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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很久了》 第16章

第16章星辰非昨夜(2)

年會結束,最晚的一趟航班飛回上海。

唐其琛明早還有董事會要開,缺席不得。抵滬的時間太晚,老餘的孩子在北方上大學,放寒假第一天到家,唐其琛想他闔家團圓,就沒讓他過來接機。霍禮鳴等了很久,見著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的位置,便又雙手袋,整個一冷漠酷哥。

溫以寧第一次見他,其實還是眼前一亮的。

這人年輕,材高大,看著酷,但又不是那種很外泄的荷爾蒙,分寸拿恰到好,甚爲

柯禮注意到的打量,解釋說:「這是小霍,誒,你倆誰年齡大?好像差不太多。」

溫以寧問:「他也是公司司機?」

「不是。」柯禮說:「他跟著唐總很多年了,十七八歲就在邊做事。」

不是公司的員工,但閱歷聽著也不,而且相由心生,一個人的氣質僞裝不出來。這麼說吧,唐其琛能到這個位置,按著陳規舊制肯定不行,也有很多不方便見的事需要人去理。

柯禮是大刀闊斧的左膀,那霍禮鳴大概就是幽冥匿的右臂。

都是心腹。

車就停外面,這回溫以寧不地自己坐上副駕,把後排留給了柯禮。而唐其琛全程斂默,他不說話,氣就低了,連柯禮這麼擅長活躍氣氛的都不太敢輕易試探,唯恐一個語氣詞不對,回頭又得無辜加班兒。

新的一周,上海城的冬暖艷給開了個好頭。陳颯休假回來,意氣風發,整個人的氣神都是嶄新的。公司例會結束後,把溫以寧到辦公室,順手遞給一樣東西。

「陳子渝送你的禮。」

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中號大小,掂在手裡很有分量。這份禮也不算突然,溫以寧之所以不意外,是源於那晚搭了一把陳子渝的手,使他從車軲轆底下撿回一條命之後,這小魔王對的好直飛九重天,問陳颯要到的微信號,開始了話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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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渝今年讀高三,按他這個年齡是算小的。後來他告訴溫以寧,「我以前是學霸,初中跳了兩級。」

溫以寧回:「這幾年發生了什麼,讓你大變?」

那邊洋洋得意的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用不正經的京劇腔調吼了句:「人不輕狂枉年咿咿呀呀~」長嘆短調的,聽著著實詭異。

陳子渝是個中人,俗氣點兒解釋,就是格發育不的人來瘋。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過命的,那種親近便不可言喻,自然而然了。

溫以寧拆開盒子,打開一看,一盒奇形怪狀的貝殼海螺。

陳颯瞥了眼,也給看笑了,「難怪前天那麼晚他還在海邊,我以爲他泳去了。」

那晚陳子渝被唐其琛踹了一腳跪在地上的後續,是陳颯拎著他一起上了飛機,母子倆一路還在吵,開車吵,登機吵,到了馬爾代夫繼續吵。陳颯被兒子吵懵了,火氣沒憋住,直接把人踹進了海裡,然後大聲呼喚:「鯊魚在哪裡!」

任何一段對立關係的修復都需要時間,一個彆扭的開始,一次心不甘不願的旅行,一個互相嫌棄的彼此,一次握手言和的可能。

快下班的時候,陳颯問溫以寧:「晚上有沒有約會?」

「啊,沒呢,就回家待著。」

「那你跟我一塊吃飯吧。」陳颯說:「陳子渝怕你不來,讓我傳個話。小孩兒鬧,你想去就去,不去也沒關係。」

溫以寧就覺得小孩兒有趣,也沒什麼,笑著說:「行,那我蹭個飯。」

陳子渝這人腦迴路跟別人不太一樣,請人吃飯就放在大排檔,真路邊攤兒,一個蒙古包似的造型,棚子紅彤彤的,屁大點兒地方擺了四五張桌子。到了才發現,邀請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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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禮坐正面,見著人手招呼,「這兒。」

背對著的唐其琛順著回了下頭,這一眼直接對上了溫以寧,躲也沒好躲,就輕輕點了下頭算是照面,然後又給轉了回去。

陳颯說:「腦兒風呢,你要不習慣,就換地方去吃西餐。」

桌上一碟花生米一碟泡菜,唐其琛和柯禮的碗筷都是拆了的,這架勢不像生客,估計他們仨經常吃的地方。溫以寧也隨意,「沒事兒,吃得慣,我能吃辣的。」

陳子渝科打諢,「姐姐我跟你好有緣,我也能吃辣。」

柯禮笑著說:「得了,都陪你來解饞了。」

老闆是個小年輕,走來拍了拍柯禮的肩,問陳颯:「老規矩?」又對唐其琛笑笑,「再給您煲個養生粥。」

陳子渝一旁嚷:「我跟姐姐的弄辣一點。」

各自落座後,服務生還上了兩瓶酒,陳颯一向能喝,也有點嗜酒,麻利地給自己倒了杯,又問溫以寧:「能喝?」

溫以寧說:「行,陪您。」

柯禮看了倆幾眼,言又止得很明顯。陳颯挑了眉,「酒量也被我帶出來了,別擔心。」

這頓飯是以陳子渝的名頭喊的,又都老人了,唐其琛和柯禮原本也犯不著來。但小魔王和大魔王的母子關係才剛破冰,陳颯對外示人時風無限,可但凡瞭解人生閱歷的,都知道這人不容易。生活就沒個容易的,對人尤其苛刻。於公於私,這份在這兒,唐其琛便應了約。

他食量不大,這幾年也格外注意,所以基本沒怎麼筷子。直到上了那盅養生湯,他才有下沒下地喝。陳子渝活潑,跟個小大人一樣,用詞不太著調,但細聽還是有道理的。

溫以寧想笑,年紀輕輕一江湖氣,這點倒有陳颯的影子。

冷場就更不至於了,柯禮和陳颯都是能言會道的,風趣這種品質真是極有魅力的加分項,旅行見聞,人,吃穿見解,柯禮都能把它們說得很彩。桌上最話的也就唐其琛和溫以寧。

一個沉默地喝湯,一個沉默地挑花生米,有時候放進裡的作都是一模一樣,頻率統一的。在座有心人,見著他倆這樣,就都不吱聲兒了。

氣氛有那麼幾秒是極其詭異的。

陳子渝大子,聊起了他們學校的男男,柯禮聽笑了,問他:「你朋友了嗎?」

陳颯淡定地幫著答:「我知道的,就換了三個。」

「四個。」陳子渝不滿糾正。

「你還得意啊。」陳颯又想呲他了。

陳子渝忽然看向溫以寧:「姐姐,你有男朋友嗎?」

溫以寧自然地笑了笑:「沒有。」

陳子渝又問:「那你有過嗎?」沒等回答,就做了一個掌的作,往自己臉上呼呼,「看我問的什麼傻話。」

可不是麼,年齡不算小了,又漂亮惹眼,沒有過就不正常了。

唐其琛目瞥向,很吊神的一個問題,也不是好奇或者非想知道之類的,但陳子渝又把問題懸崖勒馬,不了了之,倒讓唐其琛心生意猶未盡之慨了。

溫以寧沒承認也沒否認。就聽陳子渝特欠兒地瞇了眼睛,「姐姐,你喜歡什麼樣兒的?」

溫以寧正吃個烤串兒,辣著了,一陣猛咳。

「就好比柯叔,」他指著柯禮,柯禮當即就不同意了,「叔什麼叔,我比你也就大個十來歲。」

陳子渝面不改的介紹:「他喜歡張曼玉那一種氣質型的,喜歡穿旗袍的,我柯叔看著道貌岸然,其實還有□□的。再就是我媽,我媽……」

陳子渝轉頭看了眼陳颯,收住口,一言難盡地說:「算了,看人眼不太行。」

都給聽笑了。

這也是位祖宗,不達目的不罷休,「姐,說說你的擇偶標準。」

本來就一輕鬆的氣氛,吃著烤串兒,天南地北地閒聊,在座的也都被陳子渝言無忌地調侃,連親媽都沒放過。再迴避,就掃興致了。再說,溫以寧也沒想迴避什麼,擇偶標準誰沒有?都擱心底裡,遇不遇的到是一回事,以後找的是不是這樣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溫以寧放下手裡的碗筷,疊著坐著,習慣很好,不管在哪兒,什麼氛圍,腰桿背脊都會得很直。生姿態一,氣質就上去七八分,溫溫淡淡的,是招人。

「以前還能列個條條框框,我喜歡什麼樣兒的,得找什麼樣兒的。後來我一琢磨,發現這些標準全是按一個人來的。」

陳子渝來了神,「誰啊?」

這一停頓,柯禮陳颯都看了過來,滿懷期待的,饒有興趣的,唐其琛的表斂得依舊很好,但喝湯的作明顯是慢下來了。

溫以寧角上翹,說:「吳彥祖。」

好比待發的箭倏地鬆了弦,齊刷刷地落在了地上,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慶幸。唐其琛低著頭,鼻梁撐著眉目,也瞧不出其中的緒濃淡。

「去年的一個頒獎典禮上我見過他,還有合影,拿了幾張簽名。」陳颯說:「你要喜歡,回頭我給你找找。」

「沒關係,我也不講究這個。」溫以寧笑意深了些。追星這詞兒時髦,也幷不是,就圖一個好懷念,說白了就是懷。為那些青蔥歲月,為自己的時代。

回到正題,溫以寧對陳子渝說:「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我覺得吧,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就行。錢多不多也無所謂,過日子嘛,錢多錢都有對應的過法。」

「姐姐,你也太不挑了吧。」陳子渝驚呼,「你這要求,大街上隨便撿一個都能滿足啊。」

溫以寧自顧自地一笑,目綿遠又悠長,「不是不挑,是很久以前,以爲自己遇到個世界上最好的,然後全心投,真誠忘我,但後來發現,就鬧了一笑話。尷尬的。不敢想了。」

說起來語氣輕鬆,略爲誇張地搖了搖腦袋,像隻落水小狗攀爬上岸,怕了,累了,不想再去冒險了。

「實在要有要求……」溫以寧想了想,「就一個。對人真誠一點。有聚有散很正常,只希在一起時,是能夠做自己的。」

這番話沒什麼鋒芒,有一種娓娓道來的歲月蒼涼。陳子渝聽得有點繞,但能繞出姐姐上有故事。他就喜歡探險,哪兒危險就往哪兒竄,猴起來連親媽都敢不認。於是鬥著膽子問:「姐,姐姐姐,你上次喜歡的人長什麼樣兒?」

溫以寧坐直了,食指比向他,佯裝不悅,但其實是裝的,都能看出來。很坦然,語氣平平道:「上一個喜歡的人,和我一個地方的,我們兩家住得很近,他不算傳統意義上的帥哥,但籃球打得很好,還會玩兒木雕。 」

氣氛瞬間安靜了,不比任何一次,這跟了氣兒似的有點窒息。

這個形容很大衆啊,有點想像不出個。陳子渝也蠻八卦,逮住柯禮問:「禮叔,你一臉苦大仇深這是怎麼了?來,接一下採訪,你上次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啊?」

柯禮嘖了聲,對陳颯說:「你兒子不得了,是大事的人。」

陳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滿臉不屑。

「別想轉移話題,一個個的,啊,你們一個個的來。」

本來就是玩兒嘛,也沒外人,主要是剛才溫以寧那個回答有點玄妙,柯禮想著鬆綁氣氛,誠實地招了,「大學同學,異地,沒堅持住,就分了。結婚很早,現在已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就……好的。」

陳子渝聽迷糊了,問陳颯,「誒,今天這是揭中老年男子們的傷心事啊。下一個,下一個……」

下一個誰?

沒說的還有誰?

陳子渝看著唐其琛,唐其琛也著他,四目相對,冷得跟冰碴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冰刀。陳子渝咽了咽嚨,怯了,了,慫了,不敢再鬧了。

但唐其琛忽然就出聲了,始料未及的,配合參與的,幷且有那麼一急不可耐的,嗓音被溫熱的湯水潤過,所以顯得愈發低沉而冷冽。

唐其琛口吻冷淡:「我上一個喜歡的人,撒謊。」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跟著抬起,落在某一,某一個人上,不著痕跡卻重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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