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看到紙條,桑梨愣了兩秒，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角梨渦不塌陷。

這人怎麼這麼稚……

到那存在極強的目一直落向,面頰如上鍋蒸熱的饅頭，趴在桌面上，拿出手機,慢吞吞敲下幾字回復過去。

那頭,鄺野手機震了下。

他拿起一看的信息：

【不要，我只想和學習做朋友。】

鄺野抬眸看到桑梨赧地趴在桌面上，扭頭故意不往他這個方向看，遮住白皙的臉頰。

他氣得了，不笑了。

為什麼比他想象中還要可。

鬧歸鬧，鄺野其實只是單純想給送杯喝的，怕真影響學習，也沒再去吵。

桑梨和他保持距離，主要是怕傳出什麼謠言,畢竟這些事一旦傳出流言，肯定是對影響更大，他知道心里的想法，也尊重。

反正他們住在一起，還怕沒有待在一起的機會麼。

這一周,白天倆人在學校保持距離，周晚上，倆人都在一起寫作業或補課。

而桑梨也逐漸發現,鄺野對待學習的態度變得認真起來了，倆人在一起甚至會開始探討題目。

如今他們的話題越來越多，真的可以像很好的朋友一樣相。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一周過去，到了周五。

下午第四節是自習課，鄺野照例準備下樓去打球時，手機竟然進來了鄺明輝的信息：

【小野，爸爸剛下飛機準備回家，今晚我們一家人吃飯，你和梨梨放學就回來。】

看到信息，鄺野黑眸微頓，前排桑梨剛好轉過來問他：

“對了，你們打球到什麼時候？等會兒我和念念們先去餐館還是在班里等你們？”

鄺野把手機扔進包里，漫不經心開口：

“吃不了了，老鄺回來了，我們今晚回家吃飯。”

桑梨驚訝：“鄺叔叔終于回來啦？”

他扯：“怎麼，你很開心？”

桑梨彎眉，觀察著他的微表：“我還好，但是某些人應該比我開心吧？”

如今桑梨是唯一一個敢在他面前用鄺明輝這樣調侃他的人，偏偏他還奈何不了，鄺野輕笑一聲，“不就回來一趟，我開心個屁。”

習慣了他的口是心非，桑梨朝他淺笑，聲道：“不開心也沒關系，反正你這次盡量不要和鄺叔叔吵架可以嗎？有什麼事你好好說，不要那麼著急。”

作為旁觀者都能到，每次吵架父子倆心里都不舒坦，為母親的宋盛蘭也難過。

鄺野對上如水般的杏眸，沒說話。

第四節課過去，放學鈴聲響起，鄺野打完球回到班，和一同坐私家車回家。

換好鞋走進玄關，倆人看到坐在客廳沙發的鄺明輝，鄺明輝面沉凝，看過去緒不高，聞聲他抬頭看了過來，忙笑：

“小野，梨梨，你們回來了。”

“鄺叔叔好——”

桑梨乖巧打招呼，隨后轉頭看向鄺野，鄺野才不咸不淡應了聲，“終于舍得回來了。”

鄺明輝提起角解釋：“前兩個星期剛回國，集團項目出了問題，所以又去Y市了一趟，本來早該回來了。”

鄺野懶洋洋在沙發坐下，“反正你總有的忙。”

鄺明輝笑意頓了頓，問兩個孩子：“你和梨梨這段時間怎麼樣？小野，聽你媽說你現在同意找家教了，最近這段時間都和梨梨在家里補習，這很難得啊？”

桑梨看了眼鄺野，眉眼彎起：“最近鄺野進步了，在學校表現很好，也開始認真讀書了。”

鄺野看向笑意明顯的小姑娘，無奈瞥眼。

還替他說起話了……

鄺明輝看向鄺野，語調鄭重幾分：“好的，高三了也是該這樣，小野你要多花點時間學習，那些托車、游戲等等你當個好就好，這些不重要，不要浪費時間。”

托是鄺野最大的好，鄺明輝的話刺耳，鄺野臉微沉，輕笑一聲：“你眼里什麼是重要的？就是賺錢？”

鄺明輝間微噎，解釋道：“我沒其他的意思，爸爸就是告訴你，現在要把學習擺在第一位。”

桑梨悄悄扯了下鄺野的袖，男生眉峰微蹙，了后槽牙，沒說話。

本來還好好的氣氛突然開始變得張起來。

這時管家端來茶點：“先生，太太說大約還有半個小時到家，我再去切點水果。”

“嗯。”

“趙姨，我幫您。”

桑梨看了眼鄺野，想讓父子倆單獨好好聊聊天，便跟著管家離開。

客廳只剩下父子，鄺野，面無表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喝茶，鄺明輝想著什麼，看向他，沉默片刻出聲：

“小野，爸爸有件事跟你說。”

鄺野沒看他，鄺明輝道：“我想了想，還是不能讓你繼續任忘我下去，我已經給你和你媽訂了機票，下周一飛去倫敦。”

鄺野愣得擰眉轉頭看他：“什麼意思？”

“你過去看耳朵。”

“那個醫院在這方面的技全球領先，醫生看過了你的病例，他說對恢復你的聽力很有把握。”

像是驟然踩到雷點，鄺野臉驟然沉下：

“鄺明輝你有完沒完，又來？”

然而男人面肅穆：“這次沒得商量，我不是征求你意見，只是通知你，你必須去看，那邊我全部都安排好了。”

鄺野氣笑了，“你今天什麼風啊？還要我說多遍，我不看，聽不懂？！”

鄺明輝怒火中燒，難得直呼全名：“鄺野我告訴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以前就是太縱著你了，自打那件事后我什麼都沒管過你，但是現在我不能讓你再這麼胡鬧下去！”

“你還敢再提那件事？”

鄺野把茶杯扣在茶幾上，“當初不是因為你，我耳朵會壞？！”

茶杯砰得碎裂。

掌心鮮冒出。

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耳鳴聲嗡嗡不斷加強，鄺野眼底鷙沉沉，看向鄺明輝：“你天天希我這個，希我那個，對我各種要求，除了錢，你給我什麼？帶我去看耳朵？這是彌補還是？你以為我稀罕？”

鄺明輝看向他，眼眶微紅。

鄺野冷聲質問他：“當初你在你的事業和我之間選擇了什麼，需要我幫你回憶？”

他笑了：“其實你對待一個犧牲品沒必要太在意。”

鄺明輝眼底碎如玻璃：“小野，我……”

“我沒興趣聽你解釋。”

鄺野站起，薄吐出幾字：

“我說了不看，你有時間和我扯這些，不如多出差去賺點錢，鄺總。”

最后兩個字格外刺耳。

鄺野冷著臉撈起手機，轉往外走。

餐廳門口，目睹了全程的桑梨看到鄺野出門，轉頭和管家說了聲，放下果盤，飛快沖了出去。

“鄺野，鄺野——”

車庫門口，桑梨終于追上他，拉住他手臂：“鄺野，你去哪兒……”

鄺野聽到發的聲線，結滾：

“上山。”

“你能不能稍微冷靜點，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講。”

“你覺得我和他有的講？”

桑梨看向怒火到達頂峰的鄺野，心間也被，輕出聲：“那你帶上我好嗎？”

桑梨沒松開手，“我想和你一起。”

鄺野轉頭對上漉漉的眸子，最后坐上托，把頭盔遞給。

末了，托車啟，飛速駛離門口。

轟鳴聲傳到別墅里。

鄺明輝的脊背慢慢塌下疲憊的弧度，臉一點點變白，低頭用掌心蓋住了臉。

-

天壁留不住最后一余暉，沉沒在墨藍的夜中，只剩下白月浮起。

山里寒風呼嘯，如寒的針刺進骨子里。

托一路駛上山莊，最后在湖邊別墅停下。

桑梨下了車，跟著鄺野走進別墅。

進門，里頭燈亮起，他走去餐廳，打開冰箱撈出瓶水，旋開喝著，桑梨走過去，看到他右手掌心的一道跡，詫異：“你手剛才傷了？”

他沒吭聲。

“醫藥箱在哪兒？”

“不用了。”

“不行，必須得理。”

隨后鄺野對上執拗看他的目，幾秒后妥協道：“客廳電視下第二個屜。”

桑梨去拿，最后上了樓去找他，就看到鄺野坐在室外的觀景臺上。

昏暗線的襯托下，他的背影和當初看到他獨自坐在后院亭臺時一樣的孑然落寞。

曾經，只是遠遠看著。

而如今，可以走到他邊。

走過去，桑梨在他旁邊坐下，手里拿著碘伏和藥酒，“我給你消毒下。”

幫他理傷口，半晌，沉啞的男聲響起：

“為什麼跟我出來。”

桑梨作微頓，聲音輕輕：

“就像那次在和州溪，我不開心了你陪著我，現在我也不想讓你一個人。”

鄺野聞言，黑睫微，眼底沉郁慢慢化開。涂完藥，手機振了下，拿起來看了眼：“是宋阿姨，我剛才和說了聲陪你來山莊了，主要怕擔心。”

桑梨看向他，言又止：

“鄺野，剛才……”

他沉默了會兒，輕哂一笑：“你我別和我爸吵架，我還是沒控制住，你是不是覺得我又發脾氣了。”

桑梨搖搖頭，“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這樣的。”

良久后鄺野看向：“那些關于我的話你聽到了，也猜出來了個大概是吧。”

抿了抿紅，“其實之前去林阿姨家玩，就告訴我了你的事，我沒和你說，怕讓你心里不舒服。”

鄺野神微頓，嗓音啞了幾分：

“所以我耳朵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嗯……但是林阿姨沒告訴的況，”怕他多想，解釋道，“其實平時看到你，我也不會經常想到你耳朵的事。”

看向他，小聲問：“所以……你耳朵的問題是鄺叔叔造的？”

“不是，但算是因為他導致的。”

桑梨微微詫異，鄺野弓背坐著，手肘搭在膝蓋上，垂下眼：“我十一歲的時候被綁架過，耳朵是在那時候被打殘的。”

桑梨驚愕，“綁架……”

這種看來扯的事，大多數人只在電視上看過，但確實就發生在鄺野上。

改革開放初期，鄺明輝父母下海經商搞起了鋼鐵產業，白手起家建立工廠，鄺明輝接手工廠時正好趕上上世紀九十年代，國家經濟高速發展，他轉行玩起了票和樓市，帶著事業更上一層樓。

當時鄺野出生，鄺明輝忙于工作，很陪在他邊，所以在鄺野最早的印象里，他很難見到爸爸，他忙于工作，很顧及家庭。

在那個年代做生意，一步登天容易，一腳踩空到谷底也是瞬間的事，兩千年初，鄺家的工廠突然面臨巨大危機，瀕臨破產，在一次地皮項目競爭中，鄺明輝押上了全部家，而當時他們的對手是當地一個背景很深的企業，老板最早是當地的地頭蛇，黑白通吃，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

多年來，鄺明輝和對方老板于公于私都有很多過節，在項目上斗得很狠，對方眼見要輸，直接帶走了還在上小學的鄺野，用他作為威脅。

那時候社會環境不像現在這樣，對方勢力大，手段野蠻沒底線，話里話外暗示鄺明輝在集團和兒子之間做選擇。

鄺野扯道：“可他完全不松口妥協，說他可以放棄我，但是不能放棄項目，你說在他心里什麼比錢更重要？”

當時鄺野被對方公司手下的兩個員工綁到了國西北一個偏遠的懸崖村，那個村子僻壤，村里只有幾個留守老人和兒，鄺野被關在茅草屋里，耳朵就是在一次反抗逃跑中被其中一人打殘的，因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所以導致了嚴重的聽力障礙。

桑梨聽著，腦中只剩下震驚，心間發疼：“那后來你是怎麼被救出來的……”

鄺野說他有天夜里再度逃出來，剛好被村里一對兄妹發現，他們把他帶到了家里藏起來，給他吃的喝的，幫他理上的傷口，兩天后，老張帶著人找了過來，把他解救了出來。

最后的故事結局，就是鄺明輝贏得了項目，涉案人員繩之以法判了刑，對方的事業垮了，鄺家的事業走出危機。

但是鄺野和鄺明輝的關系也破裂了。

桑梨聽鄺野說著，終于明白了這對父子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相模式，也明白了為什麼宋盛蘭和鄺明輝這麼疼鄺野，因為他們當初差點失去了他。

看向他，清晰點明他的想法：“所以你在你爸面前的叛逆不聽話，都是因為覺得他當初放棄了你，你不想治耳朵，是不是看過許多次都沒有效果，還是這是你報復你爸的一種方式，想讓他帶著對你的愧疚活一輩子？”

鄺野眼波：“當初他毫不猶豫選擇事業，現在選擇要來治我的耳朵，不就是想彌補他心的愧疚？”

轉頭看他，“鄺野，你是不是很恨他？”

鄺野垂著眼，許久后開口嗓音沙啞：“我怎麼可能不恨。”

“可是你也很在乎他，對嗎？”

外人都以為鄺野對鄺明輝只有恨，可是看得出來，這恨的背后，是它的反義詞。

鄺野聞言，掀起眼皮，看向遠泛著月的漆黑湖泊，遲遲未語。

桑梨聲音輕輕：“鄺叔叔對你有愧、想彌補你是很正常的，彌補也是一種，沒有又怎麼會想彌補，我看得出來鄺叔叔每次回到家見到你都很開心，他會給你買羊駝，買托車等等，什麼都滿足你，就是為了讓你開心，不管如何，鄺叔叔還有宋阿姨肯定都很你。”

鄺野想到平日里鄺明輝對他所做所說，黑眸斂下。

“我知道有時候你很想見到你爸，可是見到他，想到之前的事心里又很難，所以你經常都會和他吵架，緣里的親洗不掉，可那些事又無比真實的發生了，才會讓人矛盾。”

溫的話將他心里的想法完全剖析開來。

桑梨看著他，心間泛起麻麻的疼：

“鄺野，我不知道該如何安你，但是你說的我都理解，我沒經歷那樣的事，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難，其實沒有人有資格指教你現在應該如何面對。”

桑梨知道，未經他人苦，莫論他人非。

很多事，只有當事人才有發言權。

男生心底緒翻滾沸騰，半晌問：

“所以你不勸我去治耳朵麼。”

桑梨想了想，“說句實話，要不是林阿姨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左耳有問題，它是不是嚴重影響你的生活？其實我希你治，是希你耳朵如果可以的話能恢復正常的聽力，但這只是我的想法，不管治還是不治，我都尊重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