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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 第 35 節 章家玉白

我上前抱住若有若無的氣息。

「找大夫救治,再把送到莊子去好好養病。」

「對外就說若若犯了我,被我發賣了。」

這樣的忠仆,就為了保護我的利益,而被這些人待至此。

想起方才的那一幕。

如若放在從前,我自然會覺得母親心地善良,小婢盜主家財不計較還吩咐人送藥。

可是母親,你真的是被曉晗蒙蔽了嗎?

心無比復雜,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出。

在章府,有太多東西被刻意瞞著。

不被我知道。

5

不用母親說,后來我便找了一個借口,讓曉晗掌管庫房。

「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管著庫房,一只蒼蠅也甭想飛進去!」

曉晗一看到我手里的鑰匙,兩只眼睛都冒著

臉上的狂喜都制不住。

那副貪婪的模樣,看得一旁的文清直皺眉頭。

曉晗現在急需用錢。

又覺得倘若能夠把握好眼前這個大好的機會。

不久的將來,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自然就急功近利了一點。

不等我遞過去,曉晗直接一把搶走了鑰匙。

借口說要清點庫房,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沖出去了。

「小姐,這不就是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文清憂心忡忡。

看曉晗那個架勢,怕不是要把整個庫房都搬空了?

我笑而不語。

天羅地網已經布好。

不怕,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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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曉晗掌管庫房以來,就更加看不到人了。

不過,我看到了已經是流兵的陳朗。

自從上次他看來府的客,就被父親給趕出了章府。

距今也有小半年了。

此時他正蹺著二郎和門房吹噓:

「當初讓你跟我一塊走,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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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嗎?」

「百戶,我現在手下管著一百個人!」

「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已經是百戶了嗎?

看來,曉晗的作真夠快的。

五百兩銀子,這麼快就湊齊了。

鬻爵這種事,到了這幾年,已經是屢見不鮮了。

不過再怎麼常見,也不會落在這樣一個巡捕房的流兵頭上。

曉晗啊,不覺得天上掉下來的這塊餡餅,有

點太大了嗎?

大的就像是陷阱啊。

「喲!這不是我們章千金嗎?」

陳朗轉頭看到了我,朝我吹了個口哨。

兩眼上下打量著我,出不懷好意地笑。

「章千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怎麼,想男人啦?」

他剛站起要朝我走來,就被后面的人用掃帚給狠狠了一下。

你胡說,你胡說!」

剛剛還在禮貌微笑,連聲應付陳朗的小門房。

此刻正拿著掃帚一下接一下地往陳朗的上掄。

「唉!住手快住手!」

「你個小羅圈!」

陳朗被打得措手不及,只好屁滾尿流地跑了。

一邊跑,一邊里還不干不凈地罵著些什麼。

7

錢為陳朗買這件事還不夠。

曉晗到現在都還是有退路的。

在母親心里的地位不低,又一直吊著孟舉人。

我要的是在陳朗的上付出得越來越多,多到要死死纏著陳朗。

把陳朗視作人生唯一的希

所以,在我得知皇上下旨,命威武大將軍帶兵三萬前去南云剿匪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那時距離浴佛節不遠,這樣普天同慶的日子,自然要去寺廟里好好進香祈福。

母親參禪禮佛已經好幾年了,自然比我更加重視這個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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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議去遠一點的古寺,多待幾天再回來。

「敬圣寺是新建的皇家寺廟,節日肯定會有很多人。」

「那里的菩薩佛祖都忙不過來啦。」

「不如去善慈寺,那里雖然規模小一點,不過勝在環境清幽。」

往常最喜歡熱鬧的曉晗這次卻借口不舒服,要在家休養。

「待我到了寺里,一定求菩薩保佑你早日康復。」

母親慈曉晗的頭。

待到馬車快要出巷子的時候,我突然到了什麼。

一把掀開車簾,向后張

果然看到了那一閃而逝的影,沒在了后門。

「玉白,看什麼呢?」

父親笑著問我。

此時正好路過一棵桃樹,微風輕拂,紅花瓣落在我的手上。

「看春天,春天來了。」

8

最近福至胡同這一片兒,遭了賊。

人家都被了東西。

其中最要的還是王家的賜之走了。

皇家賞賜的東西沒有保管好,往大了說是要被治罪的。

因為累計的金額有點大,再加上新上任就出了這樣的事

府很是重視。

等到刑部員外郎親自登門的時候,母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員外郎姓夏,是位公正嚴明的好

他來時一灰撲撲的袍,神態有些疲憊,態度十分和善。

「盜賊已經抓住了,是團伙作案,一共六人。」

「不過據他們代,發現貴府似乎并沒有被他們盜竊過。」

「那日章小姐反映自己的財也被盜了,此事自然非同小可。」

「據章小姐所說,有一些失竊的珠寶是有特殊標記的。」

「經排查,我們發現了嫌疑人陳朗。」

「只是,陳朗說這些東西都是貴府的丫鬟給他的。」

說到這里,夏大人有些猶豫。

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若是丫鬟盜,那就是家事了。

既可以私了,也可以公了。

端看我們主人家的態度如何。

母親聽到這里也明白了,了眉頭,瞪了我一眼。

隨即又向夏大人賠笑,語氣溫和:

「勞煩大人了,不過這件事還是我們私下置吧。」

9

在親自送走夏大人以后,母親便我跪下:

「家丑不可外揚,你不知道嗎?」

周圍的丫鬟仆從很有眼力勁兒地退了出去。

此刻閉的房門里,只有我和母親兩人。

「我只知道奴隸盜主人財節嚴重者,當判絞刑。」

母親怒不可遏,氣得砸了旁邊的一只羊脂玉茶盞。

碎瓷落在腳邊,我卻無于衷:

「比起家丑不可外揚,我更不明白的是,母親為何縱容奴才欺主?」

「難道母親不知道是曉晗了我庫房里的東西嗎?」

「母親只是視若無睹,冷眼旁觀罷了!」

說到這里,我又想起了那日若若的慘狀。

「不過是一些外之罷了,你至于這樣大干戈嗎?」

「你要知道,曉晗以前救過我的命。」

「若不是,我早

就飲恨西北了。」

「你就權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既往不咎吧。」

「此事就當沒發生過,曉晗畢竟是個姑娘家,臉皮薄。」

「回頭你去府,就說是弄錯了。」

母親一錘定音,直接將大事化了。

寧肯保住曉晗的面,也要讓我擔一個報假案的罪名。

我以為母親只是私底下縱容,不承想在母親看來,我還比不上曉晗。

我說曉晗怎麼如此有恃無恐呢,原來是母親無底線的縱容和偏袒。

「當初曉晗割做藥引,真是令兒十分。」

母親聞言,也點點頭。

「是啊,這可是救命之恩。」

話音未落,母親的視線又停留在我的臉上。

看了我半晌,隨后又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當初,就連你都不舍得割做藥引。」

「曉晗卻如此不顧,好好的一副子就這樣落了疤,真是可惜。」

我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原來如此。

兩世都困擾著我的問題。

在今日得到了答案。

自從那次以后,母親與我之間,似乎就隔了一堵墻。

從前的親無間,也不復存在。

倒是和曉晗的相更像親生母

我仰頭看著母親。

沉思不語,臉上卻很是傷

雖然曉晗不愿意讓看那剜留下的傷疤,但是足以想象。

章家對曉晗無以為報啊。

母親親手將我扶起:

「玉白,曉晗是母親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你早就沒有母親了。」

「你若是孝順,就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對好一點。」

是啊。

曾經救過母親的命。

這才是后來母親將認作義的原因。

食住行,都和別的丫鬟不一樣。

否則,孟舉人又怎麼會愿意和一個商戶婢結親呢?

一則,是他父親恩惠,得父親重金聘請德高重的老師教習;

二則,是母親一早就告訴他,曉晗是的義,章府的二小姐。

誰能想到呢,最后不是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而是東郭先生與狼!

還是一頭白眼狼。

「過些日子,確定好了他二人的婚事,就舉辦訂婚宴。」

「趁此機會,正式將曉晗認作章府的二小姐。」

我猛地抬頭,看見母親堅定的神

就是現在!

10

我轉將門打開。

屋外是文清和已經昏迷了的曉晗。

文清看見我微紅的眼眶,愣了幾秒。

隨即就利落地把曉晗丟到了床上。

「把了!一件都不許留!」

我倒要母親好好看看,曉晗上究竟有沒有割留下的傷疤。

母親一開始還不明白,待看到曉晗時,才后知后覺。

不可置信,都開始抖了。

先是仔細掃視著曉晗的,后來疾步上前,干脆自己手將曉晗翻了個

可惜,怎麼也找不到想要的那道疤。

「母親,我依稀記得,曉晗服侍您吃藥的那日,咱們隔壁老王家的那條看門狗,不見了。」

老王曾經多次吹噓,那狗是他途經南河的時候,被他撿回來的。

那年,南河鬧荒,一條從死人堆里活下來的狗。

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母親顯然也想到了,驚恐,隨即干嘔了幾聲,連忙捂著帕子跑了出去。

屋子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只聽見母親在外的嘔吐聲。

其實不論是母親還是曉晗,們的手段都不怎麼高明。

能夠一次又一次騙過我,讓我妥協,只是因為我拿們當家人當朋友。

誰會去懷疑警惕自己的家人朋友呢?

可是人啊,一旦失去了信任,再親的關系,也會變得岌岌可危。

我與母親,再也回不去了。

意識到這一點,悲哀涌上心頭。

11

「干娘,您這是怎麼了?」

曉晗醒來就被帶到了母親的院子里。

我在一旁陪著母親用膳。

曉晗一見到母親,就撒地抱著母親的手臂,搖晃了兩下。

母親原本臉就不好,見如此,更是臉沉沉。

重重拍開了的手:

「你一個奴婢,也敢如此放肆!」

「干娘,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玉白又惹您不開心了?」

說罷,地看

了我一眼。

哪知這話正好惹怒了母親。

母親看著曉晗的表從開始的一臉輕松,到后來的稍顯不安。

招手,曉晗湊近一點。

等到曉晗彎下腰湊過去以后。

母親直接甩了掌。

「賤婢!」

辱來得猝不及防。

曉晗的臉頓時變得蒼白,抖著,沒有一

不敢相信地自己的臉。

又看了看一屋子沉默的下人。

最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仰著頭,已是熱淚盈眶:

「干娘,曉晗是不是哪里惹著您了,您說出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見母親視若無睹,一下子就著急了:

「在我心里,您就和我的親生母親一樣。」

「所以,當初我想都不想就剜了自己一塊給您做藥引。」

「雖然我差點疼暈了過去,可是一想到您馬上就能病愈,我就覺得甘之如飴……」

母親冷冷看著曉晗,看淚流滿臉,看謊話連篇。

實在忍不下去了。

冰山要炸了。

意識到這一點以后,我立刻拖著椅子往后退了幾步。

想了想。

又退了一點。

然后才放心地看戲。

「你說你剜了,那為什麼你上沒有一點疤痕!你這個騙子!」

母親一把揪起曉晗的領,把拖到面前。

視著

眼神要是可以殺人。

曉晗現在就可以收拾收拾直接埋了。

「賤人!你騙了我這麼多年!」

「你夠膽子,竟然把我像傻子一樣玩弄于掌之間!」

「我最恨別人騙我。」

曉晗也瑟瑟發抖。

搖著頭還在挽救:

「干娘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有傷疤的,傷疤痊愈了。」

「真的!都是那祛疤藥太好了,傷疤都不見了。」

母親氣笑了,看著眼前不知死活的人。

心想。

忍不住了。

我看著母親揚起的拳頭,和曉晗下意識護著肚子的作,靈一閃,突然想起了什麼。

立刻沖上前擋在了曉晗的面前:

「母親息怒!」

隨后不顧母親的怒吼,我拽著曉晗就跑了。

12

我把曉晗好好安了一頓。

告訴就算救命之恩是假,這些年的朝夕相伴卻是真的。

且放寬心,母親那邊我自會去為的。

曉晗一開始猶如驚弓之鳥,在我的勸導下,慢慢地終于冷靜了過來。

「你今日驚了,回頭去醫館找大夫把個脈。」

果然,聽到這里,手又下意識護住了肚子。

片刻, 又驚醒般地把手放下,看我。

見我正在看著遠發呆,沒注意作,這才放下心來。

「玉白,你真好。」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地一把抱住我。

13

「小姐,是假孕。」

柚子吃多了,有些干嘔,正好癸水推遲了幾日,就以為自己懷孕了。」

文清派去跟蹤的人回來后告知了我這個消息。

我愣住了。

心里有些失落。

這也行?

早知道不攔著母親了。

母親出農戶,自下地干活。

手上是有幾分力氣的。

曉晗要是挨了打,沒個十天半個月的也下不了床。

挨了打再去安也不是不行。

不過。

「你農莊里的兩個哥哥,他們請個假,替我跑一趟。」

14

陳朗最近威風得很。

手底下那些個兵士,整日里對他極盡討好。

陳朗帶著這些人,整日里無心練武,反倒是花錢經常請他們吃飯。

曉晗有事沒事也去軍營,那些人看出了他們關系匪淺。

在試探了嫂子卻沒被反駁以后,就一口一個嫂子得親熱。

渾然不顧曉晗梳著的是閨閣子的發髻。

這算什麼?

禍人,先以微福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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