劍?
“對啊。”先前被他威脅要砍掉手的匠人嘀咕一聲,“難道只瞪眼看著劍就能鑄?”
朱川小心翼翼上前,看著霍蓮小聲說:“都督鑄劍就得火燒淬煉才行啊。”
霍蓮斜坐支頤,似乎看不到滿屋子人的無奈,只眼神幽幽看著臺子上擺著的兩段劍。
“不行啊。”他說,“那要多疼啊。”
疼?一把劍,還知道疼?
朱川眼神茫然,都督這不像是心病,像是要瘋了!
救命啊!
誰能救救都督啊!
.......
.......
“七星小姐!”
裹著斗篷帶著帽子的夏侯小姐,帶著婢從小門里走進玲瓏坊后院,一眼就看到站在工坊門口的子。
立刻掀開帽子激地喚道。
其實算起來距離上一次見并沒有多久,但覺宛如隔世。
那個時候生死之間,沒有談,只是救了,然后握著的手殺了那惡人,再然后就讓什麼都不要做。
什麼都不做的話,就只能裝暈了。
當時一閉眼,直到這麼久才再次見到。
門口站著的子對亦是一笑,溫清麗,就像......夏侯小姐的腳步微微一頓,就像曾經當得知陸異之家中有未婚妻的時候,想象過的那個子的模樣。
奇怪,與見當掌柜的七星,和當霍蓮寵的七星時候覺都不同。
是因為經歷了這麼多事,心境不同了吧。
夏侯小姐又加快腳步,拉著旁畏怯的婢:“給七星小姐叩個頭,如果沒有,我死了,你也生不如死。”
婢噗通就跪下來。
被劫走賣掉因為出好,待價而沽,得以逃過落不堪之地,當然最關鍵的是尋找的太及時,否則這條命不知道變什麼樣。
雖然被救回來,也覺得自己卑賤不堪,小姐還是把帶在邊。
“我也被人劫持了,我還因為陸異之失去了大家閨秀的端莊,被滿城人看笑話,那又如何?就不活了嗎?不活了,你就了笑話,如果好好活著,我們就能讓別人為笑話。”
婢這才大著膽子再次跟在小姐邊,但出門還是有些畏怯不安,不過當聽到給七星小姐叩頭,所有的畏怯不安慌張失神都散去了,對著七星小姐跪倒,重重叩頭。
“多謝小姐救命。”
救了的命,救了夏侯小姐的命。
婢伏在地上,流干的眼淚再次落,以前就算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突然出現壞了小姐與陸三公子姻緣的子,原來是們的救星。
七星忙抬手:“快起來說話。”
這邊青雉也忙過去攙扶。
婢還是認真叩了三個頭,才起。
夏侯小姐走到七星前,端詳:“你還好吧?我聽滾地龍說,你了重傷。”
七星含笑說:“好多了,沒什麼事了。”
因為涉及的案子都在大理寺審斷,夏侯小姐借著便利見了滾地龍,詢問怎麼見七星,果然問到消息,七星得知后也與約好了在這里相見。
畢竟現在玲瓏坊還被查封,墨徒如何還未有定論。
“我和陸異之的案子判了。”夏侯小姐眉飛舞說,“人證證齊全,再加上他父母也主投案了,說對陸異之的行為毫不知,但作證陸異之在家的確有怨言,說要報復我。”
說到這里看著七星。
“是你們代他父母這樣說的吧?”
否則哪有父母如此詆毀兒子,一副要跟兒子劃清界限的態度,甚至在公堂上指天發誓陸異之所做的一切,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從小也本管不了陸異之,他們深陸異之所害,養了個前世仇人。
七星搖搖頭,輕嘆一聲:“是他們自己愿意這樣說的,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原先能棄我,如今也能棄兒子。”
夏侯小姐到的憂傷,忍不住手拍了拍的手:“別難過。”
又忍不住想笑。
七星怎麼會因為陸異之的事到難過,以前對他們的態度分明只是待價而沽,有用則用,無用便罷。
“公堂審斷的時候,提到了你,但因為劉大人說你涉及另外一案子,不便在這里出現。”夏侯小姐接著將詳告訴,“所以陸異之的案子里主要是我和他,只略提了一察覺異樣,及時呼救,讓我免遭毒手,又趁殺了陸異之,如此,斷我自衛殺人勿論。”
七星點點頭:“本就是這樣。”
“還有。”夏侯小姐又道,“滾地龍的案子也判了。”
看著七星。
“決脊杖二十、配梅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