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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 第 20 節 塵榮

尤其是他現在自以為有著重生的金手指,對付這些初級的功課不在話下,就更加不會認真讀書了。

我的榮哥兒,你不是前世覺得我讓你上進是害了你嗎?

那就去玩吧,好好玩。

功課這件事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等你后悔的那一天,就已經來不及了。

……

當然,江榮不可小覷,為了讓他對我徹底沒戒備心,當晚,我狠狠教訓了「作弊」的江塵。

鞭子聲一下下在屋響起,得全院都聽得見。

「讓你作弊!我讓你作弊!再有下回,我把你送去北漠充軍!」

房間,江塵看著我拿鞭子打枕頭,小聲道:「夫人仔細手疼,要不我替你?」

我的確手有點疼,于是將鞭子給江塵。

他一邊拿鞭子繼續打枕頭,一邊高聲求饒:「夫人,我冤枉!我真的冤枉!」

隨后,又用屈打招的委屈聲調哭喊:「我再也不敢了!夫人就饒了我這回吧。」

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演戲倒還像。

……

做足了樣子后,我和江塵一起吃點心。

「夫人這是演給江榮看?」

「不止,也演給其他江姓子弟。」我吃著棗泥,閑閑道,「你畢竟不是侯爺的孩子,如今突然得了勢,別的子弟難免嫉妒你,即便不是江榮,以后也會有別人給你使絆子。」

「所以,不如讓他們覺得被我收養也不是什麼好事,咱們悶聲發大財。」

江塵目

我看他一直沒吃,把盛棗泥的盤子往他那里推了推:「吃啊。」

他面:「我不吃甜的。」

「這樣啊。」我說,「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要不拿去分給丫鬟小廝吧。」

江塵應了我的話,端著盤子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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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遇見了小廝,小廝嘆:「喲,這不是夫人親自下廚做的棗泥嗎?怎麼,是要分我們嗎?」

江塵沉默,隨后很篤定地開了口:「不是,夫人是讓我帶回去吃。」

說完,他端著盤子走了,甩給小廝一個令人捉的背影。

7

我鞭打江塵的事傳遍侯府后,江榮顯然是更得意了。

他在學堂里橫行霸道,即使不去上課,夫子也不管他。

于是,江榮前世抑的玩兒被極大地激發了,他結了一票狐朋狗友,在外面逛戲樓、喝花酒。

人人都說他這風流浪的模樣,十足得了他父親江傳。

消息傳到我這里,我淡淡一笑,為江榮說話:「榮哥兒聰明,不學也是功課第一,那不如多玩玩。」

轉過頭來,繼續教江塵好好學習。

……

半個月后,我一回院子,就見他領著一個姑娘站在那里。

那姑娘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垂著手站在那里,模樣倒是生得俊俏。

「夫人,我看著您房中人手不夠,剛好路上遇到這丫鬟賣葬父,便用夫人賞我的銀子買了。」江榮討好道,「一來也算做了件善事,二來是個伶俐的,定能伺候好夫人。」

那丫鬟的確機靈,聞言立刻跟上:「奴家月梅,以后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

月梅!

我的指甲不易察覺地掐進掌心。

我冷眼瞧過去,瓜子臉杏核眼,不是那前世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青樓花魁又是誰?

只是此時的尚且沒有風萬種,還是個小姑娘。

我懂了。

什麼賣葬父?不過是一通編出來的好聽故事。

月梅是江榮從青樓里贖出來的。

月梅十三歲被發賣進青樓,十六歲為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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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價還不高,贖花不了太多銀子。

所以江榮提前把贖了出來,一來比之后再贖要省錢,二來能提前和在府里相,三來還能安個眼線在我邊。

一箭多雕,江榮真是不可小覷。

想當年《三十六計》還是我教他讀的,如今他玩瞞天過海,我便玩將計就計。

于是,我笑意月梅的手:「的確是個機靈姑娘,既如此,你就跟在我邊吧。」

8

月梅服侍了我三個月,不斷說江榮的好話。

比如我們去學堂,便說:「榮哥兒功課最好,每次文章都被夫子夸獎,外面的文士都以和他對詩為榮,真是才華橫溢。」

我在心里冷笑。

他自然才華橫溢。

畢竟他筆下的那些文那些詩本不是自己寫的。

真正的作者到時候只會嘆息,自己的靈怎麼幾年前就被別人寫過。

路過小廚房時,月梅也會說:「上次公子們一起去外面打獵,榮哥兒帶回了大塊鹿,特意送到小廚房,讓全都做給夫人吃,真是極孝順的。」

我再度冷笑。

江榮的確給我送來了烤鹿

可我子弱,本吃不了這種猛火炙烤的鹿

反倒是江塵,每次會在去學堂前給我熬碗白粥,里面加了各種藥材,是他對著醫書一點點琢磨出來的。

誰是真心,一目了然。

月梅還要為江榮說話:「我看這屋里只有塵哥兒一個也寂寞,要不夫人再將榮哥兒也……」

很好,真正的主題來了。

我立刻打斷,笑著調侃:「怎麼?你心悅江榮?不然怎麼三句話不離他,要不我將你調到他邊?」

月梅一驚,趕找補:「怎會?奴婢的心全是夫人的!」

「但畢竟……畢竟我賣葬父時,是江榮公子救了我,對我有恩,我自然多關注他些。」

「你不喜歡江榮?」

「奴婢一心服侍夫人,心中怎會有這些雜念?」

月梅一臉正氣。

但其實我早知道了。

江榮邊同樣有我安的眼線,眼線告訴我,江榮和月梅私下里頻頻幽會。

江榮還許諾月梅,等他了侯府嫡子,就娶月梅為妾,日后再找機會轉正,讓為侯府的主人。

這大餅畫的,可不是與前世一模一樣?

也不怪月梅心

江榮即使沒被我收養,也是永寧侯的親兒子。

月梅能嫁他,別說是正妻,就算是做妾,也屬實是飛上枝頭當凰。

「好啦,知道你的忠心了。」我吩咐月梅,「去看看我的藥熬好沒。」

月梅應了一聲,朝屋外走去,正好和朝屋走的江塵撞上。

江塵的手里正端著我的藥,眼見月梅差點撞上他,他連忙側一避。

月梅抬頭去,江塵一,一頂玉冠束住如墨的長發,眉眼清冷。

他們這些半大的年長得比風還快,半年不到,江塵的孩子模樣就已經褪去了大半,肩膀拔,腰桿筆直,下頜線呈現出年男子的鋒利來。

月梅的臉突然紅了,匆匆跑出去,連禮都忘了行。

我笑著沖江塵招招手:「過來,讓我看看。」

他不明所以地走過來,我他的臉:「我們塵哥兒,也是會招孩子喜歡的人了。」

江塵面一燙,避開了我的手。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連耳垂都變

我愣了愣。

我沒做過母親,不過是學著別人的樣子,照葫蘆畫瓢。

但江塵其實只比我小幾歲,之前他沒長開,看著還是孩子樣,我代母子代得心安理得,他躲我,我也只覺得是小孩子認生害

如今他長高了,看著倒像是我的同輩,再害起來,弄得我也不自在了。

當媽難,當后媽更難啊!

我一邊接過江塵手里的苦藥,一邊默默嘆。

秋的時候,江回來了。

他之前被皇上調去南方監督水利,江南是溫鄉,江一頭扎進了會說吳儂語的姑娘堆里,如今總算磨磨蹭蹭地完了皇命,想起了他在京城里這個鳥不拉屎的侯府。

我帶著人在門口迎接,江一臉被酒掏空的模樣,著大肚子下轎:「夫人別來無恙啊!」

然后,他拍拍站在我旁邊的江塵:「榮哥兒這麼大了?真是出落得風流倜儻,有我年輕時的風采!」

江塵小聲道:「侯爺,我是江塵。」

的臉上出現了小小的尷尬,不過,隨即江榮便從人群中出來,親切地扶住他:「父親終于回來了,榮兒真是分外想念父親。」

本分不清自己的這幾個庶子,不過要選一個最喜歡的,那自然是聰明甜的江榮。

眼看著江跟江榮熱絡地寒暄起來,我在旁邊瞧著,懶得搭腔。

我和江是表面夫妻,房花燭夜那日喝了杯酒,他就走了,房都沒圓。

我嫌他年紀大臟,不愿

他一方面不敢惹我,一方面有更嫵的妾室,因此也很識趣地不來我。

雙方都知道這不過是個日子湊活過的面婚姻,倒也自在。

當晚,江與我一起飲茶,指了指江塵:「塵哥兒這個年紀,可以納兩個丫鬟開開臉了。」

永寧侯府的家風一向如此,公子娶妻前,可以先收邊的丫鬟做妾。

然而他話音未落,江塵就跪了下去:「兒子不想納妾,只愿陪伴夫人。」

被他嚇了一跳,但他懶得管閑事,江塵也不是他兒子,他隨即看向江榮:「榮哥兒也快十五了吧?我十五的時候,你娘都快生你了。」

我在心里翻白眼。

這老浪子,回來不問孩子們的功課,先教男之事,可真有他的。

得虧我們塵哥兒不聽他的。

江榮一副乖巧的模樣:「父親既然發話了,兒子之后便留心著。古語云,先家再立業,若有心人相伴在側,兒子想必也可更加專注讀書。」

滿意地大笑:「不愧是我兒子!」

我清晰地看到,我邊的月梅也出了喜

授意江榮納丫鬟為妾,的機會終于等來了。

我清晰地看到,江榮給月梅使了個眼,那意思是讓月梅放心。

很好。

雖然是個沒用的家主,但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在等他回來。

江榮已經完了他的表演。

現在到我了。

我突然揚聲問邊的月梅:「月梅如今幾歲了?」

月梅突然被問,有些驚訝。

隨即驚喜起來,覺得我這時候問起,是要將指給江榮為妾,于是興道:「十五了。」

我點點頭:「我十七歲出閣嫁進侯府,已經算晚的。」

月梅恭維道:「夫人年紀輕輕卻年持重,能持好府中上下,奴婢怎配與夫人相比?」

我面笑容,指著月梅道:「瞧瞧,瞧瞧這丫頭,不但容貌是一等一的,還這樣懂事乖巧。」

隨即,我款步走到江面前,將手中的茶遞給他,隨即垂眸哀涼道:

「妾子不好,不能侍奉夫君,無法盡到妻子本分,心中一直自責。」

「但如今得了月梅,月梅姿容絕,又小意溫,妾能代我侍奉夫君,我的愧疚也可平復些許。」

之前就已經注意到月梅,還悄悄問過我邊何時多了這麼個水靈的丫鬟。

如今我竟主提出讓月梅為妾,他自然大喜過:「夫人竟然如此賢惠!我江某有賢妻妾如此,夫復何求!」

江榮和月梅的臉頓時變得一片死白。

月梅哐當一聲跪下了:「侯爺,夫人,其實我……」

我打斷了的話,朗聲對江道:「其實這丫頭是江榮救回府中的,我起先還想著二人會不會有私,但問過月梅,月梅說對榮哥兒只有恩,并無男,我這才放心。」

隨后,我笑瞇瞇地看向月梅:「你說是不是?」

月梅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

片刻后,求助地看向江榮。

江榮避開了的目,不與對視。

月梅的臉愈發變得更灰白。

我在旁邊,心里只有冷笑和快意。

前世江榮拉著月梅的手,說要讓做侯府主人時,我以為他們之間有怎樣的似海深

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江榮本不敢為了月梅去跟江抗爭。

這一世,他沒有我的扶持,不能再失去他父親的心。

就這樣,江榮眼睜睜地看著江收下了月梅。

為江的妾是沒有好下場的。

這位侯爺在房中魯又殘暴,下了床之后則薄寡義。

于是,江的妾室都活得不幸福,要麼死得早,要麼不到三十就已經長出白發。

江榮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因為他自己就是江妾室的孩子。

他心子如今走上了絕路。

可他只用了短短幾個瞬息,就平復了過來:

「恭喜父親,喜得如花眷。」

江榮出笑容,看上去是真的為江到高興。

「剛好,兒子早早備下禮,便趁著這大喜的時刻送給父親。」

我看著江榮,頭一次覺得他這麼可怕。

這孩子重生一次后,心思更加深沉,從表面來看,本琢磨不出他的想法。

江榮送給江的是座翡翠觀音像。

最喜歡玉雕,江榮這禮可算送到了他的心坎上,父子二人借著酒勁兒絮叨了片刻,江便把目轉過來,看向了坐在不遠的我。

我立刻知道,事來了。

「夫人。」

果然,江喚我。

我走上前去:「夫君有何

吩咐?」

「我怎敢吩咐夫人?不過是有件小事與你商量——榮哥兒過兩年就到了該家的年紀,你不如把他收在你名下,這樣也好娶妻。」

在這方面,江的腦子倒是很清醒。

嫡庶其實都是次要的,關鍵在于,這個侯府里,我的份比他更值錢。

以江榮永寧侯庶子的份,要麼配名門貴族的庶,要麼娶小戶人家的小姐,選擇其實并不多。

但如果是我的兒子,護國將軍和大長公主的外孫,那京城中的閨秀,幾乎可以任他挑。

我看向江榮,他乖巧又安靜地看著我,出酒窩深深的笑容。

我移過目,平聲道:「我已有了塵哥兒。」

笑道:「多一個也不多啊,他倆都大了,也不需要你心。」

我又搖頭:「江榮的母親趙姨娘還在,我怎好奪人之子?」

被我說服,道:「也是。」

旁邊,江榮原本無盡期待的神一下子灰白了下來,眼中流出無法掩飾的失

他原本是寄希于靠他父親說服我的。

可他沒想到,我搬出趙姨娘后,江這麼快就同意了我。

我回屋時,江榮拽住了我的袖子。

在我邊的江塵立刻推開他,攔在了我的面前。

江榮怨毒地看了眼江塵,隨即收回目,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向我:

「夫人,我生母待我不好,我不曾過一日溫暖。」

「還求夫人可憐我。」

我垂眸,平和道:「榮哥兒,再怎樣也是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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