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臉大變,速度極快地沖過來扯我的胳膊。
可已經來不及了,我探過頭,朝水缸里一看。
「我草!你怎麼在這?」
8
水缸里,坐著一個個子高大的男人,雙手被綁,上了封條,他半個子都浸在一汪濃綠的水里,發出陣陣腐臭味。
我手捂住鼻子,走過去撕下他里的封條。
「達哥,你怎麼上侯老板的?」
達哥深深吐出一口氣,雙手撐住水缸壁站了起來。他朝四周看了一圈,見到滿狼狽的劉雄,大吃一驚。
「老板快跑!這幾個人是人販子!」
劉雄:「我謝謝你的提醒啊。」
達哥是劉雄的保鏢,我們進山之前,他們留在山外的小鎮上接應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比我們更早出現在了這個小村子里。
「他媽的,你這臭婊子,老子你不要掀,不要掀,聽不懂人話嗎?」
小侯在旁邊暴跳如雷,沖過來要打我,他個子矮小,剛沖到我面前,就被我一記窩心腳踹飛了。
他捂著心口倒在地上,眼神毒地盯著我,爬起來又要往前沖,被侯老板阻止了。
「伢子,算了,不要跟去犟。」
侯老板對我很忌憚,拉著小侯站起來,用當地方言跟周圍老頭老太太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人群散開,過一會,有個老頭拿著托盤走了過來,上頭堆滿了白花花的饅頭。
侯老板指指托盤。
「這是你們的早飯,吃了就下地去干活。」
「喬大師,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不過呢,你也別想著跑,這村子你們本出不去。你配合一點,他們就吃點苦頭。」
侯老板拿蓋子把水缸重新蓋好,把托盤放蓋子上,然后帶著老頭老太太們走了,居然看也沒看我們一眼。
他們一走,達哥松口氣,跟我們解釋,他追上來給劉雄送東西,沒想到被一個老頭拍了幾下,就昏倒了,再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這個村子里。
他醒來就想跑,但是不管怎麼跑怎麼繞,最后都會回到這個村子里。他逃得疲力盡,一肚子火沒地方撒,就抓了個老頭威脅他送他出去。
誰知道這里的人好像都隨帶著迷藥,他被迷昏好幾次,還被他們綁起來丟進水缸。
9
「水缸里還放了幾條蛇,順著我往上鉆,可惡心死我了。」
達哥都快哭了,走過去抓起一個饅頭就吃,狼吞虎咽,一看就了很多天。他是國外雇傭兵出,手非常了得。你別看江浩言個子大,就江浩言這樣的,達哥一拳能打兩個。
現在連他都跑不了,其他人都絕了,老年團們唉聲嘆氣,跟著走過去吃饅頭。
「算了,先觀察兩天況,再想辦法吧。」
徐會長吃了兩口,突然指著水缸,「啊——」了一聲。
我們忙湊過去,「徐會長,你有主意了?」
徐會長搖搖頭:「噎住了,誰有水給我喝兩口?」
我:……
這幫老人真是沒啥子用啊。
吃完早飯,侯老板帶我們去村后的農田里干活,他沒撒謊,是真干農活,下地秧。所有人都聽話地下去了,只有我站在田邊,跟侯老板大眼瞪小眼。
我:「別我,急了我什麼都干得出來。」
侯老板慫了,吞口口水,抿著走到旁邊。劉雄見狀,立刻學我的樣子,跟著從田里跑了出來。
「別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侯老板一掌拍在劉雄臉上,他立刻眼睛一翻,地倒了下去。旁邊不知道哪里竄出來幾個老頭,利索地把人抬走。
「老板——放開我老板——」
達哥沖了過來。
侯老板冷哼一聲。
「把他扔到水缸里去,水老鼠也放幾只。」
達哥沖到面前,利索地彎下腰,開始秧。
就這樣,在侯老板的威懾下,幾個人老老實實地在田里干農活。現在正是大夏天,早上田地里還偶有一涼風,過一會,空氣悶得仿佛在烤爐里,只有滾燙的熱氣烘烤著頭頂和后背。
我揮手招呼江浩言,讓他過來休息。
10
江浩言松口氣,從泥地里拔出腳,往田畔上走,到我旁邊正要坐下,我看著他的,倒吸一口冷氣。
他挽著腳,出一截結實修長的小,此時那小上,麻麻叮滿了拇指大小的水蛭。
「我草,這是啥呀?!」
江浩言原地跳起來,慌地拍打小。
「別——」
我拉住他的胳膊,從懷里拿出一張符紙,夾在兩手之間,
朝上一抖,低聲念了句咒語,符紙開始燃燒,發出幽幽的白。
我把符紙丟地上,看著它燒一團灰燼,然后把灰抹在江浩言上,他小上的水蛭紛紛把一團,掉了下來。
老侯都看傻眼了,他站起,驚疑不定朝我看了幾眼,忽然著急地轉頭跑了。
我抓了一捧水蛭尸在手里,這水蛭在水里泡了那麼久,著居然還是溫熱的。
江浩言激地抓住我的手。
「喬大師,太牛了,這是什麼法?你剛剛念的是什麼咒語,燃火咒?」
「跟你說了多次了,做事要講科學。我這個符紙里有大量白磷,現在氣溫那麼高,太照一會就自燃了。符紙里除了白磷,還有石灰,鹽度也高,水蛭最怕這種東西。」
江浩言松開手,不服氣地看著我,仿佛我在撒謊。
「那你剛才念的什麼咒語?」
我:「看我給你裝個。」
江浩言:……
我把那些水蛭握在手里,對著太看了眼,尋常水蛭通漆黑,可這種水蛭,腹下有一條的紅線。
我已經差不多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這村,不是普通的村子,農田,也不是普通的農田,水蛭,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水蛭。
剛才故意一手,就是要讓侯老板,去聯系他幕后的人,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麼手段。
果然,侯老板跑回村子里,去紅磚房里找到電話機,打了個電話。
「這姓喬的不好對付,我怕后頭出意外。」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沙啞低沉的嗓音:「知道了,不用留著,直接殺了。」
11
侯老板一走,所有人馬上開始擺爛,大家罵罵咧咧地從田里走出來,一屁坐到地上。
徐會長:「我的腰啊,我的腰快斷了,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門主,咋辦啊?咱們跑吧!」
達哥立馬勸阻:「跑不掉的,我試過,這村子鬼打墻一樣,本出不去。」
眾人唉聲嘆氣,休息到中午,有個老頭又端了一盤饅頭過來,旁邊還放了個大瓷碗,里頭裝了清水。
我還沒說話,達哥第一個沖過去,抓起饅頭就往里塞,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不滿地說道:「能不能搞點啊?沒弄點咸菜也行啊!」
那老頭冷哼一聲:「吃完趕干活!再懶的,把你們都裝水缸子里去!」
大家瞬間老實下來,江浩言站起,想跟著去拿饅頭,我忙拉住他的手。
「先別吃,我有事跟你說。」
一邊說,一邊拉著他往旁邊林子方向走,看守我們的老頭瞬間張起來。
「你們去干什麼?!」
「孤男寡鉆小樹林,你說能干什麼。」
我翻個白眼,挽住江浩言的胳膊,江浩言臉立刻漲得通紅,同手同腳的被我拉著往前走。
老年團們發出哄笑聲:「嘿嘿,喬大師,真看不出來啊。」
徐會長頻頻點頭:「我瞅小江就不錯,那眉眼睛長的,那腹,跟我年輕時候有得一拼。」
老頭看著我們離開的方向,猶猶豫豫地朝眾人看了一眼,拿不定主意,又一溜煙跑回去找侯老板商量。
樹林里,我拉著江浩言躲在一棵大樹后面,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
「把服了。」
「啊?」
江浩言瞪大眼睛,臉已經紅得快發紫。
「喬墨雨,我,你,你,我,這里不大好吧。」
「廢話說,快點!」
我喪失耐心,直接上去拉他的服,手剛到他裳下擺,就被江浩言握住了。
他吞口口水,劍眉鎖,視死如歸地看著我。
「喬墨雨,我答應你,但是事后,你要收我為徒。」
我搖頭。
「不行,你資質差了點,我不能壞了我們喬家的招牌。」
說完,直接把他服往上一扯,然后騰出一只手,夾了張符紙,塞里嚼爛,抹到江浩言口。
12
江浩言嚇得往后一跳,喊道:「全是你的口水,好惡心啊!」
外面的老年團們:「嘿嘿嘿~」
我快速在江浩言前畫了個符,然后手勾住他的脖子,低嗓音說話。
「剛剛陳貞他們從田里爬上來,腳上全是水蛭,他們卻毫無覺,你知道為啥嗎?」
江浩言一愣:「對啊,為啥?」
我嘆口氣,拍了拍江浩言的口,手不錯,再拍兩下。
「年輕人,你初江湖,還不懂人心險惡啊。」
原來這種水蛭,名寬線蛭,跟普通水蛭最大的區別,是這種水蛭吸飽了,并不會馬上消化掉,而是貯藏在,撒上一種特質的藥之后,會把再從
分泌出來。
陳貞他們都中了尸毒,肢麻木,覺不到被蛭叮咬。而且這種線蛭還能把其中的尸毒給過濾掉,有人表面上要讓他們干農活,其實背地里,是想要他們的。
我叮囑江浩言:「要那麼多,這人必定要布置什麼邪惡的陣法,我現在還沒想到是啥陣,但是咱們還是小心為上,送來的東西都先別吃了。」
江浩言明白過來,倒吸一口冷氣,傻愣愣地看著我:「你是說,咱們不是被人販子綁架了,侯老板也不是要把我們賣給別人?他們是特意奔著我們來的?」
我點頭:「就是這麼個意思,不過,他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嘿嘿,用不著怕他們。」
現在手里一群中了尸毒的老頭,我自然是弄不過村子里的人的,但是我有幫手啊。等到天黑以后,老年團尸毒發作,我用特殊的法,可以把他們的尸毒氣息瞬間擴大千百倍,到時候,就能吸引同類。
江浩言傻了:「同,同類,你是說——會有真的僵尸出現?真的僵尸嗎?電視上那種著雙手跳的僵尸?」
「對,不用怕,我在你上畫的這道符,是用鍋灰、草木灰、穿山甲的殼和老鼠尾特制而的,能匿人類的氣,到時候你只要不,僵尸是不會注意到你的。」
江浩言一聽,忙嫌棄地在上拍。
「老鼠尾?嘔——好惡心啊!」
我火了,我吃到里嚼碎都不嫌惡心,在你上涂兩下你嫌惡心?我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符,開江浩言的就要往里塞。
江浩言力掙扎:「救命啊——放開我——喬墨雨——放開我——」
老年團:「嘿嘿嘿,門主厲害!」
13
我和江浩言在樹林里磨嘰了一下午,侯老板親自來喊了幾次,我們才磨磨蹭蹭地整了整服,從林子里走出來。
侯老板臉鐵青,探究的視線在我們上掃了幾圈。
「回去吃晚飯吧。」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夕掛在半山腰,搖搖墜,把蒼翠的青山染紅了一角。離尸毒發作顯然還有一段時間,我朝江浩言使個眼。
江浩言會意,出手阻止侯老板。
「不行!勞最榮,我還沒有勞夠!我要繼續秧,不把那半畝地完,誰都不許走!」
侯老板吃了一驚。
「你小子有什麼病?就那麼喜歡干農活?」
江浩言下一抬:「我是榮的先隊員,勞創造世界,勞創造未來,誰都不能阻止我通過勞播種希、收獲果實!」
說完挽起,下地秧。
旁邊的人都看傻了,侯老板還要再阻止,我瞇著眼睛打量他:「侯老板,你抓他們來不就是為了給村里人干活麼?怎麼人家真干活了你反倒不樂意,該不會是有其他目的吧?」
這話一出,侯老板立刻瞳孔一,心虛地干咳兩聲。
「咳咳,病,干不干!」
說完冷哼一聲,抱著手臂站到旁邊看著我們。
老年團氣死了,一個個痛罵江浩言,可是迫于我殺人的眼神,又不敢離開,只能紛紛叉著腰站在田里,一邊干活一邊罵罵咧咧。
徐會長低頭秧:「我你個肺,我你個黑心肝,我你個爛肚腸!」
就這樣,又消磨了一個多小時,眼見得天都要黑了,我才擺擺手,讓江浩言上來。
果然,上來沒多久,老年團尸毒就發作了。
一個個著手咧著,嗷嗷地。
「遭了,尸毒發作了,侯老板,我真的沒騙你,再不找到回草,這些人都要沒命,你也不想辛辛苦苦白忙一場吧?」
我一邊裝作給他們解毒的樣子,一邊悄悄拿小刀割破了他們脖子后頭的,然后撒上一點藥,讓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
侯老板腳步一頓,面糾結地看著老年團,敷衍了我幾句,答應我明天帶我去找回草。
14
回到村子里那座紅磚房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天花板上的日燈一閃一閃的,燈昏暗又慘白,角落里扔著幾堆稻草,屋子中間放了張四方桌,桌上擺著一盤饅頭、一壺水,難得的是,還有兩個小菜。
看著我們進了屋子,侯老板把門一關,指了指那堆稻草。
「吃吧,吃完就在這睡。」
干了一天活,其他人早都累壞了,達哥沖在第一個,抓起饅頭就開始狼吞虎咽,老年團也紛紛跟上,只有我和江浩言,流著口水站在旁邊。
侯老板疑地看著我們:「你們兩個怎麼不吃?」
江浩言搖頭:「我不。」
剛說完,肚子發出一陣長長的腸鳴聲。
我一擺手:「哎呀,還裝啥,這饅頭有問題,我們不吃!」
侯老板一愣,忽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不愧是喬大師,我就知道騙不過
你,只不過可惜,你發現得晚了。」
說完拍了拍手,隨著他的擊掌聲,吃完饅頭的達哥和老年團紛紛捂著脖子,翻著白眼癱在地上。房門被人推開,一群西裝革履的大漢拿著刀走了進來。
「喬大師,把那本《青囊經》出來,還能留你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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