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宗有位劍仙。
修無道,清冷。
我撥不,還被他一劍打下了山。
當晚,他卻蹲在我屋門口,委屈地抬眸:「姐姐,我冷,抱抱。」
可第二日——
劍仙:「勞駕,讓開。」
……
我一頓窩火,但晚上他又來了。
眼眶紅紅的,帶著哭腔:「姐姐,有人兇我。」
我譏諷道:「又來耍我?」
小可憐:「姐姐……」
我抬手額:「……哪個混蛋兇你?」
1
烈日杲杲。
逍遙山下門庭若市。
我揮著折扇,心中愈發躁郁。
該死的逍遙宗,拜師會也不挑個涼快的時辰。
「這位姑娘風姿卓然,不知想要拜逍遙宗哪一位宗主門下?」
一個清雋的白年走至我側。
我還未答話,便瞧見群山之巔有一群人踏云而來。
堪堪落于高臺之上。
逍遙宗八位宗主。
還有一位——
青衫長劍,無劍仙。
逍遙宗寒劍仙,楚清寒。
明明是個清風朗月的風流郎君,偏偏修了無道。
寡,冷得很。
如此仙姿,實在可惜。
我偏頭,沖側年一笑,利落地收起折扇。
「我拜的,自然是最俊的那個。」
旋即飛而起,直踏高臺,穩穩當當停在楚清寒面前。
一抬眸,我不咋舌。
果然湊近些看,更是俊昳麗。
墨發玉,眉眼深邃,似謫仙下凡。
還有些眼。
「寒劍仙果真如傳聞中那般好看,就是人冷了點。」
他看了我一眼。
眼眸漆黑,沉如深潭。
「我不收徒,更不收子。」
楚清寒嗓音亦是冷冽。
我揚了揚眉:「唔,很好。潔自好,男人最好的嫁妝。」
剛說完,一道冰寒劍氣猛地朝我襲來。
方才我還汗出如漿,如今卻好似置冰窖,寒氣人。
不愧是寒劍仙。
撥人家不,我榮地被楚清寒一劍打下了山。
2
「聽說了沒,那鬼城的城主蕭憐音現逍遙宗拜師會,還蓄意挑釁寒劍仙!」
「寒劍仙楚清寒果然功法無雙,一劍將打下了山!」
「這妖好幾年沒出現了,莫不是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管做甚!敢為禍玄門,逍遙宗定饒不了。」
……
周圍議論之聲不絕于耳。
我輕笑一聲。
什麼挑釁。
明明是調戲好不好。
不過,果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
就著月,我飲盡最后一口酒,起離開。
剛上客棧樓梯,我遠遠就瞧見我屋門前有一坨人影。
沒錯,是一坨人影。
是楚清寒。
他蹲在地上,雙臂抱膝,似乎在發抖。
察覺到靜,他抬眸。
眉頭一皺,薄一抿,委屈極了:「姐姐,我冷,抱抱。」
眼睛漉漉的,紅瑩潤,勾人得。
我一時怔住。
轉念一想。
這定是楚清寒這廝的謀。
白日我在拜師會上搗,他一定是來報復我的。
打不過,我還是先跑。
轉的剎那,肩頭忽而一沉。
我好似墜冬雪,沾了滿寒意。
楚清寒從背后環住我的腰,將臉上我的脖頸,親昵地蹭了蹭。
「姐姐,你別走,我好想你。」
冷冽的嗓音變得低無比。
如魔音耳,字字蠱。
我一,有些頂不住了。
人計是吧。
楚清寒這廝果真險。
不過,他怎麼知道我就吃這一套。
「楚清寒,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我輕輕勾。
「既然冷的話,那就同我進屋暖和一下吧。」
3
翌日醒來時,天大亮。
側空無一人。
我活了下筋骨,起下樓。
昨夜進屋后,我都準備寬解帶了,結果這廝竟直接抱著我睡著了。
不得不說我心中頗為失。
楚清寒的功法至冰至寒,整個人像個冰塊一樣,害得我整晚都在打戰。
不過瞧他昨晚的樣子,還真不像來找茬的。
興許白日楚清寒是故作矜持
。
他那副清冷仙人的模樣,估著也是裝出來的。
我心中不免嗤笑。
看看那些所謂玄門正道的規矩,給人都什麼樣了?
不可說,不可說呀。
剛出門,我便在樓梯拐角發現了一個悉的青衫影。
「楚郎君,早上好呀。」
我展一笑。
楚清寒沉著眉眼,神冷冽,面不改從我旁走過。
我一頭霧水,抬腳再次擋在他面前。
楚清寒:「勞駕,讓開。」
我:「……」
提了子不認人是吧。
雖然也并沒有。
我一陣窩火,猛地拔出楚清寒手中長劍,直指他:「好你個楚清寒,心耍我?拿本姑娘當你的暖爐子呢?」
因近日逍遙宗的拜師會,客棧中來了不玄門修士。
楚清寒的劍一亮,立即有人注意到我們。
「看!那不是寒劍仙嗎?」
「那子是蕭憐音!又來挑釁劍仙了!」
「蕭憐音手上的,是寒劍仙的劍吧!」
「居然能拔出寒劍仙的劍?不是說,寒劍仙的劍只有……」
……
眾人議論紛紛。
楚清寒盯著他的劍片刻,忽然抬手,引劍鞘。
不知為何,我竟覺得他的臉有些紅了。
下一刻,他從窗臺一躍而起,踏云離去。
順便打翻了幾碟酒盞。
4
「我說蕭大城主,你沒事招惹楚清寒干嗎?」
席玉抬手為我運功驅寒,上也沒閑著。
「楚清寒修習的是至冰至寒法,你居然還靠近他,抱著他睡覺?你是嫌命太長了是吧?」
聽說了拜師會一事,對我一陣奚落。
我斂了息,辯解道:「還不是你整日說什麼寒劍仙風姿卓然,謫仙臨世,我這不好奇,就去看看嗎?」
「好奇?你分明是好!怎麼,難不蕭城主還想把他擄回來當你的城主夫君?」
我嘿嘿一笑:「未嘗不可。」
白了我一眼。
「瞧你那出息。」
正說著,一個婢走來,說城中有客來訪。
稀奇。
我和席玉對視一眼。
被玄門正道稱為鬼城的仙城,居然也會來客人。
「你先運功,我去瞧瞧。」
席玉說完,跟著婢離開。
我倚在窗邊。
看著墨空銀月,我忽然生了個荒謬的想法。
來仙城的客人,不會就是楚清寒吧。
「憐音!」
席玉的聲音猛地在我耳邊響起。
「你對楚清寒做了什麼?他……他怎麼那副模樣?」
席玉眉頭一擰,面復雜地看著我。
還真是他。
楚清寒從席玉后現。
「姐姐,有人兇我。」
他的眼窩泛紅,鼻尖,帶著哭腔。
我心中一。
不行,我不能被他蠱。
我冷哼一聲,順手拔出楚清寒的劍,指向他:「又來耍我?」
小可憐楚清寒:「姐姐……」
濃的睫,落下一串晶瑩。
我長吸一口氣。
不行了。
不了。
無奈,我抬手額:「……哪個混蛋兇你?」
他抿了抿,手指向我旁側的席玉。
「。」
席玉見狀,慌忙搖頭。
「哎!可不是我兇,我怎麼知道寒劍仙是個哭包啊?」
說完,看著我手中的劍,似乎想到了什麼,面驚愕。
「你能拔他的劍?」
我照例回了個白眼:「席玉,我是傷了,不是廢了。拔個劍而已,大驚小怪。」
「不是。」
席玉打量著我,眼中疑更濃。
「楚清寒的劍有靈,只有他認定的人才能拔出來。」
5
楚清寒的劍,名為拂雪。
藏于昆侖山,傳聞那曾是昆侖山的神仙所佩之劍。
他十七歲那年,前往昆侖山尋劍。
神劍有靈,臣服于他。
從此除了楚清寒,以及他認定之人,再沒人能拔出這把劍。
「真有這麼神?」
我顛了顛手中長劍,揚臂扔給了席玉:「噱頭不小,席玉,你來試試!」
席玉下意識接住。
可那劍卻在的一瞬間自歸鞘,回到了楚清寒手中。
「蕭憐音!」
花容失的席玉狠狠剜了我一眼:「一個哭包,一個鬼。你們之間的小趣,我可沒興趣,走
了。」
一旁的楚清寒抱著劍,不知所措:「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我抬手盯著他。
白日積的火氣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腹疑慮。
楚清寒的樣子實在怪異。
還有這把劍。
見我一直不說話,楚清寒小聲詢問:「姐姐,你生氣了?」
不等我回答,他丟下劍,跑過來一把抱住我。
青衫下的清冷筋骨著我的,縈繞著烏木沉香。
城中有夜巡侍路過,小聲嗤笑。
本城主的臉有些掛不住。
我推了推他:「你撒手。」
「不要,」楚清寒悶悶的聲音傳來,「姐姐說的,若是喜歡的姑娘生氣了,只管抱著,死都不撒手。」
我冷哼:「我什麼時候說……」
忽然,一個片段在我腦中閃過。
我好像的確說過這句話。
余掃到地上那把拂雪劍,我繼續問道:「楚清寒,除了這個,我還說過什麼?」
他沉思片刻,乖乖回答:「姐姐還說,喜歡的姑娘說不要就是要,說要就是要得更多,還有烈怕纏郎,還有會哭的小郎君惹人疼……」
「停停停!」
我趕忙出聲打斷。
我終于知道,楚清寒現在這副登徒子做派是跟誰學的了。
誤人子弟,真是誤人子弟啊。
我猛地推開他,細細看著他的眉眼。
難怪我覺得他眼。
原來四年前,我在昆侖山遇到的那個年,是楚清寒。
6
四年前,仙城來了位白須道人。
一來就要給我算命。
生老病死不算,偏偏算姻緣。
「姑娘命定之人,就在那昆侖之巔。」
昆侖山是座雪山,無人居住。
傳說昆侖山巔住著一位神仙,飲冰食雪,不食煙火。
可誰也沒有真的見過神仙。
席玉回懟:「老騙子,你胡扯不帶臉紅的,那昆侖山能住人嗎?」
可道人留下這句話,轉頭便消失不見了。
席玉捂著肚子笑我:「憐音,我這就去昆侖山堆幾個雪人,抱回來給你當夫君。」
我用胳膊肘狠狠捅了一下。
「你嫉妒我夫君是神仙。」
席玉不以為意。
于是面子的蕭城主,二話不說就去了昆侖。
那時春寒料峭,昆侖山卻雪厚如尺。
頂著風雪,我好不容易站穩腳跟。
抬眼就見在半山之腰,站著一個人。
那人面山而立,脊骨直,一白,幾乎融于雪。
我微微一怔。
難不真有神仙?
待靠近些,他轉過了。
紅齒白,眉目絕艷。
瞧著年紀尚小,一雙黑眸澄澈無比,腮邊還有點膘。
原來是個年郎。
還沒欣賞完眼前人,整座昆侖山猛地震幾下。
我腳一,拽著年齊齊跌倒。
「姑娘……失禮了。」
我撐坐起來,聽見一道發的聲音。
低頭一看。
年咬著,眉頭輕皺,白皙的面容滿是紅暈。
耳垂更是紅得像要滴。
膛起伏,息劇烈。
這……也太純了吧。
7
我意捉弄,便湊靠近。
「什麼姑娘?小郎君,記住了,遇見好看的姑娘呢,要姐姐。」
年起,突然一臉嚴肅:「是……這樣的嗎?」
果真純。
我點頭如搗蒜:「就是這樣。」
他面疑:「師父不曾教我這些。」
我頑劣之心再起,眼眸一轉,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來教教你吧。」
于是,我便開始誤人子弟。
「遇見好看的姑娘呢,要姐姐。」
「那要是不好看的呢?」
「姑娘沒有不好看的。」
「噢。」
「喜歡的姑娘說不要就是要,說要就是要得更多。」
「這樣會生氣的吧。」
「若是你喜歡的姑娘生氣了,就只管抱著,死都不撒手。」
「那若是不喜歡我呢?」
「烈怕纏郎,你纏著就好。還有,會哭的小郎君惹人疼……」
……
往事不堪回首。
這些年關于楚清寒,我從席玉口中了解不。
他是天生仙胚,曠世奇才。
一出生便被逍遙宗老宗主帶回逍遙山養,從未出過山門。
唯一一次,便是去昆侖山尋劍。
好好的純年郎,被我給教這副模樣。
罪過罪過。
我著眉頭,腸子都悔青了。
可是已經過了四年,楚清寒怎麼還同十七歲的他一樣。
況不太對。
8
楚清寒白日里是正常的。
只有這幾日的晚上,才會變十七歲的純年。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姐姐。」
想得神,楚清寒突然出聲喚我。
「我等了你很久,為什麼沒有回來找我?」
他語氣依舊低,卻又帶著一不可察覺的危險。
整個人的神也有些奇怪。
我忽然想到有一種毒,名「月有缺」。
中毒之人白日與平日無異,卻會在月出之時,陷自己的執念之中。
執念至深者,走火魔。
楚清寒的癥狀,極像是中了此毒。
原來我,竟是他的執念嗎?
眼下他似乎有魔的跡象。
事已至此,我只能先安住他。
我抬手,了楚清寒的頭。
「對不起,是我有事耽擱了。你想要什麼補償,我都給你,好不好?」
他神有些緩和,眸中重聚亮:「什麼,你都給?」
「嗯,都給。」
「要姐姐……親我。」
……
他絕對是趁火打劫。
見我不答話,楚清寒角一撇,又開始委屈:「姐姐剛剛還答應我的。」
「好好好。」
我擺擺手,瞅了瞅周圍。
見沒人后,飛快地湊上前,蜻蜓點水般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他還沒,我的臉倒是開始發燙起來。
真丟人。
我以手作扇在臉前揮,想著趕快把這個小祖宗帶進屋或者請出城。
可楚清寒一直沒有。
我抬眸一瞧。
楚清寒看著我。
眸子秋水湛湛,長睫輕,得我的心麻麻的。
真的要命。
末了,他出手指,輕輕點了下瓣。
「要親這里。」
9
月夜靜謐。
某房檐的瓦片似乎了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隨手撿了個石子扔出。
準地打中了在房頂上看的席玉。
下一刻,楚清寒倏地捂住口,臉近乎蒼白。
「姐姐,我好疼,好冷……」
我探了他的息。
寒氣襲人。
一番思索,我還是將楚清寒帶進了房里。
不為別的。
主要是見不得人蹙眉。
而且還是被我教壞的人。
又是難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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