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古代言情 嫁給奸雄的日子 第43章

《嫁給奸雄的日子》 第43章

第43章 醋意

直至新月初上時, 傅煜才回到客院。

他雖是打著帶攸桐回娘家的旗號,到了京城,實則瑣事冗雜。皇帝召見、睿王宴請不說, 與傅家有舊、或是意圖跟這位雄踞一方攀點關係的, 常有人變著法兒拜見, 得空時還要外出見客, 短短數日,留在府裡用飯的次數不算多。

魏思道從善如流,若夫妻倆在府裡, 便一道用飯,不在時便不強求, 攸桐打理。

攸桐在齊州的小廚房諸事齊備, 在京城時卻須收斂些,加之夏嫂不在, 這幾日沒進過廚房。晚間或是聽憑薛氏安排, 或是跟薛氏提幾樣小菜, 派春草過去幫著些, 年節裡菜肴格外盛,倒也方便。

今晚仍是請薛氏吩咐廚房,做了幾樣合傅煜胃口的菜備著,只等他回來。

時近元夕, 蟾宮漸明, 客院的廊下燈籠高懸, 照得滿院昏黃。

攸桐在屋裡等得無趣, 索出來,搬了把藤椅坐著,看那月亮。

待傅煜進門時,就見懶懶靠在砌下藤椅裡,上蓋了件薄毯,對著夜空出神。聽見院門的靜,後知後覺地醒過神,見傅煜幾乎走到跟前,便笑著站起來,「夫君回來了?」

傅煜駐足,忽然手,拿手背帖在臉上。

得很,微涼,挪到鼻尖,也有點冰涼。

攸桐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反應過來後忙往後,卻沒躲過傅煜迅疾如風的手,繼臉頰鼻尖之後,耳垂也被他輕輕了下。他這姿勢很自然,仿佛兩人已極稔似的,力道不重,手掌卻暖熱。

滿臉吹得冰涼,被他過的地方,便覺得有點燙,旋即便有熱意蔓延。

見傅煜拈著耳垂不放,趕手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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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煜,抬腳往屋裡走,「日子過得太順,想風寒喝湯藥?」

「就坐了片刻,不會著涼,夫君用飯了嗎?」

「還沒。」

攸桐聽了,便回吩咐春草,人擺飯,隨後跟著進屋。

……

屋裡掌了燈,一室如晝。

傅煜如常地外裳,打算換件寬鬆的吃飯,攸桐見了,忙過去幫忙。

這還是嫁給他後,頭回主幫著寬,難得的殷勤,有點夫人的模樣。

傅煜覺得意外,作頓了下,索開雙臂,任由攸桐去擺弄,口中道:「難得。」

「畢竟今日蒙夫君搭救,沒傷到命,投桃報李。」

攸桐亦是調侃的語氣,卻微蹙眉頭。

在金壇寺幫他完鬢角跡時,曾看到傅煜袖上有刀劍割裂的破口,像是了傷。

只是那時他沉眉肅容,在察覺不對勁,想探個究竟時,忽然抓起桌上的劍去隔壁找許朝宗,便沒能看清。過後短促商議、辭別,傅煜始終威儀淩厲、沉默不語,像是藏著煩心事般,攸桐猜得事關重大,沒敢攪擾他的思緒。騎馬到了府裡,他急著出門,更不敢耽擱。

直至此刻,才算稍得空暇。

攸桐將裳從肩頭下來,褪到他左臂時,忽然頓住。

漆黑暗沉的錦緞,外面瞧著沒異樣,此刻卻被乾涸的跡凝住,在輕輕往下褪時,發出輕微的裂帛般的聲音。心裡猛然一,將裡頭玄的中撥開,果然看到乾涸後暗紅的跡,洇出拳頭大的一片,將最裡頭裳染紅。

猜得得到印證,心裡猛然揪,看向傅煜。

那位察覺異樣,也正好瞥過來。

掃見裂出的暗紅跡,他仿若無事地褪下外,而後取旁邊的裳,打算罩在外面。神之從容,仿佛那只是被蚊子叮咬而已,習以爲常,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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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了的傷口,哪有無關輕重的?

攸桐蹙眉,不由分說地過去抓住他手臂,拽著往裡屋走。

傷了,得先包扎。」命令一般。

傅煜平素端凝嚴重,穩如華岳,三四個大漢都撼不,此刻竟也任由拖著。到了裡屋榻邊,攸桐抬手搭在他肩上輕輕一按,傅煜便坐在了榻上,原本清冷的眼底,竟浮起了點玩味的笑意。

攸桐也懶得理他,將備好的傷藥取過來,道:「坐好。」

傅煜果然坐好,眉峰微抬,「你幫我包扎?」

「那我讓春草進來?」攸桐臉上笑的,不懷好意。

這顯然不行,傅煜素來自持,冷傲古怪,哪怕重傷挨著疼,也不肯輕易讓丫鬟。遂自覺地鬆了中,將裡推到臂彎。他的肩膀很結實,有兩道舊傷,留了很淺的疤痕,那傷口被他扯裳時撕裂了點,又有滲出來。

好在傷口雖深,卻不嚴重,細長的一道,跡多出自皮

攸桐養慣了,哪像傅煜耐摔耐打,看得暗自吸涼氣。

遂拿帕將傷口拭乾淨,而後撒上藥,拿輕薄點的棉布慢慢裹上。

裹得小心翼翼,皓齒輕咬瓣,眉心微蹙。

看得出來,這些東西是早就備好了的,就等他回來包扎。亦可見,雖不言不語,暗中也對他留心。這不是擺給誰看的,而是出自真心實意,如同竹林遇險時,下意識撲向他一般。

有種難言的緒涌起,傅煜看著,心裡忽然蹦出個強烈的念頭。

他遲疑了下,待攸桐包扎好,站直時,忽然握住手腕。

「今日在竹林,害怕嗎?」低沉的聲音,近在耳畔。

攸桐詫然抬頭,便對上那雙清炯深沉的眼睛。冷厲威儀收斂,卻如看不到底的幽潭,攫住的目楞了下,不明白他何以問這個,隻莞爾道:「夫君以爲旁人都跟你似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我膽子小得很,哪能不怕。」

「當時——」傅煜頓了下,「許朝宗也在場。」

這個名字落耳中,攸桐一瞬間便明白了他在指什麼。

瞧著傅煜,沒出聲,片刻後自哂而笑,打算走開。

傅煜卻不放手,死死扣著手腕,眼神探究。

攸桐試著掙,他卻握得更牢,兩人都默不作聲,只在手上較勁。這般腕力懸殊,攸桐哪裡比得過他?手腕被疼痛,甚至整個人都要被扯進他懷裡似的,弱,終是放棄掙扎,氣惱他仗勢欺人的可恥行徑,將手裡剩下的布摔在他前。

傅煜巋然不,隻盯著,「回答我。」

「睿王已另娶他人。夫君覺得,我是有多蠢,才會惦記那個背叛捨棄了我的男人?」

說罷,使勁掰開傅煜那五手指頭,出門去了。

剩下傅煜坐在榻邊,半邊肩膀赤服鬆垮垮地耷拉在臂彎。

他的臉上幷無懊惱,反而慢慢地,浮起愉悅暢快的笑意——他還以爲,攸桐外剛、凡事藏在心裡,會跟自過不去,被舊日影籠罩。畢竟,當初許朝宗狠心捨棄,避而不見時,攸桐曾數次登門,甚至爲他尋死,都是魏思道親口承認過的。可見當時之深。

他原以爲,執拗的不肯留在傅家,是因爲許朝宗那個混帳。

而今看來卻是他多慮了!

傅煜沒來由的心大好,胡裹了裳,出門用飯。

……

一道小傷,讓傅煜豁然開朗,卻令攸桐漸漸苦惱起來。

約覺得,傅煜這人不對勁。

來京城後,這男人待越來越好,在外頭時攬在懷、爲撐腰,甚至衆目睽睽下牽的手,那些都能理解。畢竟京城裡人多眼雜,夫妻倆又因種種緣故備矚目,在外不能疏,親近些有益無害。

可回到府邸,當著春草煙波們的面,他何必做戲?在庭院裡,傅煜旁若無人地手拈耳垂時,不止詫異,就連春草煙波都險些驚掉眼珠子。

這也就罷了,提許朝宗是何用意?

在南樓時,已然說得清楚,沒打算長久霸占夫人的位子。

以傅煜心高氣傲的,本就不太看得上,那晚含怒離去、失蹤數日,顯見得是被拂了臉面,心有不豫。哪怕之後關係和緩,他手握重兵、人中龍,滿齊州外的高門貴戶爭著閨往他跟前送,斷乎不會爲這點改變態度。

攸桐起初便是認定了這點,才對傅煜偶爾有失分寸的舉止不太上心。

但那晚榻邊相對,他的舉止卻著實古怪。

那等形下,男人問起是否還惦記舊人,怎麼看都酸溜溜的。

倘若真是泛起醋意,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攸桐猜不他的心思,又覺得自對他也仿佛關懷得過多了,頗爲苦惱。

好在傅煜這兩日忙得腳不沾地,能容慢慢思量——許朝宗在金壇寺遭遇刺殺的消息,雖沒張揚,卻分毫不落地報到了熙平帝跟前。熙平帝聽了大怒,當即命人嚴查,因當時傅煜在場,贊賞之餘,亦請他多幫著查案,算是將許朝宗和傅家綁得更牢。

活捉的那幾名刺客需嚴審,背後的主使也不可放過。

傅煜很樂意借機探探京城裡的底細,加之要查對方倉促行事的緣故,格外費心。

連著忙了數日,連元夕夜賞燈的功夫都沒騰出來,直到正月十六,才算稍稍得空,攜著妻,同魏思道夫婦一道,乘了馬車,齊齊往睿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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