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上次縣試,幾個孩子都學了。
若許默不是榜首,去晉榜扁牌上看到也沒什麼意義。
若許默是榜首,去晉榜扁牌上更是連看都看不見。
還不如留守在柴房里,支棱著耳朵聽聲響。
只是兄弟幾個從天蒙蒙亮,等到了太掛在正當頭,依然沒等到那起伏的恭喜以及鑼鼓聲。
難道不是榜首?亦或者是落榜了?
兄弟幾個心底都在嘀咕,但誰也不敢把這話說出口。
只有姜笙,曬著太吃著臘,滋滋道,“我已經準備好碎銀子了,不多不一兩整。”
也是上次才知道,報喜的人要給喜錢,了一兩銀,多不封頂。
姜笙立馬就按照最低規格準備好。
和的樂觀截然不同的,是五個哥哥凝重的面容,張的雙眼,以及略顯遲疑的步伐。
就在他們疑心榜首真的花落別家時,一聲鑼鼓響起。
鄭如謙第一個蹦起來,“喲吼”一聲沖出去。
方恒隨其后,興地像個狒狒。
溫知允和長宴對視一眼,他倆格較斯文慢吞,從床上跳下來再到穿好鞋,還沒踏出柴房門,鄭如謙跟方恒就回來了。
一個垂頭喪氣,一個面紫青。
許默心中一個咯噔,輕聲道,“可是住客棧的哪位學子拿了榜首?”
鄭如謙忿忿搖頭,“是隔壁有戶人家辦滿月酒。”
許默“哦”了一聲,突然覺得這種等待的滋味可真難,要麼拿了榜首去府衙,要麼不拿榜首他也愿挨上五十大板。
這心吊在半空中也太難了。
“罷了。”他突然一狠心站起來,“不必管這榜首與否,直接去府衙。”
可還沒等穿好鞋子,外頭又響起了鑼鼓聲響。
這次幾個人都不敢了,你我,我你,全都遲疑在原地。
“可能是那家滿月酒又招呼人呢。”鄭如謙甕聲甕氣。
方恒悶悶道,“也可能是誰家娶媳婦。”
溫知允和長宴同時嘆了口氣。
許默更是閉了閉眼睛。
姜笙吃完最后一口臘,正在嗦手指上的油脂,瞄見幾個哥哥都跟傻了似的,只好咂著,抓起桌上備好的一兩碎銀,去了客棧前頭。
小二哥正在跟敲鑼打鼓的人談。
看見姜笙,趕指著道,“這個,這個就是那個屁傷了的年的妹妹。”
敲鑼打鼓的人立馬沖過來,尖著嗓子唱,“府案首許默,恭喜恭喜。”
姜笙笑得眼睛彎彎,“同喜同喜。”
又把一兩銀子塞過去,這下可真是同喜了。
報喜人滋滋地離去,留姜笙驕傲地捧著大紅的捷報,迎接整個客棧艷羨的目。
“小姑娘,你哥哥可真厲害,再過個院試,就是秀才老爺了。”小二哥對姜笙的態度都客氣了許多。
大渝王朝重文,偏偏科舉路艱難,許多人白發蒼蒼也只是個生,更別提那些一輩子都在秀才位上掙扎的了。
許默年紀輕輕就拿下了府案首,未來確實可期。
當然,這是他不知道許默也拿下了縣案首的前提下。
姜笙謝過小二哥,蹦蹦跳跳著回到柴房,把捷報放下,又起塊臘解饞。
“小姜笙,這是什麼?”鄭如謙驚呆了。
姜笙一邊嚼一邊喝水,“捷報啊,一兩銀子已經給出去了。”
鄭如謙瞪圓眼睛說不出話。
方恒兩只手抖,突然沖過去,抱著許默又哭又笑。
溫知允也是兩眼含淚,激到不能自控,索把淚全都蹭在長宴的上。
這半天,他們有多驚惶,此刻就有多驚喜。
許默呆立了半天,回過神便抓起捷報,“走,去府衙。”
四個弟弟穿鞋的穿鞋,系袍子的系袍子。
就連單住在角落的龐大山都裹襖子來助陣。
姜笙還在喝水,臘吃多了,這會正咸的難。
鄭如謙一把拎起,直接帶到馬車上。
驅車,奔府衙。
剛停下車,還沒進去,就看見安水郡守笑瞇瞇地立在府衙門口,旁邊立著個師爺打扮的人。
他們似乎正在談。
安水郡守得意洋洋,“我沒看走眼吧。”
“……算你厲害。”師爺咬牙,“這樣的苗子百年難得一個,竟讓你遇到了。”
等到馬車停在跟前。
安水郡守迅速收起張牙舞爪的笑,恢復端莊嚴肅。
只是在看到從馬車里走出的許默時,眼角又忍不住上翹些許弧度。
“大人。”許默立時就要下跪。
但安水郡守托住了他。
“大人?”這一聲是疑。
安水郡守將他托起,又拍了拍他肩膀,將這優秀的兒郎從頭看到底,才點著頭道,“不錯,不錯。”
“你沒讓我失,縣案首,府案首,一路走到現在,你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許默有點不知所措。
一旁的師爺提點道,“大渝王朝有規定,連得兩案首,不必院試,亦是秀才。”
許默又蒙了。
今天的驚喜一個接一個,來的頻繁又猛烈,他才縣試沒幾個月,就著頭皮參加府試。
好運氣拿了個縣案首,又差錯拿到府案首。
現在,他是秀才了。
許秀才。
他再也不是白,他可于堂上不跪,可免賦稅徭役,可進學堂做教書先生,亦可從師爺考舉人。
他的人生,一片坦途。
哪怕再遇見斜縣令,他也無所畏懼,甚至可反相譏,可提出異議,斜縣令更無權置他,需向府城申請革去秀才功名,方能收押置。
許默的眼眶了。
但更讓他激的消息還在后頭。
安水郡守了自己的小胡子,笑著道,“斜縣令一事牽涉甚廣,本也知你不耐等待,既如此,索去斜縣理這樁冤案,也更好收集人證證。”
一旁的師爺瞪圓了眼睛,直呼“不可不可”。
安水郡守假裝聽不見,招手上了馬車。
隨著一聲馬鳴,數十名衙役跟上,浩浩地前往斜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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