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著腦袋,竟真的想起對策來。
傅煜對此很是頭疼。
小孩子腦袋瓜,思索對策是好事,但這也深更半夜的纏著不走,也是個麻煩。
——整日勞累,他還想跟攸桐單獨會兒呢。
遂著兒子腦袋,教導他,「母后該睡覺了,明日給你講。」
「鈞兒跟母后睡,母后醒了就講!」鈞兒被那故事勾起了胃口,死活不肯走。
傅煜遂道:「你是太子,睡覺該回你的寢宮。」
兒子答得理直氣壯,「可以不睡覺啊,鈞兒坐在這裡,等母后睡醒。」
傅煜:「……」
的不行,就只能來的。
傅煜倒沒拿當爹的威儀震懾他,隻將神稍肅,「鈞兒可以不睡,母后卻要睡,不能事事遷就你。若你想聽,明日便早點做完功課,若傅點頭,便你早點來聽故事,如何?」
「嗯……」鈞兒歪著小腦袋,默默掂量。
他年紀雖小,卻非胡攪蠻纏的子,也知道自家父皇但凡板著臉,便是不容撒耍賴的。
鈞兒想了想,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再講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好不好哦?」
「一小會兒講不完的,明天吧。」攸桐沒打算搪塞兒子,自知今晚這故事編得略長,一時半刻剎不住,便給他添點籌碼,「鈞兒回去睡覺,明日娘親多講兩個,好不好?」
「那我要聽挑食的貓的故事!」
「好!」攸桐答應得爽快。
鈞兒這才肯站起來,按著傅教的,拱手給父皇母后行禮罷,自回宮室。
臨睡前,想著沒聽完的那半截故事,腦海裡想了許多種結果,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只恨父皇臉,將他趕了回來,遂在心裡默默記了筆賬——
父皇真小氣,不給鈞兒聽故事,下回給妹妹將故事的時候,也不讓他聽,哼!
……
宮裡,沒了孩子攪擾,便只剩夫妻倆隨心所,你來我往。
待得汗流浹背、氣吁吁,攸桐靠在傅煜赤著的膛,慢慢捋他的手指。
「冬後有冬至大典、又要籌備過年,頂多只能去城外踏雪,沒法走遠。今年春日去了南邊,明年咱們去哪裡呢?」
傅煜擁在懷,額頭相抵時,氣息織,「你想去哪裡?」
「遂州。」
「爲何?」
「上回給鈞兒講故事,提了些遂州的風,他追著問,反我答不上來,畢竟我沒去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那邊如今也安定了,有朱勛鎮守,想來是安穩的吧?」覷向傅煜,見眼底含笑,自知無虞,遂道:「那就去遂州?」
「好,那就去遂州,那邊山險河甚,有許多可堪的。」
傅煜從前也是天南海北四馳騁的人,將南北山河看遍,當了皇帝困在這皇宮裡,豈能不悶?且這兩年朝堂推行新政,各員報來的喜憂不一,他也想實地查訪,免得廟堂之上坐久了,離民太遠,致使政令偏差。
——這幾年裡,他也時常借著帶攸桐出京兜風的機會,察民。
明年的去就此議定.
待得冬去春來,傅德清記掛著孫兒,進京來瞧孩子們。傅煜趁機帶攸桐出京,隻挑暗衛隨行,如尋常夫婦般一路往西,賞玩風之餘,順道暗裡查訪,瞧瞧他挑的父母如何施政,他推行的新政是否真的能令百姓富足。
到得遂州一帶,魏天澤亦奉命而來,到驛站恭敬拜見。
曾是幷肩殺敵、生死相托的摯友,也曾是心存提防、對峙較量的敵人,到如今皆過往。
在戍守西陲的這幾年,魏天澤頗爲本分,一心撲在軍務,練兵守城,幷無半點異。
事實上,皇權塵埃落定之日,他已沒了任何翻風浪的機會。
魏天澤顯然是看清楚了,亦不願百姓再戰,迅速彈住了暗藏野心、數次鼓他引兵殺回的姜黛君,只等妻子從不甘心中解,才重修舊好,安居在邊陲。到如今,膝下已添了個兒,據說抓周時抹了把弓箭,恐怕往後也能如賀清瀾般巾幗不讓鬚眉。
昔日意氣風發的年,而今已爲人父。
客棧重逢時,往事呼嘯而過。
魏天澤掀起袍,恭敬跪地叩首,拜見帝後,這兩年頜邊蓄了鬍鬚,更添武將的剛毅。
傅煜墨錦垂落,端然抬手,命他免禮。
君臣相會,不提舊事,隻論百姓。
待魏天澤離去,傅煜仍攜攸桐游玩,行蹤飄忽,卻賞盡河山。
這趟回去後的那一陣,鈞兒但凡有空,便要纏著攸桐,聽講出游的見聞。隨即,太子爺講給妹妹的故事裡,便添了更多繪聲繪的東西——長得圓、又兇又憨的白熊,纏滿藤蔓的參天古木,危垂倒掛的仙人峰,在樹上秋千還能飛過懸崖峭壁的金猴子,還有漂亮、心靈手巧的林間仙,散落在他小腦袋瓜想出的種種故事裡。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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