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白羽出手。
「那張紙,我自己來丟就好。」
白羽翻了個白眼。
「我是看這地方沒垃圾桶,順手的事,你這樣一弄,好像我是什麼變態要藏著你用過的紙,有什麼病啊!」
白羽氣憤地把紙丟回給我。
「對啊,許渺的態度好奇怪。」
「許渺也是不想麻煩別人吧,我覺白羽反應過激了。」
「兩個人估計早就有矛盾,這還真是,一分鐘都演不下去啊,前面誰說們關系好來著?」
8
上午挑水洗服,下午跟著去山上摘茶葉。
干完一天農活,我累得不行,趙康一整天跟我屁后面打轉,我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吃完晚飯以后,好不容易才到休息的自由時間。
這段休息時間,攝像頭是不拍攝的。
我回自己房里,方璐隨行的隊醫給我打了破傷風的針,然后輕輕拍了下我胳膊,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
「大姐,你今天怎麼回事啊,說好的親民人設,親民人設,你愣是一句話不肯跟趙康說啊。」
「你自己看看,網上都把你罵什麼樣了?」
方璐打開微博超話,指著下面的評論給我看,熱評第一條,就是許渺嫌棄農村人。
「隨便吧,我都累死了。」
「行行行,你早點休息,明天七點就得起床。」
我下臟外套,進廁所洗澡,洗完澡才想起來,那張帶的紙巾還在外套兜里。
我換好睡出來時,方璐已經走了,房門關著,屋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那件外套丟在地上,我蹲下去,手往口袋里一掏,臉瞬間慘白。
那張紙不見了。
我馬上給方璐打電話。
「方璐,你拿我兜里東西了嗎?」
「怎麼了,什麼東西了,要死,你沒帶什麼貴重的首飾來吧?」
「沒事,丟了個綁頭發的繩子。」
電話那頭,方璐明顯松口氣。
「你梳妝包里有一大堆呢,隨便找一就行。」
我心事重重地掛斷電話。
在村子里才待了一天,可是趙康媽媽,方璐,包括今天突然對我獻殷勤的白羽,每個人都有嫌疑。
我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我握著手機,想了想,給幾個要好的朋友都發了短信,說覺這村子里不對勁,讓他們幫我介紹大師。
「許渺,你以前不是最煩這些東西嗎,娛樂圈那麼多人養小鬼,你也不信這個玩意兒。」
「要說大師,我還真認識一個,之前去云南哀牢山錄節目的時候認識的。別看人年紀小,是真有兩把刷子。」
看著林新的短信,我眼前一亮。
「能把的手機告訴我嗎?」
林新發了個號碼過來,介紹說對方還是個大學生,喬墨雨。
我心中有點失,大學生?做這行的,這麼年輕,能懂什麼啊。
但是林新是基督教徒,以前最講科學的,連他都認可的,可能真有點特殊本領吧。
心頭微松一口氣,我疲倦地躺在床上,很快就進了夢鄉。
睡到一半,忽然有一種很怪異的覺,我翻了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床頭站著一個黑影,正俯盯著我看。
9
我心頭重重一跳,不自屏住呼吸,全僵。
那人一直站在旁邊看我,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忽然手了我頭發,然后給我蓋好被子,轉離開了。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我坐起,大口大口地氣。
來的人是趙康,剛才頭皮一痛,他扯下了我一頭發。
我坐在安靜的黑夜里無聲地流淚,覺自己就像一艘孤舟,行駛在汪洋大海中,四面八方,有無數的黑影在虎視眈眈。
方璐,白羽,趙康母子,邊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如果不把真兇抓出來,就算我現在立刻停止錄制節目,回到滬市,只怕也要被人盯著,遲早要中招。
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想了想,我掏出手機,給家人和幾個朋友
都發了一條短信。
「如果節目以后我有什麼反常的行為,請一定要幫我。」
然后我輸林新給我的那個號碼,點擊申請好友,那邊沒有反應,都這個點,應該早就睡著了。
做完這一切,我覺安心不,關上手機,勉強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剛打開手機,微信就顯示:「喬墨雨通過你的好友驗證。」
我又驚又喜,連忙撥打了語音電話過去,把況解釋了一遍。
「啥,降頭?有人要害你啊?」
電話那頭傳來氣吁吁的聲音,聽著像在跑步。
「頭發被拿走了,帶的紙也不見了?哦,別張,問題不大。」
喬墨雨跟我介紹,苗族的蠱,和泰國的降,頭發都是至關重要的道。
在古代,兩人結婚的時候,都會剪下一撮頭發然后用紅布包在一起,「恩兩不疑,結發為夫妻」,結發夫妻的稱呼就是這麼來的,這可不是一個毫無據的習俗。
頭發為三千煩惱,又,出家人剃頭斬斷,因為最早的巫里就指示,頭發里蘊藏了人的。
10
降,是先用稻草或者布料做一個手掌大小的玩偶,在正反兩面各用朱砂畫下一個和合陣圖,然后泡在尸油中七七四十九天。等玩偶變之后,纏上害人和下降者的第一頭發。
此后的七天,每天都要在玩偶上纏繞一兩人當日落的頭發。第七天整個玩偶上纏繞了十四頭發,再用火把玩偶燒灰燼,然后把灰攪在水里,讓被害人喝下去,降才算生效。
我聽得震驚不已。
七七四十九天,那不可能是趙康,我們才剛認識,這麼早就開始算計我的人,只能是方璐或者白羽。
可是,剛才拔我頭發的又是趙康,玩偶上也需要他的七頭發,他肯定是幫兇。
「那東西泡在尸油里,氣重得很,你要是想破掉降,也簡單得很,就去村里找一只大公,要養了三年以上的,拿公往那玩偶上一澆,這法就算毀了。」
「他晚上不是還要來拔你頭發嗎,到時候你跟上去,看看那個陣法擺在哪。降的祭壇擺好是不能挪的,你白天再找個機會把它給破壞了。」
喬墨雨的語調歡快,卻奇異地帶著一人心的力量,我慢慢地冷靜下來。是啊,這種邪,只能躲在暗害人,如果都攤到太底下,該害怕的是他們才對。
「許渺,要開始錄節目啦,把東西都給我保管吧。」
方璐笑著迎上來,我點點頭,把手機遞給。
「你今天可悠著點,對趙康態度好點,不然公司那邊不好代,知道嗎?」
「知道了。」
我敷衍地答應,結果節目一開拍,對趙康態度更差,幾乎不拿正臉看他。
「許渺,你喝水。」
趙康把水杯遞給我,我立馬把頭一扭。
「不用,我自己會倒。」
趙康媽看了,立刻氣得罵道:「你得意個啥,以后還不是要老老實實在我家當媳婦?」
又轉頭瞪自己兒子,「一天天拿熱臉人家冷屁,你急個屁啊?往后到你屋子里,還不是由你收拾。」
彈幕本來都在罵我,趙康媽一,又一面倒地去噴。
「這老太婆,真把許渺當自個兒媳婦了?」
「好搞笑啊,該不會以為錄個節目,節目組真能送個媳婦給吧。」
「對啊,還說以后到屋子里由趙康收拾,這都什麼話啊,這家人真是有病。」
「但是許渺對趙康態度也很差吧,節目是讓當兒媳婦的,不是當公主的,不知道傲什麼東西。」
趙康媽自知失言,懊惱地瞪我一眼。
「歇夠了吧,下午去把菜地澆了。」
11
我一整天都沒搭理趙康,下節目之后,自然又是被方璐一頓說,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躺在床上裝睡,果然,趙康又來了。
我閉著眼睛,也能覺到他熾熱的視線,死死盯在我的臉上。
一雙糙的手挲著我的臉,頭皮又是微微一疼,趙康扯下我一頭發,然后把湊到我臉頰旁。
一濃烈的煙臭味傳來,我強忍著惡心,裝作翻了個。
趙康果然愣住了,過一會,腳步聲響起,房門被輕輕關上。
我立刻掀開被子,穿上鞋跟了上去。
趙康家的家境在農村算不錯,三層樓的新房,趙康母子住在二樓,三樓三間房,樓梯旁那間就是方璐的,我的房間在最里面。
晚上沒開燈,走廊上只有窗外的月照進來,灰蒙蒙的一片。
我屏住呼吸,剛打開房門走了幾步,就看見樓梯口,還站著另外一道人影。
我嚇得連忙將后背靠在墻壁上。
「拿到了嗎?」
悉的嗓音,
是方璐的。
「怎麼進去這麼久,你沒做什麼七八糟的事吧?我警告你,過了這幾天之后,你想怎麼玩都行,現在要是把吵醒鬧起來,是要惹出大麻煩的!」
方璐低嗓音,狠狠威脅趙康,我死死咬著,眼中不自溢滿了淚水。
居然真的是。
我一直拿方璐當最好的朋友,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我當時被星探發現拍了廣告,已經小有名氣。我拒絕了公司的王牌經紀人,力排眾議把帶到自己邊。
我給最高的薪水,帶去各地旅游,經常送大牌的化妝品和包包,我自問沒有半點虧待,可為什麼,居然要這樣害我。
我氣得渾抖,用力拳頭。
深吸一口氣,我努力平復下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后。
12
趙康家居然還有一間地窖,廚房旁邊有一間柴房,里頭七八糟,灰撲撲的,我從來沒進去看過。
柴房最里面用簾子隔著,拉開簾子,就是向下的樓梯。
地窖不大,我不敢再跟下去,只敢蹲在樓梯口,悄悄探頭向下看。
靠墻擺著一個祭壇,桌上鋪著白布,畫滿了七八糟的符文。
祭壇前面擺著一個團,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背朝我,跪坐在團上,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趙康和他媽媽,方璐三個人坐在后面,正一臉張地盯著看。
「姨婆,還要幾天才能啊?」
趙康小聲催促,趙康媽狠狠瞪他一眼。
「閉!」
「你咋這麼猴急?」
方璐點點頭。
「對啊,表姨,你好好說他一頓吧,你看他那猴急樣,八輩子沒見過人似的。每次去許渺房里一待就是半天,要是把許渺嚇跑了,媳婦泡湯,你以后的金山銀山也別想了!」
我猛地瞪大眼睛,死死捂住。
表姨?
方璐和他們家,居然是親戚?
「你們知道當明星有多掙錢嗎,是我這幾年給許渺接的合約,就起碼賺了九位數!」
「嗤,我們都是大學同學,一個寢室的,我大學時候學習績還比好。憑什麼啊,現在每天跟個丫鬟似的跟在后面跑。」
「用一點廣告商送的護品,包包打發我,和以前的主子賞賜丫鬟一樣,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對我有多好。每次看見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我都恨不得劃爛的臉。」
昏黃的燈下,方璐面猙獰,神扭曲。
「我喜歡林新這麼多年,憑什麼和林新吃飯,逛街,拍吻戲,我只能遠遠在旁邊看著?」
「更好笑的是,還給了我一張林新的簽名,說是給我的驚喜。哈哈哈,真好笑,我就只配得到這張簽名嗎?」
「姨婆,這次如果表哥和許渺的降功了,下次,你給我和林新也做一個,我會給你雙倍的價格。」
「嗯。」
團上的老太太閉著眼睛,顴骨高聳,繼續低頭默念。
13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升米恩,斗米仇,沒想到我這麼多年,養了一只白眼狼。
我踉踉蹌蹌地從柴房里出來,站在院子里,被冷風一吹,我忽然改變主意了。
就算我破壞了這個祭壇,方璐又能到什麼懲罰呢。
一切都還沒發生,這種行為,甚至夠不上犯罪。我只能開除,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我狠狠掌心。
我不甘心,前世的罪,我也要讓方璐嘗嘗。
我回方璐房里,從枕頭上找了幾頭發,等他們都離開后,我再溜進地窖,把自己的兩頭發換了方璐的。
第二天節目錄制,我依舊沒給趙康好臉。
我們在菜地里澆水,趙康招呼我到旁邊歇息。
「這麼多活,不急著干,許渺,你先坐一會。」
我直起腰來,看著他腳旁那一小畝地,皺著眉道:「才一個小時,你都招呼我休息四五次了。」
「就這麼點活,我沒那麼氣。」
「倒是你,你自己看看,你澆的地還沒我的多。」
我一邊繼續干活,一邊小聲嘟噥:
「真不知道方璐看上你哪一點了!」
趙康站在旁邊,滿臉通紅,手足無措。
「哈哈哈,許渺是真的很干農活啊!」
「對啊,這幾天每天都干的很認真,該不會以為這個節目就是比干活的吧?」
「有一說一,趙康真的很懶哎,只會皮子,你看他澆的地,連許渺的三分之一都沒有。」
「剛剛許渺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方璐不是經紀人嗎?」
「方璐也是閨,應該是指選中趙康做節目里的搭檔吧。我覺趙康也一般,還是隔壁趙磊好多了,人年輕又肯干活。」
趙康尷尬得幾次想手幫忙,都被我不聲地擋開。
「可別,等會方璐又罵我。」
我故意把話說得不明不白,聽起來像是方璐因為公司形象會責怪我,但等事發生之后,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為他們早就相的證據。
14
七天時間一晃而過,終于,到了最后一天。
節目錄制完以后,節目組在村里擺了長桌,邀請四組家庭和整個拍攝組的人一起吃晚飯,舉辦篝火晚會。
方璐坐在旁邊,臉很難看。
「許渺,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看看你對趙康的態度,七天里跟他話都沒說幾句,現在網上罵得有多難聽你知道嗎。我聯系了好幾個公關公司,都沒法把你這幾天的表現圓回來。」
「哎呀煩死了,我每天干這麼多農活,村里蚊子又多,我還有心思給他賠笑臉嗎?別人罵就罵,我又不會掉塊。」
我放下酒杯,滿臉不耐煩地走到旁邊。
「你現在真的越來越啰嗦了。」
旁邊白羽譏諷道:「對呀,黑紅也是紅嗎,別的不說,你們家許渺啊,這幾天每天都是熱搜第一,雖然是被罵上去的,人家也很羨慕呢,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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