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你留著跟府尹大人說吧！”捕快說著就要將所有的人帶走。

看那幾個壯漢的樣子，門路，本不怕。倒是熱心的百姓，嚇得不輕。

“等等，大人到了現場，據《大梁律》，您離開前，請在這張品及人員傷單子上簽字蓋印。”溫錦拿著賬房先生記好的單子上前。

捕快聞言愣住，被人挑釁砸了場子，卻還這麽冷靜，像是早有準備的東家，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沒錯，捕快大人可參看《梁律》第一百三十條。”門外的學子揚聲說道。

捕快本來不想管這事兒，鬥毆嘛，就是把人帶回去，“各打五十大板”了事。有錢的拿錢，就能免了這頓板子。

被砸的藥鋪，若是關係，也能追回一點兒損失。

若是沒有背景，那就隻能認栽。

但這會兒，他眼睛一瞟……嗬，那不是史家的公子？旁邊都是崇文院的學生吧？

史言那是專門告發員的職。沒事兒就喜歡挑刺上奏。

他一個小小捕快，還犯不上史上表告他……但他此刻代表京兆府啊！

他的頂頭上司京兆府府尹，在乎史上奏啊！

“咳，說的是。我看看。”捕快一邊看單子，一邊清點藥鋪被砸壞的東西。

“大人如果確認了，就可以簽字蓋印了。”溫錦人拿來筆墨印泥。

“這單子我得帶走！”捕快眼睛一轉。

溫錦笑笑，“當然。”

笑話，單子帶走了，還有什麽證據？

捕快簽字蓋上印璽之後，就要收起單子。

溫錦卻一把拿過單子，在捕快發飆之前，又送上一張，“這單子一式兩份，大人拿走一份存檔，我們留證一份。”

“對！這才正規！”

“是這規矩！”青年們連聲稱讚。

捕快憋了一口氣，眾目睽睽之下，卻也隻能忍氣吞聲。

“帶走！”他揮手將人押走。

就連躺著沒的劉誌文，也被他們抬走了。

為首的壯漢出了藥房，湊近捕快，“捕快大哥，小意思，您收下。”

趁著沒人注意，飛快地把銀子塞過去。

捕快心裏一喜，這麽重一包銀子，比他半年的俸祿都多了。

“喲！快看！賄賂捕快！”逢春早就跟著出來，眼尖，立馬嚷嚷。

崇文院的學生都往這邊看過來。

捕快臉上一黑，急之下啪的把荷包扔在地上，“放肆！賄賂朝廷員！罪加一等！你們都看見了！我定稟明府尹大人！”

他手下撿起荷包，留作“證據”。

小夥計們看見剛才還鮮亮麗的藥鋪，此時卻滿地狼藉，各個霜打的茄子一樣。

圍觀群眾看不過眼，紛紛上前幫忙，“大家幫著收拾一下！”

他們自發的幫忙，安靜迅速，十分有序。

小夥計們剛才不顧，以病人為先，以百姓為先的態度，已經給藥鋪贏得了人心。

經此一陣，非但沒有讓人相信這是“騙子藥鋪”“庸醫醫館”，反而給藥鋪造勢。

熱鬧傳揚出去的時候，藥鋪的名聲更是水漲船高。

“可惜了這些好藥。”逢春和小夥計們都心疼不已。

“把這張單子拿給我大哥，請他寫狀紙，到京兆府告狀。”溫錦道，“我要求從重罰，且直接藥材損失、誤公費等等，共計賠償一萬兩。”

逢春眼睛一亮，“這麽多？能嗎？”

溫錦笑笑，“告狀這種事，他應該很懂。他若不行，還有師父指導他。”

逢春立刻來了神，拿著單子奔新宅而去。

此時，在藥鋪對麵的茶肆二樓雅間。

一扇正對著藥鋪的窗戶大開著，窗戶後麵站了兩人。

“劉家的人，本不是的對手嘛。”

說話的男人竟是微服出宮的太子殿下。

他盯著藥鋪裏的纖細的形，道，“這個溫錦……聰明。拉攏百姓，借勢言，占盡了人心和輿論的先機。”

“懷王與夫妻不和，是真的嗎？”太子問道。

親衛趕拱手，“是真的！懷王把關在冷院六年不聞不問，沒死實乃命大！”

“孤聽聞他們打賭，溫錦若輸了，就自請下堂。”太子道，“但贏了。”

“告訴溫尚書，倘若溫錦離開懷王府，孤就相信他對孤的忠心。”

太子說完提步離開。

溫靖聽聞太子之言，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腳踩兩隻船，既不得罪懷王，還悄悄跟太子走得近……沒想，太子竟還是注意到了溫錦！

……

讓太子和溫盛鈞都沒想到的是，溫家大兒子溫盛鈞狀告劉誌文一案，一鳴驚人。

他犀利的措辭，清晰地人證證，嚴謹的辯詞，索要的高額賠償款……差點兒讓劉家把底都賠進去。

劉家原以為，給他們錢，暗中指使他們坑溫錦的，定是一位大貴人！

投靠了他，劉家這是要飛黃騰達了！

沒想到……還沒飛起來，羽翼就被人給折了！

劉家把京郊的田產、莊子、京都的鋪子都賣了，才把案子平了，把牢裏的劉誌文撈出來……

溫錦得到消息，托鄭屠夫把劉家低價拋售的田產、莊子、鋪子全都購買過來。

劉家急於出手，這價錢簡直不要太合適！

這都是後話。

藥鋪當日被砸，並沒有影響生意。

前來義診的人仍舊絡繹不絕，有些藥被毀，反而讓藥更加俏。倍稀罕。

溫錦收拾好，離開藥鋪時，已經近黃昏了。

剛回到梧桐院，溫鈺就一頭紮進懷裏。

“阿娘……”小孩子地嗓音還帶著一點哭腔。

溫錦一愣，“怎麽了？哪裏傷了？”

溫錦趕蹲檢查他。

溫鈺搖搖頭，“我們不住王府了，跟大伯住新宅吧？”

溫錦打量他，“怎麽突然不想住王府了？出什麽事了嗎？”

溫鈺仍是搖頭，“沒有。我就是想大伯了。”

溫錦見兒子皺著一張小臉兒，索也不再他。

起道：“我去同王爺商量。”

“阿娘……”溫鈺忽然顯得很張。

溫錦微微一愣。

“沒事……”溫鈺搖頭，他眼神躲閃，分明瞞了什麽。

溫錦疑竇叢生，往蕭昱辰的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