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沖到我邊告狀。
「師叔您看他,把我欺負什麼樣子了。」
師叔不想看,師叔不忍直視。
知眉眼修長疏朗,姿容絕滟,又偏白。
只要不開口,還是很有當年我追的那些小說里清冷仙君的范兒。
可惜了,好好一個人,怎麼就長了張呢!
見我沉默不語,知一拍腦袋,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我懂了。」
他理好袖,端端正正朝我行了禮,端的是一副形飄逸,眸堅定。
如果忽略紛飛的角那塊污漬的話。
「弟子知,見過師叔,方才是弟子學不,讓師叔見笑了。但離師兄如此欺辱弟子,師叔可一定要為弟子討個公道。」
知得意地沖我使眼神,「師叔,你看我和你教的像不像?」
果然,正經不過三秒!
「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傻孩子,沒看見你師兄的劍已經快出鞘了。
「我師尊說,讓我和你們一起下山,學習一下。」
知做賊一樣環顧四周,眼珠子轉的滴溜溜的,聲音得很低。
「我都猜得出來的,我師尊肯定是想讓我師,明明我只比離師兄晚來了兩年,修為卻差那麼多。」
「難道你不覺得是你師尊也想知道離闌是怎麼修煉的?」
「哦!」他恍然大悟,「師叔這麼說確實更有道理!畢竟我師尊也比不上離師兄,那我可得好好觀察觀察,我就算了,我師尊做長輩的,比不上離師兄多丟人!」
我拍拍他的肩,道:「你可真是師尊的好徒弟。」
知依舊樂樂呵呵,「那是,有我這個徒弟,我師尊不知道多高興了。」
5
我記得原著中也是有此次下山這一遭。
不過那是離闌一個人去的。
路上一場英雄救,從此一個人的芳心就落在了男主上。
「在下玄武門洪濟,謝道友相救。」
這一臉絡腮胡還扛著斧子的大漢,所以人到底去哪里了?
「師叔師叔,我也救人了。」
被甩在后面的知沖我揮手,邊還帶著一個弱弱的姑娘。
「小子安卿,給仙子姐姐和仙君們問好。」
即便原著中很多細節我都記不清,但是為男主報復反派師尊的配,就是安卿。
知還在興沖沖地和洪濟朋友,我余瞥過去。
安卿眉眼含笑,面溫,亦步亦趨地跟在他邊。
這怎麼可能會是對男主深種的模樣!
是知占了離闌原本劇的走向,還是這里面有什麼,是我沒有發現的?
我不聲地跟在這幾人的后。
洪濟目的地和我們一樣,聽說那里突然出現了大魔,他是去救人的。
至于安卿,只說自己為了尋親,現在不過是想跟在恩公邊多留幾日。
又是賭咒絕對不會添麻煩,又是說有自保之力。
知心,礙不過幾句央求,就帶上了。
這個變數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歸要更好一些。
不過即便安卿拿同是姑娘的理由往我邊湊,我也沒對多熱切。
不單是因為按照劇原主葬于手,更多的好像就是我天生厭惡此人。
我總有種覺,不像表面上的這麼弱。
但從那溫婉的笑中,我又看不出任何異樣。
更多的就是跟在知邊,旁敲側擊他的喜好。
對離闌,更多的
好像是在敬畏著。
「師尊,這里就是了。」
空無一人的村莊很平靜。
靜到太過不同尋常。
雖然剛發現異常的時候,這里的村民包括其他活就都讓搬走。
但是連路過的鳥都躲著這片地方走,就有些太奇怪了。
我叮囑最前面的離闌,「小心為上。」
彌漫開來的濃霧帶著濃厚的腥味。
這世間何時生的罪孽這般深重的魔?
明明混沌被封后,很多大魔一起消散,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莊又怎麼會出現……
我眉頭微蹙,余卻瞥見了安卿角那一閃而過的猙獰笑意。
不好!
即便已經足夠小心,下一秒我還是落了黑的漩渦之中。
最后我也只聽到離闌撕心裂肺的聲。
「師尊!」
6
「我就要來做我師尊!」
「師尊,你再不來修煉,我就比你還要厲害啦!」
「師尊,你看我比你高了。」
「師尊,你再去看小弟子,我真的會生氣的。」
「離闌此生只慕阮芷一人,請諸位長輩放心。」
「阿阮,我們的結道大典你想如何辦?」
「阿阮,你別去,阿阮,你回來!」
……
我確實是穿越來的。
沒有什麼原著,沒有什麼男主。
不過大抵是我過奈何橋時忘記了喝孟婆湯,比別人多保留了一世的記憶罷了。
離闌是來拜師時最有天賦的弟子,幾個長老搶著要收門下。
我當時只是跟在娘后看熱鬧。
他指著我,說若不是我做師尊,他便不拜進來了。
后來我問離闌,為什麼當時一定要找我。
「大長老說,他擅長傀儡,可以制作各式各樣的傀儡陪我修煉,而且為師者也會半步不離地跟著我。」
我記得,幾位長老為了爭奪他,別說是看家本領和珍藏法,就是誰更干凈,誰會做飯都卷了起來。
「我當時只想著做了你的徒弟就可以和你朝夕相了。」
離闌輕輕趴在我膝上,委屈道:「明明是多好的師姐師弟,偏偏讓我搞了師徒。」
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兩小無猜,又在后來的日子互生愫。
明明連結道的日期都看好了。
我和離闌一起下山歷練。
帶著知,救了洪濟,救了安卿。
安卿說對知一見鐘。
在我們歷練的半年時間,亦步亦趨跟在我們后,對知噓寒問暖。
知修煉,就靜靜陪在一旁。
知除妖,眼睛亮晶晶地夸贊。
知就算咳嗽一聲,都如臨大敵。
最后,別說不諳世事的知付出了真心,就是我,也是將當做了好姐妹。
安卿說要帶知回家商議婚事,請我和離闌作為見證人。
前一秒還挽著我的手臂笑盈盈我「阮阮」的姑娘,下一秒的匕首刺進了我的膛。
我是被諸多長輩和離闌捧在手心長大的。
這點兒東西,連我的防法都沒破。
但是安卿不知以何法喚醒了混沌,那個萬年前就被封印的魔。
這場本不應該出現的天地浩劫,居然只是因為慕離闌,想要除掉我罷了。
為了護住蒼生,無數道友以飼魔,也只是將混沌拖在原地。
有混沌在,越來越多的魔出世。
混戰中我的識海多了道仙人的影。
仙人說混沌并無早年的威力。
但若想再困住它,需得設陣且由人獻祭。
他們算出來的可行之人,一個是離闌,另一個是我。
但離闌是天道選定的天命之子,此方世界的安穩全在他上。
若消散的是他,此世至還要萬年,才會誕生下一個天命人來接離闌的責任。
所以,我腦中沒有閃過第二個念頭,踏著仙人們凝聚的法陣將劍刺進了混沌的眼睛上。
我看到了天地重歸平靜。
娘跌跌撞撞地往我這里跑,大爹用了宗門,加上其他長輩續的僅存的靈力想要拉我回來,卻被法陣彈了回去。
離闌伏在地上往這里爬,后是一道道的跡。
「阿阮,你別去,你回來,我求求你。」
明明有那麼遠的距離,他的聲音我一清二楚。
伴著烏的啼聲,我沒有回頭。
仙人說,只有以獻祭,才能封印。
「阮芷!」
「師尊!」
離闌的聲音重合了。
我睜開眼。
他渾是,只靠劍撐著半跪在我
邊。
見我醒來,才卸了力倒在地上。
「師尊,安全了。」
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滾落,我將他抱在懷中慌地續著靈力。
「離闌,離闌,你別嚇唬我。」
離闌的臉蒼白到有些病態,角還有干涸的跡,卻還要抖著手拭我的眼淚。
「別哭阿阮,他沒能護你平安,我總要予你喜樂的。」
他艱難地揚了揚角,又扯到了傷口,輕輕皺眉。
有些糙的手住我的臉,「再哭,眼睛會痛的。」
「你居然還能活下來。」
安卿沉著面出現在口。
「你怎麼能活下來呢,你就該去死的,你就該去死。」
整個人瘋瘋癲癲,「有你在,他怎麼會去多去看別人一眼。」
「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他救了我的,他說要我好好活下去才有更好的未來,他那麼好心的一個人,憑什麼要在你邊做個任勞任怨的徒弟,他這樣好的人,就該無拘無束做時間第一人,你憑什麼能為他的牽絆,憑什麼拖他的后!」
安卿歇斯底里沖著我吼。
「不會說話就可以不要了,最重要的是別把你那可笑的想法加在我上,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剛剛還弱弱躺在地上不能自理的離闌面不虞,「想死我可以幫你離這個讓你不快的世界,誰讓我就是這麼好的人!」
「你不能這麼做,不能的。」
安卿難以置信地踉蹌了兩步,里念念叨叨。
「假的,都是假的,這些都是假的。」
自古反派死于話多,這話也太了。
我忍不了,新仇加舊恨,給安卿個痛快算是便宜的。
「刀下稍微留個魂,還有你小子,苦計用到這里就可以了。」
7
「誰!」
我舉劍在前,護住離闌,警惕著這個莫名出現的聲音。
「咳咳,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裝神弄鬼,但不知是敵是友。
我握著離闌的手,盡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我二人除魔途中誤此,若有打擾,還前輩恕罪。」
「你這丫頭,怎麼不聽人說完話呢!」
那道聲音有些氣急敗壞,「罷了罷了,老夫不和你著小丫頭片子計較。」
「咳咳,且聽老夫介紹一下自己。」
「他,眉眼冷峭、鼻梁高,氣勢天生的君臨天下!
他,劍眉斜飛,眼眸深邃,造主筆下最完的畫!
他,長玉立、芝蘭玉樹,簡直就像帶了外掛!」
話音剛落,這個原本昏暗的山閃過一道金。
剎那間,我甚至聞到了花香。
「鐺鐺鐺,小子,還不快來見過你爹。」
三頭的站在原地,但我卻看不他的修為幾何。
來人仰著頭傲地指著離闌,「別裝了,你上次渡劫我就給悄悄給你加了一道封印,這次對上混沌的一道殘識,你最多也是點兒皮傷。」
「咳咳,闌不懂前輩所言,咳咳。」
離闌著心口,額前幾縷碎發垂落,看上去一陣風都能吹倒。
「你還裝!」
氣得快要跳起來。
「上輩子你修煉得比我都猛,要不是天道者需無,我這位子都要讓給你了,恢復記憶就不要給我裝小白兔。」
天道!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看這般模樣,想必我和離闌不會陷危險。
「前輩,您?」
「哦哦哦哦,兒媳婦啊。」
天道揮著蓮藕般的手臂沖我招手,「上輩子的事,是爹不對,爹就多睡了一會兒,就讓小人害了你,后來這小子踏時間通道,我也是出了老大力,你就原諒爹吧。」
沒我劍高的孩模樣的天道,一口一個爹,這形?
「我自父母雙亡。」
你看,離闌也不了。
「那是你塵世的父母。」
天道一副臭屁模樣,「雖說按理說,此界所有生靈都與我是責任,但我是天道,你是天命之子,換句話來說,你就是我嫡親兒子。」
離闌爭辯:「強詞奪理!」
「我沒有,你就是我兒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要不是不能干涉你的命運,我才不舍得我兒子小時候吃那麼多苦。上一任天道和我說,若是天命之子提前知道了自己的份,只想坐其,那會廢的。我是子龍,才沒有出手助你。」
「那現在就不算干涉了?」
天道「嘖」了一聲,「別說龍,你這會兒都能把龍騎著玩。」
「您踏破虛空,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麼?」
離闌嘆了口氣,想必是不再爭論。
「
我來看看你嘛。」天道臉上閃過一赫,「順道和這方世界的我打個招呼,讓他注意點兒你們。」
「看過之后,我也該走了。」天道轉而叮囑我,「兒媳婦,這小子是真的很喜歡你,他孤寂了很多萬年,滄海桑田,只有他不變,不停尋找如何回到你邊的法子。」
「前輩,我之前多了很多奇怪的記憶,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所以,穿書和反派師尊的形又是為何?
「混沌僅存的神識躲在天地盡頭,沒想到跟著離闌來到了此世,它魔力不足,卻偏偏還要來惡心你倆,就鬧出了這樣的事。直到渡劫那日我來,加固封印了此方世界的混沌后,才發現你上的封印,可惜我的法力被制,要不然早解開了。」
天道憤憤不平,「說到這里我就想起這個蛇蝎心腸的人,長得弱弱,背地里卻做盡了壞事,正好的命也該到這里結束,我這就把人提走,十八道酷刑必須都來一遍。」
安卿掙扎著想要沖過來,可惜靈魂狀態沒法人言,只能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的祖先早年無意間救下混沌,它許下一個承諾,但你祖祖輩輩都不愿和魔染上關系,你卻為了一個男人不惜獻祭自己的靈魂去放出它。若不是我來這里的早,就算離闌恢復了,這里的生靈又要再遭一次災禍。」
天道恨鐵不鋼,「我誕生這麼多萬年,什麼樣的腦沒見過,你這種的害人又害己的更是翹楚。他不過是在你困難時出手幫助了一把,你記這麼多年原尚可以稱得一句重重義,但為此念念不忘,多番打聽,甚至想要這人邊再無親近之人,你這是瘋魔了。」
「他與你毫無干系,你就算是慕,也不至于此。」
天道以法化繩將安卿牽引著往這邊拽,「人家那郎有妾有意,你這是死纏爛打、恬不知恥。若是為了一個喜歡的人,改變了你原本的模樣,將你變得如此可怖,那又有什麼意義。」
山外面也傳來悉的聲音。
「依據靈力指引, 師叔就在這里。」
這是他們找來了。
「那我就走了,你們好好過啊。」
天道將安卿的靈魂團團個球, 帶著一起消失不見。
「太好了,師叔你沒事, 師兄你也還活著。你跟著師叔跳下來的時候, 真的嚇死我了。」
知幾乎是跑得飛奔過來。
孩子都著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幸好你們都好好的。」
「你離我遠一些。」
離闌嫌棄地將人往一邊推, 「鼻涕鼻涕, 注意形象!」
「我就不。」
知頂著倔強的臉,接過我去扶住離闌。
「師兄你不會傷到基了吧?」
「那我日后是不是能超越你了。」
離闌揮了揮袖, 將這個吵鬧的人送到幾里外。
他牢牢握著我的手,抵在邊一吻
「師尊, 回去我們結道好不好?」
「我娘和爹們好像還沒同意的吧!」
「不是, 我錯過了什麼, 怎麼發展到這里了。師兄, 好師兄, 你和我講講嘛!」
8
「喂,小子, 又在這里發呆嗎?」
離那場浩劫已是過去近三萬年了。
宗門登山梯兩側的樹都換了一茬又一茬。
所有弟子都知道,山下竹屋里住的前輩在等自己的道回家。
前輩喜靜,逢大才出。
奇怪的還有早已突破仙的掌門, 出了名的清冷謫仙,也來這里,兩個人什麼都不做,就是靜靜坐著。
若是帶著幾朵花去, 指不定還能聽到前輩講講自己和道的故事。
「您怎麼來了?」
離闌整個人的生氣好像都跟著自己的道一起埋葬在了封印。
天道總覺得這幾萬年的他,像極了一個致的傀儡。
「今天的風很溫,我來看看你。」
看看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天道咽下了沒有說完的話。
當年的事他也有責任。
他是初生的圣靈,更多的時候是在沉睡,前輩說過, 世間雖會有變數,但只要天命之子尚存,一切便都有轉機。
這麼多年, 他的天命之子任職任責守護著蒼生,作為此方天道, 他本該高興的。
一個無心無的天命之子,會更適合這個位子的。
但是每當離闌一人眺遠方時,天道又總會想起幾萬年前看到的那一幕。
男在樹下揮劍起舞。
他記得自己還搖了搖桃樹, 讓漫天的花落為二人增。
「對啊, 很溫。」
離闌手在眼前,任風掠過指。
「和一樣溫,可是您說,為什麼我的風不回來擁抱我呢。」
「我聽說他們又來找你去做天
帝。」
離闌拼命修行, 終于在第二個萬年闖進封印, 將混沌斬于劍下。
仙界那幫人請了無數次想要離闌繼任天帝,甚至當初出主意的領頭人都愿意自刎贖罪,離闌依舊立于凡世。
「如果您是來做說客,那就不必了。」
天道看著眼神渙散的離闌, 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話來。
……
一年又一年。
人依舊沒變。
「若是有法子,你愿意回到過去嗎?」
「縱有千萬難,吾心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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