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古代言情 燼歡 第69章 醒來

《燼歡》 第69章 醒來

馬車第二回停下的時候, 魚肚白的天已經變淺白,日頭也緩緩穿過云層,破出一道金

 江晚明明解了藥,卻覺得好似還沒解藥似的。

 伏在陸縉膝上, 全靠他雙掌托著, 才沒化作一灘泥流下去。

 然這回是當真耽誤不得了。

 匆匆收拾了一番, 指尖還是的, 后面的帶子怎麼也系不上。

 陸縉干脆接了過去。

 江晚抿著,任由他幫忙, 又懊惱自己一時昏了頭, 天化日之下竟被蠱的做出如此行徑。

 一定是殘留的藥效作祟。

 才不可能如此不堅定。

 江晚發青的眼圈。

 一回頭, 卻見陸縉神采英拔, 目熠熠, 比昨日神還要更好。

 江晚真是怕了他了。

 收拾完, 陸縉捋了捋額角汗的發,問道:“自己能走嗎?”

 “能。”江晚環顧四周,低低嗯了一聲。

 “那剛剛怎麼一直說‘不行’?”陸縉笑。

 江晚臉頰微燙,抬眸微微瞪了他一眼。

 陸縉笑了笑,沒再繼續逗,拍了下后 | :“行了,時候不早了, 去吧。”

 又是極煽的一聲, 江晚擰著秀氣的眉, 卻又敢怒不敢言。

 往下扯了扯擺, 鬼鬼祟祟的下了馬車。

 康誠早已站的遠遠的, 江晚也不敢多看他,

 進了側門, 做賊似的,拉低了白狐裘兜帽,低著頭悄悄從小徑上往水云間去。

 直到確認那背影消失,陸縉方放下了簾子,吩咐康平換一個門進去。

 一切都如計劃一般。

 長公主早起時果然了江晚過來詢問。

 陸縉實在太過悉長公主,連長公主的問話都猜了十之八九,提前教了江晚

Advertisement

 江晚按著他教的一一作了答,只說是怕讓陸文柏瞧不起才不肯跟他走,去醫館時試了幾味解藥,剛好到了一種,遂解了藥。

 言畢,又將剩下的藥拿了出來。

 長公主自然不可能拿藥去試試真假。

 陸縉的說辭又同一樣,長公主一向最知道他的秉,聞言便沒追問,只是拉著江晚的手有幾分愧疚:“此事說來也怪我,若不是我替你安排了相看,你也不會差點出事。昨日安平來告知我的時候,我這一整晚都沒闔眼,可你昨晚吃了藥需要靜養,我便沒去攪擾,這一早才你,你不會怪我吧?”

 江晚搖頭:“去酒市是我自己答應的,且此事實屬意外,我激您還來不及,又怎會責怪?”

 “你這孩子,一向寬厚。上上回是宛宛落水欠了你,上回因著紅蓮教的事是你長姐害了你,這回相看出了差錯,我又差點誤了你。我明明是想好好補償你的,怎麼一來二去的,不但沒補償,反倒愈發害了你?”

 長公主著眉心,甚是頭疼。

 江晚聞言也覺得波折,又有些心虛。

 說到底,此事還是因著相替,若是不曾來上京,后面自然也不會有落水,不會被長姐推下去,更不會因一時賭氣去相看。

 因果循環,一環扣一環,江晚也怪不得誰。

 只是前兩回還能找到緣由,這回的酒……著實有點蹊蹺。

 抿了抿,一時也想不明白,陸縉又說給他查,便簡略地道:“大約只是意外吧,您不必多心了。”

 長公主一向養尊優,所有人從來都是敬著重著不會有人想害

 嫁到公府之后,每日看戲聽曲,辦個家塾,教養教養族的小姑娘,博個賢名,日子過的順風順水。

Advertisement

 這輩子,唯一的不順便是長子早夭。

 但此事,也不過是意外。

 是以自然不會想到江晚這事會是人禍,只安道:“無事便好,今兒一大早,陸文柏便來了立雪堂,你對他,意下如何?”

 江晚聽聞陸文柏來了,心口一,只道:“這幾日勞您費心,但我同陸堂哥并不合適。”

 “為何?是他有哪里不好?”

 “不是,是我配不上他。”

 “可我瞧著陸文柏對你倒是頗為滿意……”

 江晚卻只低著頭,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之,我們不合適。”

 長公主見執意不肯,嘆了口氣:“那便算了吧。本來二房對你也有些意思,可你不利子嗣,便也作罷了。我瞧著,你還是先養好子要,若是能治好,日后未必找不到比陸文柏更好的。”

 長公主不過隨口一說,但這話落在江晚耳朵里,瞬間把澆熄。

 對啊,怎麼被沖昏了頭腦,忘了子嗣的事呢?

 甚至連長公主本人,當年因著不利子嗣都免不了流言非議。

 又如何能避免?

 且陸縉又是長房獨子,比之陸昶更要看重。

 江晚頓時覺得果報來了。

 這些日子犯的錯,終究還是要自己償還。

 便是陸縉答應,長公主同老太太也不可能答應。

 江晚沒再多說什麼,只低低地應一聲:“我明白的,此事,暫且隨緣吧。”

 長公主一時也沒想到比陸文柏更合適的人了,不利子嗣,這婚事上注定困難,便嘆了口氣,

 出了門,江晚又同陸文柏道了歉。

 陸文柏也并未勉強,只笑了下:“昨晚我仔細回想了一番,發現是我太蠢鈍了,你在人后一貫喚我陸堂哥,偏偏到了陸縉面前時,喚我的是文柏哥哥,這般明顯,我早該看出來的。”

 “有嗎?”江晚垂著頭,尚不知自己如此明顯。

 “你不用覺得抱歉,這種事,萬般不由人。我大約沒同你講過我的亡妻。嫁過來時,我并不知心里有人,后來臨產前,剛好聽聞心上人病故,急火攻心,早產崩,一個時辰便沒了。我雖是太醫,卻治不得心病。”

 江晚頓時覺得更難堪。

 陸文柏卻笑:“我并不是要你歉疚,只是突然想起來罷了。再說,淵停兄應允將我引介給太后,對我的仕途大有裨益,算起來此事,我還該激你。只是……我也要勸你一句,你太過單純,進了高門未必是好事。”

 江晚心思敏,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陸文柏的字眼。

 他用的是“進門”,不是“嫁進門”。

 看來,在他眼里,同陸縉也是萬萬不可能的,所以好心的勸不要做妾。

 “我都懂。”

 江晚答應了一聲。

 陸文柏卻覺得不懂。

 陸縉那樣厲害的人,恐怕被拆骨腹了,都不知自己是何時落的陷阱。

 不過糊涂有糊涂的好,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無聲地笑笑,緩著步子揚長而去

 解決完桃花醉的事,回了水云間,江晚昨晚的 | 熱又冷卻下來。

 他們說的都對,除了之外,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阻隔。

 子嗣,份,以及……裴時序。

 每一個,都不是輕易能解決的。

 江晚略有些心煩。

 且始終說不出口哥哥的事,對他也心懷愧疚。

 算算日子,還有半個月便到了和裴時序當初定下的婚之日了。

 江晚撕了一頁掛在墻上的歷紙,只是想,不管陸縉如何,哥哥的仇是必報的。

 便挑在本該婚的這一日揭穿吧。

 到時,一切是是非非都做個了結。

 至于陸縉………對來說,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的事。

 江晚眉心,暫且不去想,只了水沐浴。

 然這回實在太過,忍著尷尬洗了幾回,還是覺得里里外外都填滿了他的氣息。

 ***

 前院書房

 陸縉聽著康平的回稟,眉宇間微微沉著。

 今早一回來,康平說他們走后不久,便從酒樓里搜到了桃花醉的解藥,說是一時不查,采買的人買進,打算暗暗的賣給客人,沒曾想,上錯了桌,誤給了江晚

 這事倒也常見。

 只是放在江晚上,接二連三的出事,卻是讓人不得不懷疑了。

 一個剛京的同旁人無甚集的小姑娘,怎的如此命運多舛?

 唯一有仇怨的江華容,如今還在被足,且沒有最后撕破臉,想來的手也不至于的這麼長。

 若是人禍,還有誰呢?

 陸文柏?不對,他同江晚正在相看,且家世清白,又是他母親找的人,即便不,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剩下的……當日在場的,就唯有安平了。

 安平對他似乎尚未死心,若是察了他的心意,也不是沒有機。

 但,會嗎?

 若是連江晚一個庶,且是他的妻妹,都容不下。

 江華容如今名義上還是他的妻,安平想必更加容不下。

 那江氏突然被擄走的事,有無參與?

 可江氏又分明是被紅蓮教擄走的……

 陸縉食指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

 平南王鎮守西南,綏州從前是他的轄地,去年西南土司叛他方被調離去鎮

 雖離開了,但這些年他同紅蓮教打了不道,負了不傷,也立下不功勞。

 紅蓮教卻并未被剿滅,勢頭極猛,一度出了綏州,甚至已經到了上京。

 打的還是彌勒下生的名義。

 雖說朝廷視其為邪|教,但在百姓尤其是底層中間,紅蓮教卻是幫他們懲惡揚善,出了一口惡氣的義士。

 且因著其教義普世,這兩年,綏州當地的教徒越來越多,去一任宣使,便被刺殺一任,張狂至極,無法無天,是以圣人才派了他一個武將去綏州。

 他接了任命沒多久,安平便回京了。

 安平,紅蓮教,江氏……這其中,又有何聯系?

 陸縉靠在椅背上,千頭萬緒。

 一切都是他的猜想罷了。

 那日畢竟是酒市,三教九流,是非極多,本就容易生事。

 也許,江晚此次的事,當真只是一次意外。

 但陸縉一貫心思縝,無論是不是意外,在林啟明順利回京之前,江晚最好不要出風頭。

 上回江華容托他將抄好的佛經送給祖母,他并未答應。

 但不知用了什麼方式,還是送過去了。

 這幾日祖母又在借著陪禮佛的事,試圖將江華容提前放出來。

 解是自然不可的,但江氏被休已定局,倒不如拉出來替江晚擋一擋箭。

 正好,也能試一試安平。

 陸縉敲了敲桌面,手指一收,讓康平去了披香院一趟。

 應允江華容后日可出門陪老太太去護國寺禮佛。

 想了想,他又打算把江晚也帶上。

 凈空已經回來了,正好讓他替江晚看看子。

 且這孩子來了上京這麼久,一直被圈著府里學規矩。

 但畢竟還是個小姑娘,也該帶出去玩一玩。

 ***

 平南王府

 安平同國公府走的雖近,但一個尚未出閣的小娘子,也不可能在那里待上一晚。

 很多事只能從長公主那邊探聽消息。

 當聽到江晚拿到了解藥的時候,著實松了口氣,幸好沒錯撮合了他們。

 接著,又聽聞陸縉應允了江華容出門同老太太禮佛,頓時又清醒過來。

 發覺自己先前太過用事。

 便是陸縉喜歡江晚又如何?在他們這群人眼里,不過是錦上添花,門第才是最重要的。

 以江晚份至多不過做一個妾。

 可江華容的份是實打實的,且陸縉這般輕易便應允了出門,想來恐怕還是想留住這個正妻。

 思來想去,安平決心暫時不管江晚,專心把江華容徹底休了才是。

 正在籌劃要如何手的時候,紅蓮教那邊傳來了消息。

 裴時序醒了!

 安平聽到這個消息時,既喜,又憂。

 裴時序是個極有手段的人,有他幫忙,在上京行事要方便許多。

 可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行事極端,尤其是對江晚,若是讓他知道了用桃花醉設計了江晚,他必不會善罷甘休。

 然這壇桃花醉,正是通過紅蓮教拿到的。

 此事,怕是瞞不了他。

 安平略有些心煩,怎麼一個、兩個全栽在江晚上了?

 勾欄的據點都被拔了,裴時序一行又換到了商行,外頭是布行,里面另有乾坤,是一二進的院子,疊泉理水,窗邊還栽著一株藤蘿。

 只是已是秋日,藤蘿半殘,黢黑的枯藤活像是死人手,頗煞風景。

 狡兔三窟,安平也不意外他在上京還有這樣一的地方。

 只是剛進門,便被嚇了一跳。

 只見賀老三被架著拖出去,手臂還在滴

 再一看,那小指似乎沒了。

 想來,大約是為著不小心推了江晚墜崖的事。

 安平心里一悚。

 這人對著自己的手下都如此狠,桃花醉這事恐是沒那麼容易過去。

 不過畢竟是郡主,料想他也不敢公然對手。

 于是安平仍是從容的進去,繞過隔扇,撲面一陣濃重的藥味,屋子里的火爐更是生的足足的,疊著濃濃的沉水香,蒸的人有些不過氣。

 安平被悶的著帕子掩了掩口鼻,正尋一尋裴時序的影。

 剛踏了一步,腳底忽然踩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一低頭,仿佛一斷指。

 安平一陣惡寒,提著擺便往后退,剛退了一步。

 脖頸上忽然一涼。

 抵上了一柄雪亮的匕首

 “說說,你想怎麼死?”

 裴時序刀尖一抬,挑起了下頜。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