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簡單的是書生的份,他年僅十六,是今年縣試頭名案首,只等府試一過,就有舉人份,可以做了。
這案子陳縣令自然是極為重視的,他把嫌疑人都抓了,拷問幾次,可神奇的是,每個人都有完的不在場證明。
抓不到真兇,府城學政親自督促,讓大理寺來幫忙查案。
我湊到凌云旁邊去看卷宗,卷宗記錄清晰明了,死者鄭期宴,半個月前死在家中書房里。
房沒有任何打斗痕跡,死者背上著一把匕首,仰面倒在地上。案發時,他家中唯一的下人小丁正出門去書肆給他買紙筆。
「鄭秀才自由寡母養長大,三年前他母親也病重死了,家中只有他和那小廝兩人。」
「他為人素來謙和,從未聽說與誰結仇,這案子,哎,實在是人一籌莫展啊。」
卷宗里,小丁和書肆老板的口供都很詳盡,他隔壁的鄰居是開綢緞鋪的,一家三口都在鋪子里忙碌,也有目擊證人。
趙媛媛好奇地問道:「是不是有什麼賊人闖進他家東西,把人殺了?」
陳縣令苦笑著搖頭。
「誰也不能他啊,他家一貧如洗,這次中了案首,縣學獎勵五十兩銀子,剛好夠他拿去還債,余下的買些筆墨紙硯也就差不多了。」
卷宗上沒有什麼疑點,陳縣令帶我們去了鄭期宴家,果真如他描述的那樣,家徒四壁,小路過都不會想進來。
「這便是那下人小丁,你們有話盡管問他,本縣先行告退。」
陳縣令把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年往我們面前一推,急匆匆地走了。
等陳縣令一走,我左右看了看,立刻走過去揪住那年的耳朵。
「別裝了,我都知道了。」
10
小丁猛地抬起頭,瞳孔驟,然后又迅速冷靜下來,做出一副木訥的樣子。
「這位姑娘,你知道是誰殺了我家公子嗎?」
作為一個狼人殺高端玩家,每次拿狼把把悍跳預言家炸別人份,不是我吹,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有沒有其他份。
短短幾秒,小丁的神變化卻絕對騙不了我,他肯定知道些東西。
周晉在旁邊冷笑一聲。
「姜月,你還會查案了,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沒理他,只盯著小丁。
「你自己說呢,還是我幫你說?」
「姑娘,我家公子死得冤,你一定要幫他報仇啊!」
小丁眨了眨眼睛,忽然哭了起來。
我又詐了幾句,小丁沒理我,哭得越發慘,趙媛媛在一旁嘲笑我。
「笑死人了,不會審案子你就不要審,把人問哭算什麼?」
凌云倒是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沒說話,但是系統在耳旁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好度又漲了一分。
我頓時更來勁了。
「尸呢?帶我們去看看。」
「仵作驗尸之后,停靈三天就下葬了啊,姑娘,我們家公子都死半個月了,自然要土為安!」
我這才反應過來,古代沒有太平間,如今雖然已經秋,但尸擺著還是容易腐爛。可我們來這查案,犯罪現場也被打掃過了,該做的筆錄卷宗里都記載了,若是再不看一眼尸,拿什麼查?
問完案子,凌云拒絕了陳縣令的接風洗塵。晚上回到驛站,夜深人靜之際,我敲響了凌云的房門。
凌云不耐煩地打開門,屋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他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越發襯得面如冠玉,皎如明月。
我有點看呆了,果然,最帥的才是男主。愣了一會兒,我一手撐在門框上,笑得一臉曖昧。
「凌云哥哥,今晚月真好,不如我們——」
系統在耳旁瘋狂警告:「好度負 99,宿主,求求你不要再作死了!」
11
我忙站直,
一臉嚴肅。
「夜黑風高,不如我們去開棺驗尸吧。」
凌云挑了下眉。
「驗尸?」
「不錯,案卷可以偽造,口供可以作假,但是尸不會說謊。」
我說完,滿臉期待地看著凌云的反應,他卻忽然用力扯了我一把,我撞進他的懷中,他一手箍住我的腰,另一只手關上了房門。
一陣好聞的冷松香把我包圍,我被他在門上,抬頭看著他清俊無雙的長相,迷茫中帶著一驚喜。
咋回事啊,突然就對我上頭了?
「現在才戌時,門外有人。」
凌云湊到我耳邊小聲說話,外頭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姜月,你半夜三更跑人家屋里干什麼?」
「你快開門,你有本事孤男寡私會,你有本事開門吶!別躲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那!」
周晉在門外大聲嚷嚷,我煩得要死,猛地拉開房門。
「干什麼啊你,你是我爹還是我娘,我私會男人關你屁事?」
看著周晉鐵青的臉,我覺有點好笑。
男人真賤,我每天追在他屁后面跑的時候,他不當回事。他自己可以跟趙媛媛卿卿我我,現在見我凌云,心里頓時不舒坦了。
如果不是系統讓我攻略你,你以為自己算什麼啊。
凌云只穿著中,周晉見了,頓時臉又是一僵,他冷哼一聲,徑直走進房里坐下。
「姜月,我是要找凌大人商議案,你別自作多了。」
周晉沒話找話,揀些七零八落的事說,一直拖延時間,就是不肯走。拖到后面,我急了,瘋狂地用眼神暗示凌云。
凌云笑了笑。
「周大人也不是外人,那便一起去吧。」
12
我們三個溜出客棧的時候,周晉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姜月,開棺驗尸,你怎麼還非得跟著,你不怕嗎?」
「你膽子那麼小,小時候被老鼠嚇到,都要哭很久。」
周晉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來,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
我和周晉認識太久,他一直只把我當好兄弟相,沒有半分男之。我不止一次聽見他跟別人說,打架永遠都是姜月先沖,有危險都是姜月站在他前面,有姜月這樣的好朋友,真是有安全。
「周晉,姜姑娘對你這麼好,是不是喜歡你啊?」
朋友們開玩笑起哄,周晉也跟著大笑。
「怎麼可能,姜月半點沒有姑娘家的樣子,我喜歡的子可不是這樣的,我喜歡弱弱的江南姑娘,需要我保護,我照顧。姜月呢,脾氣子和姜統領一模一樣,比男人更男人。」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我躲在屏風后面,恍然大悟。
從那以后,我就開始改變方式,在周晉面前矯造作,裝腔作勢,他對我的好度也慢慢提升了。但是凌云不喜歡這樣的,凌云喜歡能辦案的,那我還裝個。
我冷哼一聲,不屑地翻個白眼。
「我膽小?老娘我渾是膽,待會你可別嚇得哭鼻子。」
「噗嗤——」
凌云在旁邊忽然輕笑出聲,系統立刻興起來。
「好度+1,嘖,沒想到啊,凌云喜歡魯的。宿主,你擅長這個啊,繼續加油。」
周晉臉更黑,忍著怒氣沒說話,我們三人溜出驛站,直奔鄭秀才的墓地。
今日九月十六,空中掛著一圓月,月皎潔,即使不點燈,周圍的景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周晉還繞著墓碑徘徊,我從馬背上取下鋤頭簸箕,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開始干活。
周晉笑了。
「小月,你那點力氣,還是我——」
周晉笑不出來了,我掄著胳膊,一鋤頭下去,整個鋤刃都沒泥里,拔出來時,帶起一大片泥土。挖了不過三兩下,已經有一個大坑。
13
「呵呵,周大人,我從小就像我爹,天生神力,你不知道嗎?」
周晉面無表,凌云雙眼大亮,而我心花怒放。
因為一鋤下去,就加一個好度。
「95,94,9390——哈哈哈——」
鋤頭在我手里舞一道殘影,等我順利把棺材挖出來的時候,凌云對我的好度已經刷到了負 50。我意猶未盡地握著鋤頭,朝左右看了看。
「那邊還有兩個墳頭,要不我去把那倆也挖了?」
系統:「你別太離譜。」
「呵呵,開個玩笑啦,凌云哥哥,我要開棺了,味道會有點大,你拿這個捂住口鼻。」
我地拿出帕子遞給凌云,他沒拒絕,很自然地接了,好度又加一分。
我跳進坑里,用工拔出長釘,推開棺材蓋,一惡臭頓時撲面而來,差點沒把人熏死。
我想過臭,沒想過會有這麼臭,被熏得頭昏眼花,
立刻又從坑里爬了上來,跑到旁邊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周晉也沒好到哪里去,躲在旁邊,不停地用手在鼻子下扇風。
凌云卻很平靜,把帕子像口罩一樣綁在臉上,在四周燃上火把,然后下到坑底去驗看尸。
距離鄭秀才死亡,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如今天氣寒冷,他棺木里又放了些防腐的香料,但尸依舊開始長蛆蟲,還有流出。
凌云手在尸上驗看一會,臉頓時變得慘白,愣了一會,他點頭朝我示意。
「幫個忙,把他翻過來。」
我盯著胖蠕的蛆蟲,深吸一口氣,壯士斷腕般把手了過去。
雖然我膽大不怕尸,但我真的惡心這些蟲子,見我眉頭皺的樣子,凌云好度又加一分,總算我沒白付出。
鄭秀才的致命傷口在后背的刀傷上,傷口皮開綻,旁邊發紅,還有些細小的水泡,看著像是被燙傷的。
凌云盯著看了一會,把尸放回原樣,然后起鄭秀才的管示意我看。
「他的左邊骨被人打斷了。」
尸并未完全腐化,但也能看出左邊小部位傷痕累累,大片大片的青紫,我手摁了幾下,果然里面的骨頭是斷裂的。
14
驗完尸,我把棺材重新蓋好,然后繼續鏟土把坑填平,凌云和周晉在一旁討論案。
「鄭秀才這是被人殺的?可惡啊,部如此明顯的傷痕,那陳縣令為何只字不提?」
「不只陳縣令不提,仵作的驗尸記錄里也沒有,連他的仆人小丁,都沒有說過這個況。」
凌云的神格外嚴肅。
「那陳縣令八有問題,我們住在驛站,什麼都查不到。」
「周大人,還要麻煩你留在驛站,明日我會向陳縣令辭行,我同姜姑娘假意回京,再喬裝回來,私下查案。」
周晉頓時不同意了。
「這怎麼能行呢,凌兄,你留我當靶子,自己去查案,這功勞算誰的?」
周晉板著臉又看我一眼。
「更何況你和姜月孤男寡,結伴出行多有不便。」
凌云無奈。
「行,既如此,那我們便待在驛站,流出去查案子。」
周晉能在大理寺當,自然也不是碌碌無為之輩,可他剛出去查了兩天,就不了了。因為趙媛媛一直跟著他,每天走幾步就喊累,要吃點心要上茶樓,要麼就去逛鋪子買首飾。
「媛媛,聽話,你今日就乖乖待在驛站,我晚上再回來陪你。」
周晉小意哄著,趙媛媛卻不干了。
「憑什麼啊?姜月每天都跟著凌云,凌云都沒說什麼。我們兩個是正經定了親的未婚夫妻,為何你不愿讓我跟著?」
「你跟能一樣嗎?」
「跑一天都不帶喊累的,干活比男人都賣力,你跟去只會給我添!」
周晉憋不住怒火,朝趙媛媛一通大吼。
吼完,我們都愣住了。
我忽然就想到我們剛從燕北回京時的畫面。
那時候我還像往常一樣,每天跟在周晉后面跑,可周晉已經不愿意帶我了。我死乞白賴跟著他,去郊外爬山的時候,趙媛媛的手不小心被荊棘劃破了點皮。
趙媛媛當時就哭了,周晉一臉張,拿帕子給包扎傷口,低聲哄,說不爬了,帶去醫館。
「這麼點小傷,等回城傷口都愈合了,還是接著爬山吧。」
周晉轉朝我吼:
「你跟能一樣嗎?媛媛自小在富貴窩里長大,從來沒吃過苦。你以為像你,大老一個,姜月,你能不能別纏著我,真是夠你了!」
15
同樣的話,如今卻換了個人說,可真是諷刺啊。
趙媛媛脾氣可沒我那麼好,當即便發作了。
「那麼好,那退婚,你去跟定親啊,你找我干什麼?」
我忙擺手。
「呸呸呸,我才不要!」
趙媛媛更火了。
「當初我是看你每天纏著他,還以為他有多好。你不要,那我也不要,我這就回去跟我爹爹說,退婚!」
說完一甩袖子走了,周晉忙追上去,我趕拉著凌云出門。
「看樣子他今天是走不了,我們抓去查案。」
通過前幾天的追查,事已經有了點眉目。
暗訪鄭秀才的左鄰右舍,依舊問不出什麼東西,但是我們搞明白了另外一個況。大街上看不到什麼青壯,是因為通縣新征了一項徭役。
本朝規定,年男子必須為政府從事力役和兵役。說白了,就是免費給政府干苦力。不止沒工錢,不去的,還得倒找錢給當地政府。
通縣南面有一條大河名瀾江,這次的徭役,便是去河邊修筑堤壩。
瀾江每年的汛期在清明時節,又桃花汛,如今不過九月,陳縣令便
未雨綢繆,實在太早了點。不知道為什麼,我和凌云都覺得這次的徭役有貓膩。
我們打算兵分兩路,我去找小丁再問鄭秀才死的真相,凌云喬裝打扮,去修堤壩。
鄭秀才死前,早就給小丁放了賣契,死后那棟舊宅也留給了他,我回鄭家的時候,小丁正坐在院子里燒紙錢。
一邊燒一邊哭。
「公子,他們說二七是空七,不能哭靈,可我還是忍不住,你不會怪我吧。」
「那些該死的人不死,你這樣好的人,怎麼就死了呢?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惡賊,他會遭報應的!」
小丁指天頓地把那個殺人兇手大罵一陣,神悲憤,不似作假。
16
小丁哭了好一會,把院子清掃干凈,然后鎖上院子出了門。我悄悄跟在他后,尋個沒人的地方,跳出來攔住他。
小丁嚇一跳,很警惕地朝左右看了眼。
「你是誰?」
我今日喬裝打扮,依舊是扮作男子,卻把臉涂黃,還粘了假胡子,小丁一時間沒認出來。
「小丁,我知道誰殺了鄭秀才。」
「你是姜姑娘?誰殺了我家公子,你快告訴我!」
「你家公子的,是被誰打傷的?」
我剛問了一句,小丁卻面大變,轉頭就跑,我們在一條巷子里,迎面正有一輛驢車過來,跟小丁撞了個滿懷,驢車上的東西摔到地上,幾個大壇子里,裝著滿滿的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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