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對上視線。
他的眼眶瞬間紅了,一如當年和我吵架后的心碎小狗模樣。
「聽聽,我可以解釋。」
我看著他,耐心重復:
「到我這來。」
一旁的江心妍緩過勁兒,目怨毒地瞪了我一眼,哀求他:
「別去,留下來陪我。」
宋思硯沒理。
一步一步艱難地朝我走來,步伐不穩。
在我面前站定,他瓣翕,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
而我揚起手,打了他一掌。
我用了很大的力氣。
他的臉上霎時浮現一個紅掌印。
江心妍尖一聲,撲過來扯我的頭發,卻被宋思硯推倒在地。
「阿硯,你干什麼?
「這個人打你,我是在幫你啊!」
宋思硯護著我,一臉暴躁地朝吼:
「你他媽給我閉!
「是我朋友,我挨打活該!」
我其實佩服自己的,在這麼難堪的況下,我竟然還能對他笑。
但這個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吧。
「從現在開始。
「我不是你朋友了,才是。」
江心妍眼里閃著勝利的,大概是覺得自己終于可以上位了吧。
可下一秒,的夢如鏡花水月般破碎。
「聽聽,我不同意。」
宋思硯死死盯著我,漆黑的眼底蒙上一層白霧,好像快哭出來了。
「我不同意分手。
「你是不是在說氣話?
「如果你介意這個人,我馬上找人把打發掉……」
他拿出手機,撥通紅的號碼,卻被江心妍搶先一步掛斷。
拽住他的領,歇斯底里。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是不是忘了——
「今天下午,在包廂外等你,而你呢。
「你在里面抱著我接吻,當時你不也很用嗎,怎麼,爽完就翻臉不認人?」
好惡心。
真的好惡心。
我再也聽不下去,奪門而出。
宋思硯追了出來。
他比我高很多,能輕輕松松地趕上我,把我扛在肩膀上。
「聽聽,你冷靜一點。
「這樣沖出馬路,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你要急死我嗎?」
我不停反抗,雙蹬。
「放我下來!」
他充耳不聞,把我塞進車后座,自己也了進來。
車門落鎖。
「我們談談,好嗎?」
我在座椅角落,盡可能地遠離他。
「和出軌男沒什麼好談的。」
這三個字似乎及他的緒開關,他赤紅著眼,咬牙說了句。
「罵得好。」
我沒搭腔。
他自顧自地往下說: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
「七年前,墮落的那段時間,我喝了遞來的酒,渾發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醒來后,我們躺在酒店的床上。
「給我下藥了,我當時怕你知道后嫌我臟,才選擇了瞞。
「至于那段錄音,當時也在場,我就是逢場作戲,口嗨而已。
「我從沒想過玩你,真的,聽聽,沒人比我更你了……」
我盯著他,看了半晌。
忽然覺得很可笑。
「可懷孕了啊。
「難道孩子是七年前,被下藥那次有的嗎?」
空
氣死一般的寂靜。
宋思硯囁嚅著,說不出一個字。
他和江心妍的開始,或許真的是個意外,但后來呢,也全是嗎。
不是的。
只是他也貪的罷了。
我苦笑了聲,忽然想起一件舊事。
當年,宋思硯答應做我的模特,最后卻失約了。
他給我的解釋是宋叔叔突然給他安排了財經課,他不開。
現在想來,大概是借口。
「那個時候的你,到底在做什麼?」
宋思硯皺了皺眉,看起來像在仔細回憶過往。
驀地,似是想到什麼。
他低下頭,完完全全不敢看我。
我瞬間明白了。
他那時和江心妍在一起。
估計當時的氛圍一定好極了,才讓他不管不顧地將和我的約定拋之腦后。
我的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宋思硯用指腹拭去我臉上斑駁的淚痕,滿眼疼惜。
「聽聽,你別哭,好不好?
「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我心痛到無以復加,連思緒都開始恍惚。
耳畔驟然響起無數道聲音。
——「聽聽,我喜歡你喜歡得快瘋掉了。」
——「別怕,哥哥在這里。」
——「聽聽,嫁給我吧。」
——「我發誓一輩子護你,一輩子對你坦誠。」
濃烈時許下的每一句承諾,如今都變狠狠捅向我的尖刀。
他說會一輩子對我坦誠,是假的。
向我保證再也不去酒吧,也是假的。
在一起時,對我訴說的溫意,統統是假的。
所以,到底,有什麼,是真的呢。
11
宋思硯,真誠和專一對你來說。
就這麼難嗎。
12
「聽聽,松手。」
我回過神的時候,宋思硯正抓著我的手腕,細細查看。
整個人慌得不樣子。
「你打我,罵我都好。
「但別這樣傷害自己,我看著心疼。」
我低下頭,才發現指甲嵌進手心,劃出幾道可怖的痕。
好疼。
可生理上的痛楚,卻不抵心中的萬分之一。
我用力回手,字字誅心。
「別我。
「你真的好臟。」
宋思硯的臉瞬間慘白。
但即使是現在,他看我時也帶著深,好像眼里依舊只裝得下我一樣。
「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會犯了。
「我不想失去你,聽聽。
「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
認識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宋思硯這麼卑微的語調。
我對他溫一笑。
他的眼睛亮了下,似乎以為我會原諒他。
我卻無比殘忍地告訴他:
「不能。」
他眼里的瞬間熄滅。
長睫了,掉下幾滴滾燙的淚,砸在我的手背上。
「聽聽……算我求你……
「別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我理解不了。
真的,我無法理解這種人。
明明對不忠的人是他,為什麼被發現后還惺惺作態地說我,不想失去我。
好虛偽啊。
他以一種「假深」的方式想要留住我,讓我很生氣,也很討厭。
我無意再跟他糾纏,掏出手機,點進通話界面。
「把車門打開,否則我報警了。」
他痛苦地著我,求我別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
我按下 110,剛準備撥通,忽然聽見咔噠一聲。
那是車門解鎖的聲音。
他嘶啞著嗓子對我說:
「你可以走。
「但我不會放棄你的,聽聽。」
我離開的腳步沒停。
回到自己車上,油門踩到底,一路揚長而去。
宋思硯沒有追上我。
一直都沒有。
13
也不知開了多久,繁華的鬧市區被我甩在后,路燈也逐漸變得稀。
我把車停在了江灘邊。
曠野的風實在是太大了,順著車窗隙鉆進來,吹得我滿眼都是淚。
口袋里的手機振了下。
我點開微信,消息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都來自同一人。
沈煜風。
兩小時前,他問我有沒有平安到家。
我那時在和宋思硯吵架,沒有回復。
一小時前,他給我發了個問號。
我那時正在跟蹤宋思硯
,沒有看到。
半小時前,他又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我在開車,沒接到。
然后是現在,他估計以為我心還是不好,就給我發了一個可表包。
一只流淚貓貓正在被忠犬狗狗頭。
似乎怕我嫌煩,他又主結束對話。
發了句:【Wanan.】
我點開和他的對話框,想回復,卻不知該說什麼。
正盯著一閃一閃的標出神。
對面再次發來消息。
【正在輸中?
【是睡不著嗎?
【因為不開心?】
我回了個嗯。
他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
很奇怪,我明明記得沈煜風以前從不熬夜,今天不知為何,都凌晨兩點了還沒睡覺。
夜晚的江灘總是特別安靜,所以我好像能捕捉到他說話時的溫。
「那,小林同學。
「怎麼才能開心呢。」
我垂眼盯著掌心的幾道痕,過它看向滿目瘡痍的心。
完全自暴自棄。
「不會開心了。
「再也不會了。」
風掠過江面掀起一陣紋路,波折了路燈昏黃的倒影。
江大橋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傳來幾聲喇叭的低鳴。
沈煜風那里,陡然提高了音量。
「你在哪?」
他在電話那頭喊我的名字,語調里的慌多清晰啊。
某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他是不是以為我想自殺。
「沈煜風,我沒……」
「你在哪?!」
他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
好像如果得不到答案,今天一整晚都不會罷休似的。
我嘆了口氣,打開實時定位,發了過去。
「別跑,等我。」
他撂下這句話,通話卻意外地沒有中斷。
「每隔三分鐘,發出點聲音。
「讓我知道你很安全。」
他認真地叮囑我。
可是,這麼頻繁地說話,你還能聽清導航嗎。
這話到底沒問出口,因為我聽見扣安全帶,發車子的聲音。
「可以右耳聽導航。
「左耳聽你的聲音。」
他話里染上些戲謔,卻無比準確地猜中了我的心思。
左耳,是最靠近心臟的地方。
聯想到這句話時,聽筒里男人低沉的呼吸過耳,一聲接一聲。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天,我安靜聽著,偶爾哼兩聲作為回應。
中途他好像開了次窗,呼呼的風一腦灌進車里。
我閉著眼,仿佛看見男人的發隨著風被揚起,遮住清俊的眉眼,又被低笑著撥開。
仿佛聞到悠遠清冽的山茶花香……
等等。
不是仿佛,是真的聞到了。
車窗被叩響。
我降下玻璃。
獨屬于沈煜風的味道猛地席卷我全。
孤寂又破敗的黑夜里,他的眼睛像閃著細碎芒的銀河,晃著人的心神。
數不清過了五秒,還是十秒。
他才開口,嗓音輕啞。
「我來到你邊了。
「小林同學。」
……
我坐在江灘邊,嚷嚷著想喝酒。
沈煜風還真就從后備廂里拿了兩瓶 RIO 出來。
開了瓶蓋,遞給我。
或許是因為心太差,我也懶得跟他客氣,接過就仰頭灌了好幾口。
喝得太急,清甜的酒順著角流進脖頸。
沈煜風瞇了瞇眼。
糲的指腹蹭過我的瓣。
「喝這麼急。
「準備借酒澆愁?」
揶揄的嗓音里,我和他的視線有片刻匯。
潺潺的月灑落進他的眼底,清澈而干凈。
我笑了聲,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
「是啊。」
玻璃的脆響回在空氣里,他和我了下杯。
「能告訴我,為什麼這麼難過嗎?」
他支著下安靜地著我。
我的酒量其實很差,再加上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猛地喝了幾口酒,有點微醺上頭。
視線晃晃悠悠地分離又重合。
我撐著暈乎乎的腦袋,把這兩天經歷的所有全盤托出。
「我喜歡了七年的人啊,一邊追我,一邊和外面的人睡覺。
「我什麼都不知道,還傻乎乎覺得,他追了我這麼久,一定也是真心的吧。
「可你猜怎麼著?
「他呀,跟兄弟說只是玩玩我而已,而且還繼續出軌,我頭頂綠得發……嗝。」
我滔滔不絕地傾訴,說到最后,忽然打了個酒嗝。
背上多出一只手。
溫地替我拍背、順氣。
「喂,是不是覺得超狗?」
我是笑著問他的,眼底卻含了淚。
沈煜風沒說話,盯了我很久很久。
久到我自己也覺得尷尬,不自在地別過視線,卻被拽一個溫暖的懷抱。
「別勉強自己笑了。
「眼眶都紅了。」
這一瞬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我趴在沈煜風肩上,啼啼地哭。
他了我的腦袋,安似的。
「最近真的……辛苦了。」
尾音落下時,不遠天破曉。
絢爛的霞從東方地平線噴涌而出,無邊無際的蔚藍染上一層璀璨奪目的金黃。
「你看,天亮了。」
沈煜風依舊抱著我,沒有松手。
「難堪的昨夜已經過去,往后的日子都是嶄新的。
「所以,小林同學。
「一直往前走吧,永遠別回頭。」
最后那句話。
讓我千瘡百孔的心臟如同復蘇般狠狠跳了下。
14
沈煜風給我放了長假。
我卻帶著那幅尚未完的白山茶,去了附近的生態公園。
其實畫畫對我來說,是最有效的解方式。
一連去了好幾天,給最后一片山茶花葉上的時候。
橫架在畫板上的手機突然開始不停振。
宋思硯不知疲倦地給我發短信。
【聽聽,你在哪?
【家里找不到你,畫室也找不到你。
【我好想你。
【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我隨便掃了一眼,反手把他拉進黑名單。
遲來的深比草賤。
我不稀罕。
可沒消停多久,我媽的電話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來。
中年人尖厲的嗓音回在清晨的空氣里。
「林聽,你能不能別作妖了?
「好不容易熬過輿論,你宋叔叔也同意你們在一起,好端端地提什麼分手啊!
「你現在,馬上去找小硯,給他服個。」
又開始了。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
只要我和宋思硯鬧矛盾,總是先不分青紅皂白地罵我一頓,再我去道歉。
我了眉心,深無力。
「媽,他出軌了。
「連孩子都有了。
「我不會去找他,更不可能原諒他。」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
片刻后,又恢復了喋喋不休。
「我的好兒,你清醒一點。
「哪個京圈爺不在外面玩人,何況只是個陪酒。
「睜只眼閉只眼算了。
「你只要牢牢抓住小硯的心,讓他把孩子理掉,那個人就掀不起什麼風浪。
「乖,聽媽媽的話,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冷靜分析我的局勢,口口聲聲為了我著想。
可我知道,并不是。
這兩年,宋叔叔有了新歡,我媽的地位岌岌可危。
要我坐上宋太太的位置,保證后半輩子食無憂,繼續過自己的闊太生活。
至于我有沒有委屈。
那與無關。
就像當年嫌棄爸爸沒錢沒出息,他夜以繼日地工作,間接導致他猝死一樣。
我真的覺得很疲憊。
「媽,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有,我也會痛。
「你難道忘記爸爸是怎麼死的了嗎?」
我媽被到痛,開始瘋狂跳腳。
「你提那個短命鬼干什麼!
「我他賺錢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為了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結婚三年,黎歌還是完好之身!為了滿足婆婆抱孫子的心願,她將自己打包送給丈夫,想給他個驚喜。沒想到,丈夫給她了個更大的驚喜。看著眼前的驚喜,黎歌咬牙切齒。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很快,黎歌找到了新的目標,怎料那個男人不是她想睡就能睡。「傅總!我錯了,我不該……」招惹你!「晚了。」傅司言攬過女人,「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你跑不了了。」
三年前,他被下藥,拖了她上床;三年後,他沒認出她來,又拖了她上床;後來,她不敢穿絲襪,他會;她不敢撒嬌,他會;她不敢撩頭發,他會;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覺得是在引他。最後,他不止要她的身,還要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