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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昀舒協助鴻臚寺理使團爭端的方法只有一個：關起來。

不管誰挑釁，誰反擊，了手的人全部請回驛站冷靜三日不準出門，有異議者將會獲得游覽刑部大牢的殊榮。

來者是客在蕭昀舒這里的含義只有一個，那就是客隨主便。

不守規矩，不配稱為客人。

刑部尚書和兩位侍郎都是文人出，為多年也沒見過這樣招待使團的。

然而蕭昀舒是奉命行事，他們大幾階也不住他，更不敢，索眼不見為凈，專門收拾出一個像樣的牢房，聊表地主之誼。

最煎熬的是文寺卿，他向文淑妃求助，原以為皇帝會派來一個既能干活又方便背黑鍋的手下。

萬萬想沒到，請來了一個祖宗。

蕭昀舒本不聽他的囑咐，做事全憑自己喜好，說抓就抓，說關就關。

能擔任使團正使的人要麼是養尊優的王子公主，要麼是信徒無數的國師大巫，自然不肯乖乖遵守品階還不如文寺卿的刑部郎中定下的規矩。

他們認定蕭昀舒作為大榮員，不可能在皇帝壽辰來臨之際對使團員喊打喊殺。

與踏炎軍有海深仇的烏蘭托部落提前得到了消息，更是拳掌地故意制造事端，就等蕭昀舒來理時狠狠收拾他一頓。

孛兒·合赤溫的外祖父就是死在老定安侯的手里，被譽為第一勇士的舅舅率軍突襲大榮邊境時又被定安侯重傷，再也不能騎馬作戰，地位一落千丈。

烏蘭托可汗有幾十個兒子，每個皇子都有機會繼承可汗，母族的實力直接關系到他的地位。

此仇可謂不共戴天。

孛兒·合赤溫暗中聯合另外四個北蠻部落的人，計劃趁廢掉定安侯唯一的兒子。

他要對付的整個草原共同的敵人，沒有部落會不同意。

孛兒·合赤溫安在宮中的眼線很早前就過，大榮皇帝一直忌憚坐擁三十萬踏炎軍的定安侯，只要不鬧出人命，保證能大事化小。

若是能以此讓定安侯對皇帝心生怨恨，搖大榮北境的防線，更是天賜的機會。

唯一有異議的是篾兒奇部落的阿爾達璐公主，無意中對蕭昀舒一見鐘，強調不能傷到那張致如畫的臉才同意派人加。

萬事俱備，大戲登場。

蕭昀舒收到北蠻三個部落的人在茶樓發生沖突的消息后，沒有立即帶人去理，而是按照跟程小棠的約定，先繞道去了佑安郡主府。

文寺卿很清楚對方是沖著蕭昀舒來的，干脆裝病躲到了家里。

京兆府尹有樣學樣，親自帶著心腹去探查去年發生的一家五口滅門慘案，堅決不留在衙門。

帶隊巡邏的軍首領也不傻，刻意繞過茶樓所在的繁華街道。

在蕭昀舒協助鴻臚寺理爭端的這幾天中，使團們飛快地達了共識，鬧得再厲害也不會傷及到無辜的京城百姓。

否則最也要經歷刑部大牢一日游。

在牢里苦難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丟了使團的面子回去后絕沒有好下場。

那些與佑安郡主斗法失敗的大巫、法師們，之所以對程小棠推崇備至，將捧得天上有地上無，就是為了強調對手的強大，從而弱化自己的失敗。

不跟蕭昀舒，也是這個道理。

在各方有意無意的避嫌中，孛兒·合赤溫主導的茶樓械斗發生后，除了嚇得百姓們四散避風頭外，始終沒有任何差前來調停。

戲臺搭好卻沒有人看，他與阿爾達璐公主在斜對面的酒樓面面相覷，場面一時頗為尷尬。

五大部落互相打配合，計劃的是一言不合就翻臉的沖事件，又不是打攻城戰，再沒人制止除非真格的，不然就演不下去了。

過去半個多時辰，在孛兒·合赤溫的耐即將告罄之際，才等到視為眼中釘的蕭昀舒慢悠悠從馬車上下來。

他正要指示茶樓里的人手，就注意到還有一個現階段最不想看見的人。

“佑安郡主怎麼來了？”阿爾達璐公主不滿地看向孛兒·合赤溫，皺眉道，“之前說好的，最后要由我出面救下蕭世子。”

還特意帶了巫醫來，有程小棠這個神醫徒弟在，豈不是白費功夫？

孛兒·合赤溫下不祥的預，沉穩道：“別急，佑安郡主只是個小姑娘，影響不了大局。”

茶樓，收著力道打了半天的二十余人終于可以停手，吼出那句練習了多次的話，“這是我們的私事，不到大榮人管，滾開！”

蕭昀舒卻沒有像他們預期的那樣手，而是往邊上一站，“郡主，請。”

程小棠氣勢洶洶地往桌上拍了一張賬單，小臉上盡是冰霜，“誰是管事的？賠錢！”

“十二套黃花梨木桌椅，八套汝窯茶，頂級的六安瓜片和白毫銀針，還有被你們趕走沒來得及付賬的茶客，加起來共計一千九百八十五兩三錢，黃金。”

“念在你們遠道而來，五兩三錢的零頭就抹了。”

在場聽得懂大榮話的北蠻人不敢置信地瞪著程小棠：別以為他們從北邊來就不識貨，散落一地的破木頭和碎瓷片分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貨！

抹去的五兩三錢金子就足夠買全套新的。

然而程小棠沒給他們申辯的機會，打了個響指，先前躲起來的茶樓伙計們就涌了出來，帶著后廚的婆子們飛快地將東西清理干凈。

北蠻人想阻攔，卻發現對方不對勁，個個懷武藝。

膀大腰圓的婆子沖過來撿起藏在桌板下的彎刀時，一下就將守著前面的壯漢撞飛，還回頭呸了一聲，“登徒子，別想占老娘的便宜！”

得虧被撞得口劇痛的壯漢聽不懂大榮話，不然高低得吐出一口。

前有嚴陣以待的刑部差，后有偽裝伙計的蕭家護衛，這場針對蕭昀舒的局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程小棠金刀大馬地坐在新搬來的椅子上，出兩個甜甜的小梨渦，“我呢，不管你們為什麼打起來，總不能是件先的手。”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后一句，用的是北蠻人的語言。

草原各部落的語言相差不大，在場的北蠻人比起話中不客氣的含義，更震驚于程小棠的口音。

那是塔魯部落的口音。

蕭昀舒環視一周，準地找到了孛兒·合赤溫的侍衛長，冷聲道：“呼德·阿勒坦，你還有何話辯解？”

“烏蘭托部落若是賠不起，可以拉上忽納兀惕，篾兒奇，薛延陀，骨力干一起，湊齊一千五百兩黃金，剩下的用那頭白虎抵。”

被點到部落名字的人不由自主地跟著蕭昀舒的話變了臉，驚疑不定地向呼德·阿勒坦。

在場最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了，他們的計劃早就被看穿。

使團中有叛徒！

呼德·阿勒坦惱怒，“你們是在勒索！”

他奉命挑起爭端，打斗時為了真才順手砸了茶樓一層的擺設。一兩黃金十兩銀，他全副家都沒這麼多！

“又是你？”

程小棠不滿道：“上次嚇唬我的神，這次砸我朋友的茶樓，你們烏蘭托部落跟我有仇？”

“恩將仇報，小心遭到天罰。”

呼德·阿勒坦聽到天罰二字不由自主地起了一皮疙瘩，腦海中全是那日滿青蟲的噩夢。

這些天見識過佑安郡主的手段后，他幾乎可以肯定是程小棠干的。

然而他不僅不能報仇，還要對程小棠畢恭畢敬，“郡主息怒，我們不知道茶樓是郡主朋友的，都是誤會。”

孛兒·合赤溫冒著被奪權的風險前來京城賀壽，除了親自檢驗培養多年的暗探是否忠心不二之外，最主要的目的是向大榮皇帝求娶佑安郡主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