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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歡》 第46章 逃跑

……留口氣。

 看來教首是厭惡極了這子。

 賀老三不解。

 黃四心里卻門兒清。

 這江氏外表有多艷, 心腸便有多蛇蝎。

 四個月前,教首上京時出過一次意外,重傷昏迷了整整三個月, 不久前剛醒過來, 但子一直不大好。

 而這意外, 雖是手底下人叛, 卻也和江氏有關聯。

 黃四恨恨地剜了眼那箱子。

 教首其人,姓裴,名時序。

 外人都只知他出商賈,卻不知他實則是開國公的私生子。

 黃四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一開始,紅蓮教還只是一群地流氓故弄玄虛, 實則行打家劫舍的小宗派, 也不紅蓮教。

 裴時序是外出行商時路過他們地界被搶的, 才偶然牽扯了進來。

 黃四還記得,那時,貨盡數被搶, 教中人準備將他滅口時,裴時序不不慢, 甚至微微笑道:“搶劫有什麼出息, 讓人主獻上來才是真本事。放了我,我能保你們永生富貴。”

 當時的教首聞言拍拍他的臉, 語氣輕慢:“你?”

 “憑什麼,憑這張小白臉嗎?”

 其余人亦是哈哈大笑。

 裴時序卻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刀架在他脖子上, 也面不改, 反倒笑看他們。

 “殺了我, 你們會后悔的。”

 他的話好似有一人心的力量, 尤其是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讓人很難拒絕。

 狐疑之下,當時的教首還是沒舍得對他手,給了他一次機會。

 裴時序也果然沒讓他們失

 他設計了一出讖緯,挖出的石碑上造了“彌勒下生,明王出世”的讖言,又派人造了幾個祥瑞,降殺幾個地流氓,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便漸漸對紅蓮教既敬且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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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他們下山搶,自有很多人借著求神拜佛送香火的名義主上了山。

 之后,他又替他們擬了教義,宣稱信教之人只需在家出家,不需穿僧,也不須剃發。

 此舉,實則是悉了底層的人

 對大多數人而言,信教其實是一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事。

 畢竟,信了就算沒什麼好,也沒什麼害

 但萬一靈驗,那便是施小財而獲大利。

 當今世道,儒釋道三家并信更是常態,不人書房里擺著孔圣人像,佛龕里供著香,出門遇見擺攤算命的道士也不妨卜上一卦。

 甭管有用沒用,圖的是心安。

 多一個不多,一個卻嫌,遇到事的時候更恨不得將滿天的神佛拜遍!

 裴時序替紅蓮教擬的教義便在最大限度上容納盡可能多的人,且給了他們極大的機

 同樣是信仰來世,紅蓮教的教義比起當時法度嚴整的寺廟來說對村民寬容許多,效果又不減一一毫,信教的民眾很快如雨后春筍般多了起來。

 教里和裴時序也保持著微妙的關系,借著達顯貴的關系替林氏商行拉了不生意。

 裴時序也利用商賈份,幫助教里圈地放貸,沒兩年,紅蓮教便了西南香火鼎盛的教派。

 后來的某一日,裴時序兵不刃的從教首房出來,宣稱教首突然暴斃,臨終前將教首這一位置傳給了他,眾人理所應當的接了。

 畢竟這些年里,他才是縱這一切的真正主人。

 也有幾個刺頭,沒多久便陸陸續續在飯菜里發現了同伴的殘肢。

 從此,再無人多言。

 當時,紅蓮教已經煊赫一時,不過裴時序卻分外低調,在人前面時總是佩著一個銀狐面,寡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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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后則依舊同從前一樣,在青州做一個溫和無害的商戶養子。

 黃四時常去給他通傳消息,好多次瞧見心狠手辣的教首彎著替一個紅齒白的小姑娘角的糖漬。

 著帕子,溫細致,仿佛手底的是一個稀世珍寶。

 臉上的笑意前所未有的和煦。

 偶爾惹得那小姑娘生了氣,還會耐著子,想發設法的哄著。

 兩邊來回奔波,裴時序常常著眉心,一副十分疲累的樣子。

 日子久了,黃四也曾大膽地勸過他,以他如今的份為何不直接將這小姑娘接到教里去?

 裴時序闔著眼,卻格外認真的說了句。

 “我怕。”

 黃四不明白,他怕什麼呢?

 他攻于心計,手段狠辣,從來都是旁人怕他的份,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有什麼值得他怕的呢?

 后來,黃四漸漸了解了他的世之后,才明白,他怕的是將那小姑娘拉這復仇的深淵里,毀了安安靜靜的人生。

 怕見到他的另一面會厭惡他棄他而去。

 更怕因他傷,任何傷都不許。

 與其說是怕,不如說是怕離開,因為太在乎,所以容不得他在心里有一瑕疵。

 黃四當時覺得累贅,可后來,看到教首同平南王走到了一起,手段愈發狠厲,為人也愈發冷,卻不由得想有這麼個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小姑娘在也好。

 起碼,教首心底還有一的地方。

 若是連這小姑娘也沒了,他還不知要變何種模樣。

 黃四思緒浮之時,箱子里突然輕微了一下,江氏仿佛醒了。

 裴時序聽得靜驀然回頭:“確認是江氏了嗎?”

 “確認無疑。”黃四道。

 他多年前曾見過江晚,不久前又見過江氏。

 們二人形相差甚大,一個,一個婦人,大到不可能認錯。

 且聽聞裴時序“死”后,這江小娘子傷心絕,幾近斷食,也正是因此,伯府來人接江晚時,林家舅父才同意回去,想的正是讓離開青州去上京散散心。

 如此一來,想必這小娘子當更清瘦些才是。

 以防萬一,黃四又問了問裴時序:“教首,您要不……看上一眼?”

 正好,說話時,婢正扶著那箱子里人站了起來。

 裴時序隔著屏風打量了一眼那背影,只見那滿玲瓏,同江晚的清瘦大不相同。

 只一眼,他直接收回了眼神:“是江氏。”

 這形,他記得頗為清楚。

 當初雖沒江氏,但僅是假裝同同床共枕,他都覺得不適。

 此刻厭惡的不愿多看一眼。

 “關門吧。”

 他面無表地看了一眼癡笑的賀老三,只覺得厭煩。

 所謂的,不過是讓人沉迷的東西手段了。

 然看到江氏,他忽然又想起了江晚,那個他心養大的總是抓著他角跟在他后懵懂無知的小姑娘。

 當初,他重傷醒來后聽聞江晚悲痛絕,自己也心如刀割。

 他原是想立刻去見的,一打聽卻聽見被伯府接了回去,忠勇伯又將去了公府的家塾里讀書,說是后悔將丟在莊子上這麼多年,想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裴時序這些年過的顛沛流離,從未得到過父親的任何關切。

 他知道,江晚也是一樣。

 他想給最好的,彌補所有的憾,因此當聽到忠勇伯送去公府后,并未阻止。

 且他如今做的是刀尖上的生意,未必能保全命。

 與其讓再經歷一回這種痛不生的覺,倒不如干脆等他解決完一切,當真再去見

 他們都還年輕,將來有的是時間彌補。

 不急,裴時序想,到時他必會將捧在手心,一刻也不離。

 ***

 裴時序一走,賀老三便急不可耐的了婢子下去,著手往床邊走去。

 江晚昏昏沉沉的,也剛剛轉醒。

 眼睛本好了些,剛剛被手刀一劈,又有些發黑,只能看見模糊的暈,頭也沉的厲害。

 但當一張刀疤臉湊到面前,撲面一酒臭味的時候,頓時清醒過來,想起了剛剛的一切,子往床榻里去:“你想做什麼?”

 一睜眼,比睡時更是上三分。

 賀老三看直了眼,瞇瞇地道:“人這話問的奇怪,這麼晚了我還能做什麼,我自然是來疼你的!”

 江晚被他看的直泛惡心。

 不停的往后退,退到了另一邊,一轉頭,卻又看見一個癡迷地的人。

 頓時如墜冰窟,愈發惡寒。

 兩個人一個床頭,一個床尾,把江晚得無可退,后背牢牢在了墻壁上。

 “你們……你們別過來!”

 不過賀老三雖膽包天,卻不全是草包,還記得剛剛的事,問道:“你剛剛是怎麼回事,為何說自己不是江華容?”

 江晚被長姐推出去的時候以為自己完了,昏過去前卻又聽見這刀疤臉吼道要把剩下的人都殺了。

 想來,恐怕江華容對他們還有些用,暫時不會殺。

 可若是承認是江晚,恐怕不但難逃被辱,命亦是難保。

 江晚快速衡量了一番利弊,將錯就錯,于是道:“我是。”

 “你這婦人,倒是心狠!不過……”賀老三嘿嘿了兩聲,“爺就喜歡這樣有子的,來吧,讓爺今晚好好疼疼你。”

 賀老三作勢便要撲過來,江晚抓了枕頭擋在前:“你別過來,你們紅蓮教不是說什麼彌勒下生,普度眾生嗎,欺侮我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婦人傳出去也不怕毀了你們的名聲?”

 “旁人我們自然是不的,可你這個婦人同那姓周的摻和在一起,算什麼好人?再說,你那夫君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你們國公府的人一個也逃不掉,這是你們該的!”

 賀老三怒罵道,一把扯開手中的枕頭,咧著黃牙便要湊上去。

 江晚知道這回無論是怎麼說都逃不過去了,急之下,只得拖延,抱著臂牢牢的擋住自己:“我……我不方便。”

 “騙我呢是吧?”賀老三冷笑道,眼珠子一轉,又咂了咂,“不過,你說的倒有些意趣,你同你夫君婚也兩年了,你這樣的人,他就沒在你上……試試別的法子?”

 賀老三瞇瞇地掃過江晚,尤其盯著的手和

 江晚連忙蜷起了手指。

 被他看的直反胃,尤其撲面一蓋不住的酒臭。

 陸縉極為潔,他的服總是一不茍,一條褶子也找不出來。

 氣息也清清爽爽的,仿佛雪后青松般,干凈清冽。

 且他雖當時要的狠了些,過后卻極有風度,細致的幫拭。

 平心而論,江晚雖心理上排斥這種事,但經過這一月,并不抗拒他。

 與眼前的人一對比,現在想想,能遇上陸縉這樣的品貌,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但同這群人是沒道理可講的,他們可不會像陸縉一樣,只要著嗓子假哭幾聲便會放過

 江晚只能自救。

 剛剛被鎖在箱子里,打翻了一個東西,頭發上仿佛沾到了油彩,正蹭的襟上到都是。

 紅木箱子,油彩……

 這仿佛是戲班子常用的東西。

 江晚猜測這群人大約是偽裝雜耍班子了,才能從巡檢司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而雜耍班子只有在勾欄里才有。

 眼睛雖看不清,但耳朵卻分外靈敏,側耳去細聽,果然聽見了幾聲伶人的戲腔,又間或聽得了一點似是有人喝醉了酒,爭吵不休。

 猜測自己還沒被運出城,那尚未到絕路,還有逃出去的機會。

 尤其這勾欄里人多眼雜,好做遮掩。

 于是江晚便假意屈服,輕聲道:“今日我命該如此,我知我是難逃一劫了,我也是個想的開的,既然逃不過我也沒法子了。剛剛我濺了一,頭發亦是沾了油彩,污臭不堪,你們至讓我先清洗清洗,否則我如此模樣,你們也能下的去手?”

 一開口,賀老三才注意到的狼狽。

 尤其那跡沾的滿手都是,臉頰也是,濃重的腥氣熏的人直頭疼。

 天亮還有一會兒,且這勾欄里都是他們的人,賀老三剛剛當街都能把擄走,料想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小娘子也逃不掉,于是答應下來。

 “不過,你可別想逃,這是五樓,摔下去必死無疑,且我們就在這看著,周圍也都是我們的人,你若是敢耍手段,可別怪我無。”他又警告道。

 “不用你說,我清楚。”江晚道。

 “算你是個識趣的!”賀老三見狀,這才婢子送了熱水來。

 江晚瞥了眼,發覺這婢子的量跟自己差不多,又想起這些日子模仿長姐的聲音學到的本事,心生出一計,紅著臉了那婢子過來,同耳語了幾句,索要月事帶。

 那婢子轉頭又去找賀老三。

 子月事污穢,最是忌諱,每每此時不許出現在任何婚喪嫁娶的場合,便是連夫君,也大多忌諱的分房。

 一聽得江晚當真要了月事帶,兩個人罵了句晦氣,皆眼不見為凈地守在了門外。

 臨走時,又點著那婢子道:“你看好了,要是敢尋死或是敢跑,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那婢子唯唯諾諾地應是。

 江晚就是要借月事這兩個人離開,像陸縉這樣的君子不在意,記得當日不適時他還替了一晚上,但尋常人還是十分在意這個的。

 果然,這刀疤臉中了計。

 等他們走后,剩下的這個婢子便好辦了。

 沐浴前,江晚又看向那婢子,拔出了一個珠釵低聲音道:“你過來,這個給你,你換我出去行不行?”

 那丫頭白了一眼:“我就知你賊心不死,答應了你,我可要沒命的,你別癡心妄想了!再說了,外面都是我們的人,你別想逃了。”

 “你當真不要?這可是南珠。一顆價值百金。”

 江晚著珠釵,只見那釵尾嵌著一顆碩大的南珠,直看的人眼熱。

 那丫頭被江晚一勾,起了貪心。

 人雖不能放,但這東西白拿不白拿。

 那丫頭撂下了瓢,走到了江晚面前,打算搶走的珠釵。

 江晚原本也沒想賄賂賭的是人的貪心,要這丫頭主靠近,順便引多說幾句話,學學的聲音。

 果然,這丫頭上了鉤。

 等這丫頭靠近的時候,江晚著早已準備好的帕子一把捂住的口鼻。

 “嗚嗚。”那丫頭此刻才反應過來中了計,拼命的掙扎。

 “你也別怪我,我也是沒辦法了。”

 江晚按著不放,一直捂的暈了過去。

 捂暈這婢子之后,江晚利落的剝了衫換上。

 接著,小心翼翼地拖著這丫頭塞到了床底,又飛快地從箱子里挖了兩團油墨,抹到自己臉上。

 然后便起大開了窗戶。

 開窗時故意將聲音弄的極大,“哐當”一聲,有意吸引外面的人。

 果然,賀老三聽見聲音砰的撞開門沖了進來:“怎麼回事?”

 江晚此刻穿的是丫頭的衫,臉上抹著油墨,又學著丫頭的聲音,害怕似的躲在簾后遮著自己大半子,雙手捂著臉呼痛道:“……潑了我一臉油墨,趁機自己跳下去了!”

 “這是五樓,找死啊!”賀老三聞言果然找了急,慌忙沖到了窗邊,再一看,外面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罵了句臟話便沖出了門,“快,下樓找找,那娘們跳下去了!”

 一群人邊罵著,邊急慌慌的往樓下沖。

 趁著混的時候,江晚出了門,低著頭腳步匆匆的朝著他們相反的方向去。

 一行人很快便沖到了樓底,卻見下面不但沒人,連滴也沒有。

 門子也說,本沒發覺有人跳下來。

 賀老三愣了。

 江氏不在這,也不在房里,能在哪兒呢?

 屋子里除了,就只有那個丫頭了。

 難不是那丫頭撒謊?

 可那丫頭是他們自己人,絕不可能撒謊。

 對了……那丫頭!

 賀老三一拍腦袋,忽然明白了過來,江氏怕是扮了那丫頭,聲東擊西,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了!

 “他娘的,快追!”

 賀老三一轉,立馬飛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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