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燾跪坐在小幾前，單手支頤，正在閉眼小憩。

虞清歡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跪坐在他的對麵，耐著子等他醒來。

“飯馬上就好。”長孫燾緩緩睜眼，並沒有提及方才牢房裏發生的事，仿佛那一切，從未發生過。

虞清歡一囧，垂著頭不說話，落針可聞的靜，反而將肚子的咕嚕聲襯得無比清晰。

裝不了鴕鳥，虞清歡索抬起頭，把那枚虞人的果子遞過去：“衛殊那裏拿的，和瑤娘遞給我的東西形狀大小以及都十分相像，但當時我擔心被衛殊發現，並沒有機會看瑤娘給我的東西長什麽樣。”

“這果實有些眼，”長孫燾出兩修長的手指，夾住了果實，放到眼前仔細端詳，“仿佛是麗春花的果實。”

虞清歡點頭：“我外祖父它虞人草，而衛殊，也它虞人草。”

長孫燾揚眉：“你懷疑這不是顧含璋留下的？”

“嗯……”虞清歡驟然擰眉，恍然大悟般，“原來衛殊的目的在這，虞人，可以指代虞家，我若說懷疑，就有偏袒虞家之嫌，我若說不懷疑，那便隻得信他衛殊。”

但這番話說完，虞清歡恨不得用豆腐拍暈自己，如果站在長孫燾的角度，聽到這樣一番辯解，必定會覺得在蓋彌彰。

可是，就算是沉默，也無法表明的態度，衛殊給的東西，本就是一個死局，若想解開，全看長孫燾信不信。

可長孫燾，信嗎？

虞清歡止住話頭，進長孫燾那如夜空般廣袤無垠的眸中。

長孫燾沒有說話，隻是將虞人的果實反複端詳，最後，他放在了桌上，沒有任何表態。

於是，室又陷沉默之中。

“你這人真奇怪呢！”虞清歡垂眸，目鎖牢那暗紋織繡的袖子，輕聲細語地道，“有時候，我覺得你的眼裏什麽都有，有時候，我又覺得你的眼裏什麽都沒有，不管有或是沒有，都讓人看不懂。”

長孫燾啟齒：“有多難懂？”

虞清歡道：“像萬丈深淵那麽深，又像星辰那般遙不可及，你是魔鬼，也是神祇，而我，隻是一個凡人。”

“哈哈……”長孫燾忽然笑了，“王妃，你轉移話題的本事，依舊那麽拙劣，還是你覺得，三言兩句就能把本王糊弄過去？”

虞清歡立即搖頭：“我是跟你說認真的！”

長孫燾猛然湊近：“那你告訴本王，你在那個男人的眼裏，又看到了什麽？”

“哪個男人？”雖然已經有多次經驗，但虞清歡仍舊被這不及防的作嚇了一跳，險些就要躲開，但在最後一個剎那，堪堪止住。

“哪個男人，需要本王指名道姓地點出來麽？”長孫燾手把玩垂順在後的頭發，“王妃，在背後搞也就罷了，還要讓本王親口把奪妻之恨的屈辱，當著你的麵重複一遍！要懂得適可而止，本王的底線、耐，經不起你一次又一次的試探！”

“我和他沒……”虞清歡的話音止住，一怒火徒生臆之間，“淇王，什麽搞？”

長孫燾甩開的頭發：“字麵上的意思。”

虞清歡冷笑一聲：“淇王，你曾經說過，你會給我我想要的一切，但給不了我一個丈夫，這些話言猶在耳，我是一刻都不敢忘記！既然我們之前沒有所謂的夫妻誼，那我做什麽，又與你有什麽關係？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長孫燾冷眼著，深沉的雙眸，用極其緩慢的速度掃過虞清歡噙著冷笑的臉，眸底漠然得沒有半點緒：“虞清歡，你這是在向本王要公平麽？”

虞清歡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堵著腔的那口氣憋下去：“你是王爺，是我的天，我怎敢要求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人，我怎敢要求你給我應有的公平？這個世界的規則，我還是懂的，不用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

“出去！”長孫燾忽然，將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本王不想看到你！”

“你什麽意思？！”虞清歡著破碎了一地的杯盞，凝著長孫燾略顯疲憊的臉，燭火跳了跳，再也照不出深淺。

“出去。”長孫燾繼續冷漠地道，“本王不會再說第三遍。”

長孫燾那冰冷得沒有半點緒的臉，終於刺痛了虞清歡的雙眸，比冷漠更傷人的，是他方才那翻話，那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的利刃。

縱使虞清歡再卑微，也發過誓，決不允許自己低下頭顱，因為骨氣這種東西，丟了一次便不難再丟了。

“不勞費心，我走便是。”虞清歡起，抖了抖裳，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順手“砰”地將門帶上。

在離去後，長孫燾收回目，方才出現在他臉上的一切緒，剎那消失無蹤。

“主子，真的要把王妃趕走？”他後，一道影浮現出來。

長孫燾淡淡道：“沒必要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吩咐下去，若王妃和衛殊想要離開，盡管給予方便。”

暗衛低頭，悄然退了下去。

院子裏，虞清歡一腳踹在樹上，將樹踹得晃了晃，還有些樹葉，隨著樹木的晃飄落下來。

一口氣宣泄完畢，肚子卻不爭氣地了起來。

虞清歡甩開心中異樣的緒，四找人問廚房的位置，卻在半路遇到了前去給長孫燾送晚膳的廚子。

“王爺今日心不好，我來送吧！”

廚子恩戴德，將食盒遞到虞清歡的手裏。

虞清歡提著食盒，卻折去了牢房。

“小狐貍，你又來了。”衛殊睜開雙眼，“是不是發現，還是我最好？”

虞清歡將食盒放在桌子上：“你別誤會，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對你的厭惡都不會減輕半分。”

衛殊勾，起坐到了的旁邊，似乎方才短暫的調息，已經可以使他行自如。

“什麽好吃的？”衛殊迫不及待地打開食盒，“肚子的確有些了。”

虞清歡將酒菜從食盒裏端出來，替自己和衛殊斟滿酒碗，端起碗喝了一口：“下了毒的，喝一杯不？”

衛殊端起酒碗一飲而下：“怎麽，心不好？”

虞清歡搖頭輕笑：“並不，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其實在討好你麽？把你知道的，關於疫的事，都與我說一說。”

衛殊拿起饅頭咬了一口，道：“我不告訴你。”

“嗯，那你休想得到解藥。”虞清歡淡淡說了一句，將酒碗放下，起筷子夾起菜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