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驥捋著須,許久才道:“二郎,我看你祖母說的對,那群人手段狠辣,且行蹤詭譎,那孩子恐怕已經兇多吉了,既然已經錯了,不如便將錯就錯。”
“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縉尚未開口,長公主不悅,“什麼將錯就錯?錯了自然得改回來,那小娘子前不久剛救了宛宛,咱們還欠一條命呢,如今又要把火坑里推,你也是做祖輩的年紀了,午夜夢回怎能忍心!”
“我不是……”
“你就是此意!”
長公主仿佛頭一回看清邊人,錯愕之后,帕子一搭,難得擺出公主的架子來:“反正我是不同意!二郎,你去找吧,不管是死是活,清白與否,總得把人給帶回來!若是你的人手不足,我的護衛盡數可調給你,再不夠,我回宮去求一求皇兄,讓他調派人手來,無論結果如何,咱們都得求個心安!”
“好,兒子這就去。”
陸縉眉眼一凜,辭別了長公主。
“郎君,你別走!”
江華容攥著他的擺,卻被陸縉不留面的扯了開,頓時跌坐在地。
老太太同陸驥相視了一眼,面面相覷,不由得又想起裴絮產子的那一夜來……
兩個人皆無聲地嘆了口氣。
***
上京自古繁華,勾欄酒肆數不勝數。
且無宵,每每夜,這些地方都格外熱鬧,到都是喝的醉醺醺的人,連街市上都彌漫著酒氣。
各式穿紅著綠的雜耍班子更是常見,抹著花臉,扮著雜劇,咿咿呀呀的一直唱到天明,偶爾也做些武打的把式并其他參軍戲。
在如此繁華夜景中,勾欄門前停了幾輛馬車,從上面下來十幾個穿著打扮好似雜耍班子的人,拖著幾口好似盛著雜耍道的紅木箱子,實在算不得稀奇。
盡管那些箱子似乎有些沉。
江晚便是被這麼悄無聲息的運進城東的一名迎春樓的瓦子里的。
這瓦子,是紅蓮教在上京的據點之一。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古話的確不錯,勾欄里三教九流,各各樣的人都有,混其中,遮掩份實在太過方便。
偽裝戲耍班子更是天無,既能來去自如,又能在箱子里收斂兵,甚至能運人。
“快將箱子打開,把這人憋死了我們可沒法向郡主代!”
進了門,黃四吩咐道。
賀老三嗤了一聲:“依我看,就該把給當場殺了的,磨磨唧唧,婦人心腸。”
“郡主前腳剛被拒,后腳江氏就沒了,你真把國公府那些人當傻子啊!”黃四道。
賀老三不服,正巧,一個手下將那箱子掀了開,他無意中瞥到了一眼,立馬被黏住似的,連眼珠子都忘了轉。
只見紅木箱子里臥著一個睡的人,一藍衫子杏黃,白如玉,閉的睫羽又長又卷,細細的像蝶翼似的。再往下,鼻似懸膽,朱微啟,貌不可方,仿佛九天上的神下了凡似的。
“瞧你這出息,這還沒睜眼呢,就把你迷的走不道了?”
黃四換下戲班子的服,打趣道。
沒睜眼就如此好看了,睜了眼還不知有多!
賀老三心神漾,嘿嘿了兩聲:“這也太水靈了,他娘的,這些個狗屁貴人,吃的比咱好,穿的比咱們好,連睡的人也是個頂個的,瞧瞧這的,不過綁了下手腕,都勒出痕來了。陸家這位艷福真是不淺,這還不得夜夜春宵,死在這小娘們的肚皮上!”
黃四嗤笑:“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這樣見了母□□都走不道的?”
“我這樣的怎麼了?家里養的狗都知道發-,還不許人心思了?”賀老六豎眉,“那什麼孔圣人不也說了嗎,食也,人人都像你一樣去當和尚,那誰來生孩子,恐怕沒幾年連地沒人種了!我看你得死。”
賀老三了手,便手朝那箱子里去。
黃四一掌拍上去:“什麼人你都敢,郡主只說將服剝了丟下去,沒說要。”
“這有什麼兩樣!你這個禿驢不懂了吧,郡主不過是沒好意思說出口。”賀老三咂了咂,“可惜了!等明天放回去這小娘們不被夫家死,就要被娘家死。反正也活不了,不如讓我用用,也讓我嘗嘗這陸大世子每天晚上的銷魂滋味!”
說話間,賀老三已經按捺不住,瞇著眼便彎著,急不可耐地想江晚那搭在心口的手。
正這時,門外忽然出現一個一襲白的男子。
眉目舒朗,形清瘦。
只是似乎大病初愈,久未見,臉上蒙著一層郁的白,正負手站著。
黃四目敏銳,立馬彎了:“教首,您來了?”
賀老三一聽見來人渾一激靈也收了手,連聲音都打了結:“教首,我沒、沒……”
“箱子里是江氏?”
那人微抬下頜,聲音冷。
“是。”賀老三是被他看著便出了汗,連聲解釋,“教首我真沒想,我就是看看,真的是看看。”
“是啊……”那人卻忽然輕笑一聲,“便了吧。”
“……啊?”
賀老三一怔。
他是知道教首的為人的,雖狠辣,但對婦孺卻極為溫和有禮。
之前那個張嫣,是因為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臉,才不得不殺。
“不想要?”那人瞥了一眼。
賀老三連忙搖頭:“想!”
說罷,好似天上掉餡餅似的,被砸的有些暈。
這人是他的了,好一會兒賀老三才認清這個事實,吞了吞口水便朝著那箱子走去。
聽見教首松口,房里另一個幫忙抬箱子的木訥漢子也蠢蠢:“教首,我家窮,我今年都三十了,還沒娶過媳婦,我能不能也……”
那人依舊是一副溫潤君子的模樣。
說出的話卻冰冷如毒蛇吐信,微微笑道。
“去吧,記得留口氣,別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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