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得了。
竇薇兒目漸漸變得清明,眼珠子轉了一圈兒,四下一打量,『噌』地一下坐起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凌的被褥,還有上的浴袍,垃圾桶里的服……
啊!
幾乎要尖!
昨晚發生了什麼?
該不會是遇到壞人了吧?
竇薇兒越想越害怕,心跳隆隆響,幾乎要哭出來,抱著被子像只傷的小鹿。
怎麼會這樣?
表白不功就算了,難道還要失嗎?
這也太倒霉了!
忽然。
廁所里傳來『嘩啦』一聲水馬桶的聲音。
竇薇兒嚇得渾一哆嗦,難道那個壞人還沒走?
抓起床頭柜上的歐式枱燈,做出防的姿態,眼睛盯著衛生間門口,心裏張又恐懼。
片刻,衛生間門打開。
出來的卻是葉傾心。
葉傾心看見竇薇兒到驚嚇的小模樣,沒忍住笑了一下,道:「幹什麼呢?一醒來就要對照顧了你一宿的好朋友下手?」
竇薇兒看見葉傾心的剎那,比看見親媽還激,扔了枱燈,衝過來抱住葉傾心就哭。
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
邊哭邊嚎:「是你啊心心,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失了呢!」
葉傾心忍不住笑,拍了拍的背,哄道:「沒事沒事,別哭了,乖……」
哭了一陣子,發泄完,竇薇兒抹了抹眼淚兒,說:「昨晚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啊?謝謝你啊心心。」
葉傾心莞爾,「我們是朋友,照顧你是應該的,說什麼謝謝。」
指了下沙發,又道:「袋子裏是我今早出去給你買的服,隨便買的,你湊合著穿,回學校再換。」
竇薇兒眼睛裏含著兩泡淚,特聽話地點頭『嗯』了一聲。
葉傾心說:「去衛生間洗個澡吧,一會兒我們回學校。」
竇薇兒洗完澡出來,大概是洗澡洗清醒了,一臉如有所思。
「心心,你昨晚是怎麼找到我的?當時我跟誰在一起?還有這房間,看著好奢侈,我們怎麼會在這裏?」
葉傾心沒有瞞,如實說了。
竇薇兒聽得一愣一愣的。
「昨晚我跟賀家大在一塊?景博淵帶你找到我的?」
葉傾心點點頭。
竇薇兒狐疑地盯著葉傾心,「你什麼時候跟景博淵這麼了?」
葉傾心垂下睫:「我跟他不,當時你聯繫不上,我又不知道你在哪兒,想著你不是要跟他表白?沒準他知道你的消息也說不定,便打電話給他運氣,沒想到他恰好知道你跟賀際帆在一起,就好心帶我來找你了……」
「幸好你沒事。」
「他好心?」竇薇兒一下子炸,「你知道他說我什麼嗎?他說我傷風敗俗!我還不是為了吸引他才穿那樣的?他不喜歡就算了,居然這麼說我,我好歹也是個孩子,他居然這麼侮辱我!以前真是看錯他了,一直以為他很風度很紳士,沒想到居然這麼毒舌!」
說著說著,竇薇兒委屈得眼淚兒掉下來。
葉傾心遞張紙巾過去:「你跟他表白了?」
竇薇兒接過紙巾眼淚兒,氣呼呼地道:「沒有!他都這麼說我了,我還跟他表白?那我得下賤到什麼程度?有什麼了不起的,他不喜歡我,自有大把男人喜歡我,將來我一定要找個比他更帥更有錢更出的男人,笑死他今天的有眼無珠!哼!」
竇薇兒就這點好,不管什麼事,從來不擱在心裏過夜,基本一覺醒來也就消化得差不多了,然後依舊生龍活虎。
葉傾心見這樣子,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這時。
葉傾心手機響了一下,看了下,是景博淵發來的短訊。
——臨時有點急事,先走了,我讓助理送你,抱歉。
葉傾心抿著,邊,緩緩溢出一抹淺笑。
片刻,回了條短訊。
——嗯,謝謝。
「心心,你在看什麼?笑得這麼漾。」
竇薇兒忽然湊過來。
葉傾心嚇了一跳,慌忙收起手機,掩飾道:「沒什麼,那個……你收拾好了吧?我們走吧。」
竇薇兒瞇起眼睛,「真的嗎?可是你這遮遮掩掩的樣子很可疑哎!」
說話間,門外響起敲門聲。
葉傾心看到救星般推開竇薇兒,「我去開門!」
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年輕小伙,西裝革履,穿得很正式。
「葉小姐嗎?我是景總的助理,景總吩咐我送你們去學校。」
葉傾心笑得禮貌,「謝謝,麻煩你了。」
助理:「葉小姐客氣。」
回學校的路上。
竇薇兒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直勾勾看著葉傾心。
「幹嘛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髒東西?」葉傾心被看得心裏發。
竇薇兒瞇了瞇眼睛,「景博淵怎麼對你這麼好?還專門派人開車送你。」
葉傾心抿了下,「你不也在車上嗎?應該是送我們倆回學校。」
話是這麼說,可竇薇兒總覺哪裏怪怪的。
四十分鐘后,車子停在B大門口。
葉傾心跟助理再次道謝,推門下車。
手機忽然響了。
葉傾心拿出來看了一眼,關掉鈴聲,又放回去。
「怎麼不接啊?」竇薇兒問。
葉傾心無所謂地笑笑:「擾電話,不用管。」
沒一會兒,又響。
葉傾心只當沒聽見。
鈴聲響了一路,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回到宿舍,葉傾心躲進衛生間,關上門,臉瞬間冷下來。
是邰正庭的電話。
終究,按下了接聽鍵。
「心心,怎麼這麼久才接?是不是不想接舅舅的電話?」邰正庭語調溫和,「真是太讓舅舅傷心了。」
葉傾心眸泛著冷意,「有事?」
聲音疏離又冷淡。
邰正庭呵呵一笑,「心心,別這麼冷漠,說不準什麼時候,你還要來求我。」
葉傾心冷笑:「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就恭喜舅舅了,終於有機會幹些道德淪喪的事。」
邰正庭:「牙尖利,不過,我很喜歡。」
葉傾心抿著,目冷得好似淬了冰。
「昨晚,我看見你跟景博淵去酒店開房了,你倒是勾搭上了一棵大樹。」
葉傾心心思一,揚了揚聲調,說:「是又怎樣。」
邰正庭一陣笑,「你以為他是真的喜歡你?他不過就是跟你玩玩兒罷了,他那種人,邊人多得是,你以為他會在意你?不如跟了我吧,心心,我會一心一意對你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無恥!
葉傾心氣得臉煞白,渾發抖。
片刻。
忽然笑了,「景博淵不是我能沾惹的,你,我就能沾惹了?不說別的,就說你這一把年紀,都半截埋進黃土了,還這麼不正經,要是你那對雙胞胎兒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種厚無恥的人,會怎麼看你?」
邰正庭默了一下,忽地輕笑一聲,帶著幾分森,「我等著你來求我的那一天!」
他說完,便掐了通話。
葉傾心拿著手機,面沉重。
邰正庭不過就是欺無人可依。
如果,背後有個靠山,是不是就不會被人這般隨意欺辱了?
良久,回神,給周翹翹去了個電話,千叮萬囑讓最近出門一定要格外小心。
周翹翹笑杞人憂天。
一整天,葉傾心都顯得憂心忡忡。
有種覺,邰正庭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晚上,十點半。
葉傾心收到景博淵的短訊。
只是這次,除了晚安,還多了句話。
——我明天九點飛去紐約出差,十天左右回來,勿念。早些睡,晚安。
葉傾心臉頰漸漸燒起來。
出差就出差,跟報備做什麼。
要報備,也是跟他朋友報備才對吧……
還有,誰要念他了?
咬著,眸子蒙了層薄薄的水霧,春漾,心裏,甜的,一整天的沉悶因為景博淵的一條短訊就這麼一掃而。
「唉!」景索索的床鋪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竇薇兒正盯著電腦做設計圖,聽到聲音便說:「幹嘛唉聲嘆氣的?」
「大哥要去紐約出差了,我也想去,可惜,我還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景索索半真半假地道。
一聽是跟景博淵有關,竇薇兒的臉瞬間變得難看,不再搭腔。
倒是錢蓉接了景索索的話,「這有什麼難的?你直接向班主任請半個月的假,跟著去不就行了!」
「不行,大哥這次是去理一件很棘手的事,我去了他還要分神來照顧我,還是算了,不去給他添了。」景索索一副『我是好妹妹』的得意表。
很棘手的事?
對景博淵來說都很棘手,那一定是很嚴重的事吧?
葉傾心咬了下,狀似不經意地道:「你大哥那麼厲害,也會有棘手的事?」
景索索道:「樹大招風啊,博威在紐約的分公司被人給告了,也不算太棘手吧,就是對方公司比較無奈,理起來會很麻煩。」
惹了司啊。
那很嚴重了。
葉傾心盯著手機里景博淵發來的短訊看了幾秒,纖細的手指飛快跳躍了幾下,回了一條短訊。
——祝您一切順利。
很方的話。
景博淵看著手機里毫無意的回復,邊勾起一抹笑。
「……景總,事大概就是這樣。」電腦里,一頭金髮的男人說完,便恭敬地等景博淵的指示,但那雙碧藍的眼睛裏,卻閃爍著驚奇的。
他跟著景博淵近十年,在他的印象里,他們的大boss是不會笑的,從來都板著一張臉,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boss大人笑。
覺太奇幻了。
景博淵斂下笑意,換上一貫的嚴肅表,微微瞇起的眸子迸出危險的寒。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等我明天過去再做理,你們先不要採取任何措施,讓他們多蹦躂兩天。」
蹦得越高,摔下來就越慘。
金髮男人莫名其妙心裏一寒,boss大人這個表,好可怕……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葉傾心每晚十點半的時候依舊能收到景博淵的短訊。
家裏也都安好。
葉傾心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來。
只是,還沒完全落回腔里,第三天中午,忽然接到周翹翹打來的電話,說是葉傾國出了大事。
他傷人了,對方昏迷不醒!
葉傾心只覺晴天霹靂,當即向班主任請了幾天假,下午就坐火車回了T城。
翌日凌晨,在T城下了火車,顧不得長途奔波的勞累,直奔醫院。
周翹翹因為葉傾國的事病發,住了院。
醫院病房條件很差,葉傾心到的時候,只見周翹翹躺在簡陋的病床上淌眼淚兒,臉頰消瘦,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模樣可憐又凄慘。
葉傾心鼻子一酸,哽咽著喊了聲:「媽……」
周翹翹一怔,緩緩抬起頭看過來,看見葉傾心的瞬間,眼淚決堤,抓著葉傾心的手,哭道:「心心,怎麼辦啊?他們說要小國償命……」
「我的孩子怎麼這麼命苦……他不是故意的,心心,你相信他,他不是故意要傷害別人的,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周翹翹緒很激,有些語無倫次。
葉傾心也流下淚來,「媽,你別哭了,我會救他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他的。」
在回來的路上,葉傾心已經向宋久了解了事的大概。
害者是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有人看見他跟葉傾國發生了爭執,在爭執過程中被葉傾國推倒,後腦恰巧撞到石頭上,至今昏迷不醒,醫生說,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害者家裏在T城有些門道,報警抓了葉傾國,並揚言要他拿命來抵。
宋久,是葉傾心在T城的發小,關係好得可以穿一條。
是那種平時不聯繫,有事一定到的朋友。
葉傾心不在家的這兩年,也多虧了宋久家對周翹翹或多或的照顧。
周翹翹得到葉傾心的保證,緒平復了一些,眼淚鼻涕淌了一臉,依舊抓著葉傾心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好好,心心說的,媽媽相信,我們心心最厲害了,心心說能救,小國就一定能救出來……」
葉傾心從包里拿出紙巾替了,說:「你躺下睡一覺,我先去看看小國,了解一下況。」
周翹翹孩子似的點點頭,順從地躺下。
葉傾心替掖了掖被角。
剛從醫院出來,便接到宋久的電話。
宋久說:「我去害者的家談了,他們說私了也不是不行……」
葉傾國這種況,如果走司法程序,雖然判不了刑,但為了防止他再傷害別人,恐怕會被強制送進神病院。
神病院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況且,周翹翹也接不了。
只要對方同意私了,就有希保住葉傾國。
只是,葉傾國雖然智力低下,但向來溫和,從不輕易與人發生爭執,不知道這次怎麼會跟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爭執起來?
葉傾心眸沉了沉:「對方提出什麼條件?」
所謂的條件,就是賠錢。
宋久說:「五千萬,他們要你在一個星期賠償他們五千萬,並寫下保證書,保證你會負責害者今後所有的醫療費和生活費,否則……」
「否則怎樣?」
「他們說,他們有的是辦法替害者報仇。」
赤的威脅!
葉傾心一顆心都揪起來。
就葉傾國的況,有人想對他做點什麼簡直輕而易舉。
五千萬?
一個星期?
他們這分明,是要把往絕路上!
葉傾心覺心上像落了快巨石,得幾乎不過氣來。
努力穩了穩心神,聲音越發冷靜,「辛苦你了,久久,我先去看看小國。」
宋久:「行,你去吧,我現在幫你去照顧周姨。」
葉傾心笑笑,聲音和了些,「謝謝你啊,久久。」
宋久:「跟我還客氣什麼,小時候我被人欺負,不都是你幫我的嘛!現在我幫你那是天經地義!」
掛了電話,葉傾心直接打車去了警局。
卻被告知,葉傾國屬於刑事拘留,除了當事人委託的律師和法院指定的律師可以會見,其他人一概不得探視。
葉傾心從警局出來,頭頂的太晃得頭暈目眩。
沒有關係,沒有人脈,沒有權勢,竟然連見一面小國都不行,如果有權有勢……
不知道小國在裏面有沒有害怕?有沒有哭著喊姐姐,喊媽媽?
從昨天接到周翹翹的電話開始,葉傾心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連水都沒喝過一口,加上長途奔波,忽然覺得渾無力,眼前一暗,往後栽倒。
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下墜的子。
「心心?」
悉的聲音,帶著意外的驚喜,在耳畔響起。
溫澤閆眼睛裏閃爍著驚喜又心疼的,扶著葉傾心到行人路的花壇邊上坐下,快速跑到就近的一家小商店買了瓶礦泉水,回來擰開蓋子遞給,聲音如以往般著關切和溫,「喝點水。」
葉傾心確實口得厲害,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瓶,頓時覺得好了許多。
「謝謝。」聲音,淺淡而疏離。
溫澤閆亮晶晶的眸子忽然暗了暗,他們竟然,走到這般疏離的境地。
沉默片刻。
他問:「你是為了小國的事回來的?」
「嗯。」
「你到警局來是見小國的嗎?」
葉傾心垂著的眸子,忽然閃爍不定。
三年前,溫澤閆的父親惹了場司,輸了就得承幾十年的牢獄之災,溫澤閆為了救他父親,捨棄了葉傾心,轉娶了當時倒追他好幾年的縣長千金。
然後,那場司溫澤閆的父親就贏了。
緩緩,抬起純澈娟秀的小臉,水靈靈的眼眸中,盛著似有若無的期盼,聲音帶著憨:「是啊,可是警察說小國是刑事拘留,不讓我見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溫澤閆被楚楚人的眼神看得一下子沸騰,衝口而出:「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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