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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 第 17 節 甜夢

獨自躺在床上時,顧時逸會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想起林夢。

他想起林夢坐在圖書館里徹夜學習,單薄又堅強的脊背看上去非常讓人心疼,他只是給買了瓶果卻像到了什麼天賜的禮一般,笑得特別幸福。

陸錦從來不會出這樣的表是千百寵的大小姐,覺得全世界對自己好都是應該的。

而林夢像只吃慣了苦的小,你給一點點甜,就認準了你,永遠跟著你。

顧時逸突然覺得心里有點難

他睡不著,輾轉反側后坐起來,讓濃郁的夜包裹了他。

也許還是應該打個電話問問的。

說起來,裝病騙自己也不算什麼大錯,應該只是自己的關心。

顧時逸猶豫了一會兒,又給林夢打了電話。

他甚至想,他可以服的,承認自己婚禮前丟下一個人理一切的確不太合適,他們畢竟是夫妻,這一點面子他應該給林夢的。

但電話撥過去,依然是冰冷的電子音提示他——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見了鬼了。

林夢到底要干什麼?

在賭氣嗎?

自己和陸錦來法國的事發現了?

可那又怎樣,這種為了錢什麼都肯做的人,不早就該接這一點了嗎?

……顧時逸猶豫了很久,在打了很多通電話都仍然是關機后,終于在列表中選中了吳珊。

是林夢高中時的同桌,好像現在也經常聯系。

顧時逸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了。

「喂,吳珊嗎?是我,顧時逸。」顧時逸用冷淡而又彬彬有禮的聲音道,「你應該知道林夢和我訂婚的事吧,現在聯系不上,我想問下你是否……」

電話那端傳來抑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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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吳珊才泣不聲地開了口。

「夢夢死了。」

6

陸錦來顧時逸的房間找他時,發現他的狀態不太對勁。

「怎麼了?」問顧時逸。

顧時逸坐在影里,臉上的表晦暗不明:「沒什麼——有煙嗎?」

顧時逸已經戒煙很多年了,即使是在工作力很大的時候,他也會克制自己。

但此刻,他的手在抖。

陸錦將煙盒遞給顧時逸。顧時逸想要點火,幾次都沒有點著,最后,他將那在手里,低聲問:「阿錦,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有個吳珊的,林夢和關系很好。」

陸錦不聽到林夢的名字,撇了撇,刻薄道:「有點兒印象,是個撒謊的生,弄壞了我的香奈兒包還不承認。」

這當然是潑臟水,陸錦想要暗示顧時逸,以類聚人以群分,林夢的朋友這麼糟糕,那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誰知顧時逸聽到陸錦的話,肩頸竟然微微放松了些。

「一個很撒謊的生……」他喃喃著重復,松了口氣,「我就說,應該是騙我的。」

隨即,顧時逸皺起眉頭:「婚禮在即,林夢伙同搞這種幺蛾子,是想干什麼?」

陸錦走過去,溫地幫顧時逸按肩頸,隨后坐到他上:「時逸,別提林夢那種不流的貨了,無非是想多榨一點錢……」

顧時逸卻突然站了起來,陸錦一下子坐空,險些摔在地上。

「我還是回去看看。」

他披出門,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讓助理給自己訂第二天回國的航班。

陸錦在他:「時逸,我們還沒去看黎鐵塔呢……」

門關上了,顧時逸沒有回答。

7

「再開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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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無奈道:「顧總,已經接近超速了。」

顧時逸鎖的眉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焦灼什麼。

很快,他便到了家。

門口站著一個影,顧時逸瞇起眼睛——是林夢在等他嗎?

松了一口氣后,他心頭的怒火立刻騰了起來,果然,好好地活著,只是用這種方式自己回家。

可等車越開越近,顧時逸卻發現,那個影并不是林夢,而是另一個生。

林夢的閨,吳珊。

吳珊的臉上

帶著疲憊和哭過后的浮腫,表很呆滯,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向自己走來的顧時逸,目冰冷,又帶著恨意。

顧時逸原本想開口訓斥吳珊的——竟然敢拿林夢的生死跟自己開玩笑。

但吳珊眼里強烈的恨意嚇住了他,顧時逸張了張口,準備好的斥責全都沒有說出口,最后只說出一句:「怎麼是你,林夢呢?」

吳珊冷冷地說:「你要見林夢嗎?」

顧時逸幾乎是氣笑了:「那不然呢?我要見我的未婚妻,不是天經地義的?」

吳珊冷淡地轉:「好,我帶你去見。」

8

這是一片野海,因為暗礁叢生,水流危險,所以幾乎沒有游客踏足。

吳珊將顧時逸領到了海邊最高的礁石上,海風吹拂著的頭發,紅著眼眶說:「跳下去,你就能見到林夢了。」

吳珊之所以能如此真,并不是因為的演技。

而是因為我的確干過這件事。

那是陸錦第一次發短信挑釁我的晚上,顧時逸不在家,我看著手機里不堪目的字眼,意識清醒時已經來到了海邊。

那時候的我崩潰地給吳珊打電話,我說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求來救救我。

那一天,吳珊急地開了十幾公里車趕到海邊,抱著我號啕大哭。

求我活下去,哪怕是為了也要活下去。

「我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你死了,我就太孤單了。」

吳珊中學時期一直被霸凌,不小心得罪了以陸錦為首的小團,于是陸錦誣陷東西,說弄壞了自己的包,直到學校里所有人都孤立吳珊,連老師都覺得是無可救藥的壞學生。

只有我愿意跟吳珊玩。

此刻,吳珊又站在海邊,看著顧時逸,所有的恨意都是真實的。

以為顧時逸會痛悔,但顧時逸沉默良久后,竟然笑了出來。

「跳海嗎?」他笑著問,「虧你們還是閨,吳珊,我告訴你,林夢才不會跳海呢,這個人恐水,中學的時候連游泳課都不敢上。」

「再說了,一心想分到我們顧家的財產,如今眼看就要功了,哪有在功前夜自殺的道理?

別鬧了,趕跟我回家。」

吳珊沉默,最后回到車上,拿出一個文件袋給顧時逸。

「這個給你。

「是林夢留給你最后的禮

「顧時逸,不會回來了。」

9

我坐在民宿里,旁不遠的躺椅里,正在午睡,花白的頭發被風吹,打著小卷兒。

我幫掖好被子,就像多年前對我做的那樣。

那時候的我們很窮,微薄的退休金養不了兩個正在長的孩子,于是還要出去收廢品。

但我們又是幸福的,哥哥會用廢棄的礦泉水瓶給我做玩,我把電視里學到的歌唱給他聽,在旁邊織著線活兒,每道皺紋里都是笑意。

可如今,我的已經無法承病痛,已經神志不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件好事,不然如果知道自己最孝順的大孫子如今在獄中,只怕會加倍心痛。

我幫掖好被子后,走到一旁,看向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在離開之前,我在顧家留下了非常蔽的攝像頭。

于是在屏幕上,我清晰地看到顧時逸拿著文件夾,回了家。

他走到臥室,拆開文件袋,從里面倒出了我留下的東西。

一個天鵝絨盒子。

還有一把鑰匙。

我看到顧時逸的形狠狠一頓,他最先認出的當然是那個天鵝絨盒子——里面裝著的是他向我求婚時的戒指。

顧時逸的手抖起來。

本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把這樣東西退還給他。

畢竟我收到它時是那麼開心,笑得像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抖著手,向那把鑰匙。

他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那是我們床頭柜的鑰匙。

我看到顧時逸走到柜子前,他長久地凝視著柜子,就仿佛那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他不敢將它開啟。

最終,顧時逸還是打開了柜子。

他看到了我留下的東西。

手機,抑郁癥診斷書,日記本。

10

手機解鎖需要碼,顧時逸試了林夢的生日,不對。

他想了想,試探地輸自己的生日,手機打開了。

里面很快彈出很多條新的短信,都是關機期間,陸錦發過來的。

【你未婚夫就是跟我出來玩了,怎麼了?他娶你就是為了應付他媽罷了,以后就算你們結了婚,你老公心里也始終都是別的人。】

【你賤不賤啊,還想耍這種花招騙他回去,不好意思,你那點伎倆在我這本不夠看的。】

【他沒過你吧?真可憐啊,如果

你想看他的尺度照,我可以發給你哦,嘻嘻嘻。】

往上翻去,還有很多很多。

顧時逸的手指一直在抖,他沒有想到,陸錦一直在經年累月地給林夢發這種短信。

也就是說,他做的一切事,林夢都知道。

那為什麼林夢……還能夠堅持?

顧時逸關掉短信頁面,他想一口氣,卻突然注意到了林夢的屏保。

屏保是一張很模糊的照片,一個白襯衫的男孩站在窗邊做值日,風從窗外進來,他的額發被吹出好看的弧度。

顧時逸抖起來,他認出來了,這個男孩,是十七歲的他自己。

這就是為什麼林夢能夠忍他日復一日的冷淡和折磨,因為最痛苦的時候,會看一看屏幕里十七歲的他。

顧時逸緩了很久,才打開抑郁癥的診斷書。

林夢的病因來自于惡劣的親關系。

漫長的心理咨詢記錄里,每隔幾頁,都會出現心理咨詢師的建議。

【為什麼不離開你男朋友呢?】

墨跡氤氳,寫著林夢的答案。

顧時逸幾乎可以想象出的樣子——沉默了很久,才帶著苦笑輕聲說:【因為他呀。】

……

「顧時逸,我過你。」

這是林夢對自己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也是寫在日記本上的第一句話。

【顧時逸,我過你,當十七歲的你悄悄幫我結掉的住院費,又急步跑開時,我看著你的背影,覺得漫長又黑暗的隧道中終于出現了一束

【所以,即使那道在許多年后,為了籠罩我的黑暗,我也沒有后悔過。

【我是真的很想為你的妻子,可惜,我的況不允許了,生理和心理的病痛都在折磨我,請你原諒我無法再堅持。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你看在為數不多的分上,善待我的家人;以后不能再照顧你的日子里,希你照顧好自己。】

日記本從顧時逸的手中落下。

他站在客廳中央,呆呆地不說話。

「不可能……」良久,我聽到他低聲喃喃,「只是抑郁癥而已,你不是很堅強嗎,你怎麼可能因為抑郁癥就……」

旁邊傳來叩門的聲響,保姆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顧總,一位小姐在門外等著,說是太太的朋友……」

進來的人是吳珊。

將自己手中的東西遞給顧時逸:「你不是要我拿出證據嗎?給你。」

「這是夢夢的死亡證明。

在你去法國的第一天就跳海自殺了,去世前給你打過電話。

「如果你能夠早一點回來,那大概還有機會見最后一面,但你在法國待了太久……所以一切都來不及了。

「遵照夢夢的愿,的骨灰被撒大海。」

吳珊低沉地敘述著,這是我們很早就商量好的說辭,那份死亡證明也偽造得非常真,經得起顧時逸的細看。

可顧時逸本沒有細看。

那薄薄的紙頁似乎有千鈞之重,吳珊剛放進他的手里,就從他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顧時逸低聲喃喃。

吳珊冷笑出聲:「告訴了,是你自己沒有相信。」

顧時逸的形再度一,整個人幾乎站不穩。

「再說,就算想辦法讓你相信了又怎樣,你會在乎嗎?你心里只有你那個白月陸錦吧?我真不明白,既然放不下,為什麼要來招惹夢夢?」

吳珊一口氣說完,顧時逸低著頭,照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的神脆弱到不堪一擊。

吳珊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平緩了下緒,開口道:

「夢夢說,的東西都收拾走了,這樣你可以干干凈凈地娶你的人……」

我們都認為,我離開之后,顧時逸是一定會娶陸錦的。

那我不如索做個最后的好人。

可顧時逸的反應完全超乎我的意料。

他抬起頭,聲音很平靜,像是在刻意制著某種緒。

「你在說什麼呢?我要娶的人,不就是林夢嗎?」他看著吳珊,淡淡地說,「夢夢在哪呢?我去接回家。」

吳珊愣住了,也不明白為何顧時逸會是這個反應。

顧時逸夢游般地越過吳珊,向門口走去:「我去接夢夢回家……」

下一秒,他倒了下去。

「顧總!!」

11

陸錦來看顧時逸時,顧時逸剛從昏迷中醒過來。

陸錦沖進病房時,還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風風火火地抱怨:「外面的醫生說你是因為到強烈的緒刺激才暈倒的?林夢到底干了多過分的事,啊?」

看到顧時逸不說話,愈發地生氣:「收了錢給顧家當兒媳婦,連這點職業神都沒有嗎……」

「閉。」顧

時逸突然說。

陸錦愣住了。

「林夢不是因為錢才嫁我的。」顧時逸放在被子中的手長久地挲著林夢的手機,屏保上,十七歲的年保持著永遠好的模樣,「是因為我。」

陸錦愣了愣,隨即聲音變得尖厲:「你?一個缺錢缺得要命的人削尖了腦袋要嫁豪門是因為?時逸,你可別太蠢了。」

顧時逸突然笑起來。

他笑著笑著,淚就落了下來。

「陸錦,你和我都太明了,蠢的是林夢。

「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十七歲嘗到一點甜,就得賠上了一條命。」

顧時逸真的恨自己。

他和林夢相親時,剛剛和陸錦分手。

母親拆散了他們,又強勢地為他安排新的相親對象。

他便是在心理最逆反的時期,見到了林夢。

隔著桌子,穿著廉價的襯衫和子,對自己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于是他先為主地覺得,不過是萬千想要嫁豪門的人中的一個。

之后再解釋什麼,他都不聽了。

陸錦剛要張口反駁,卻突然捕捉到了顧時逸話里的關鍵詞:「什麼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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