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就這時候,樂坊的人趕著趟來了。
宮人雙手捧著一個黃梨木托盤,上麵蓋了塊墨藍的絨布。
將東西呈到蕭景珩麵前後,才將絨布掀開,
“皇上,首琵琶取來了。”
殿所有人的目,幾乎同一時間都盯在了那把琵琶上。
那是一把通泛著流的紫檀木首琵琶,
品為蘭籬竹,相則由純白象牙雕刻,
琴弦線呈現黑紅,用的是陳紅木韌,一寸之數更價比千金。
這把琵琶之奢華,便連奢靡慣了的宸妃瞧著也是咋舌。
小聲與皇後嘀咕了一句,“皇上倒當真瞧得起,先帝爺賜給聖母皇太後的首琵琶,這都被請出來了?”
皇後笑意端然,“隻要是皇上喜歡,又有什麽不能夠的?”
宋昭不曉得這琵琶的來曆,但隻見品相做工,便知絕非凡品,“皇上,這是......”
蕭景珩解釋道:“這是先帝贈予聖母皇太後的首琵琶,乃天下琵琶之最。朕原本想著你今日剛好要彈奏琵琶,便取來為你添彩。”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宋昭的表,見有些失落,忙轉了話鋒道:
“無妨,待你傷好了再奏與朕聽。”
話落擺擺手,示意宮人將琵琶帶下去。
便在此時,一直悶悶不說話的蕭常在卻突然開了口,
“皇上......其實嬪妾今日準備的節目,也是彈奏琵琶......”
這話一說出口,宸妃立馬就開腔醃臢,
“本宮當是誰在說話?聲音糙啞的還以為是哪位王爺。原來是蕭常在?”
嗤笑著瞥了蕭常在一眼,
“怎麽,你最擅長的不是唱昆曲嗎?連琵琶你也會彈?”
蕭常在見識過宸妃的厲害,連宸妃的眼睛都不敢看,但又實在想爭取這一次機會,於是隻能低著頭默默頷首。
宸妃冷哼一聲,“嗬~蕭常在還真是博學。”
皇後眼見宸妃的醋意都要漫出來了,蕭常在僵著也不好收場,於是道:
“既然蕭常在準備的也是琵琶獻曲,不如就讓彈奏一首,隻當是給皇上助助興。”
宸妃道:“皇後娘娘這話臣妾可不敢茍同。這首琵琶是聖母皇太後的,那兒是誰人都能用的?皇上原本也隻打算拿給宋常在用,手傷了用不了,這琵琶理應奉還回去才是。”
皇後並不理,而是看向蕭景珩說:“皇上覺得如何?”
宋昭看著皇後和宸妃手的這一個回合,表麵看上去是宸妃占了上風,殊不知皇後四兩撥千斤的手段,可要比宸妃高明多了。
由著宸妃去嗆,去得意,
皇後隻管將這問題拋給蕭景珩。
今日在場的還有三位王爺,宸妃主張不讓蕭常在彈,皇後主張大夥兒盡興就好,
蕭景珩在這種場麵上,必然是要顧忌皇後臉麵的。
於是他意料之中地說了句,“蕭常在既然會彈,琴也送來了,就讓彈吧。”
宸妃一聽這話臉立馬沉下來,倒是皇後臉上的笑意瞧著愈發燦爛了,
“蕭常在你還愣著?快準備著吧。”
蕭常在忙不迭謝了恩,抱著琵琶就開始準備起來。
其實蕭常在也是個有心眼的,
之前嗓子不好了,就想著在蕭景珩壽宴上表演些別的,讓蕭景珩對側目。
但是適合子彈奏的樂就那麽些,各宮娘娘幾乎都已經占全了,
表演人家表演過的,演得好了得罪人,演不好了自己鬧笑話,總是為難。
後來當知道宋昭要表演琵琶,且還是個新手的後,
便知道的‘機會’又來了。
多也有些琵琶的功底在上,加上宋昭和一樣都是常在,是不怕得罪宋昭的,
到時候兩個人一起表演,既能風過宋昭一頭,又不怕得罪別的娘娘,何樂而不為?
等準備功夫做好了後,堂下正中偏右的位置挪來了一把椅子,
蕭常在姿筆端坐椅上,猶抱琵琶挽起袖,出一小皆白皙的手腕,含帶臊地說:
“今年年初之時,啟朝大破西戎,全然仰仗皇上的足智多謀,運籌帷幄。今日嬪妾獻上一曲《十麵埋伏》,以賀我朝全勝而歸。”
話落,便起了架勢輕攏慢撚起來。
蕭常在琴技嫻,琴音宛若玉珠走盤,流暢且輕重緩急分明。
先用‘劃、排、彈、排’的替彈法,模擬出或千軍萬馬齊奔,或兵撞之聲,
後用拚雙弦、推拉等技法,將曲子逐漸推向高。
最激昂之,蕭常在指的速度極快,幾乎在琴弦上撥弄出了殘影來,使得這曲子不單好聽,還好看。
蕭景珩一開始隻是隨便聽聽,也沒想著蕭常在能彈出個什麽名堂來。
可隨著曲子陣陣高迭起,倒要他眼裏多了幾分多蕭常在的賞識。
從前後宮之中,宸妃算是各類樂樣樣通,琵琶瑤琴更可堪稱雙絕。
皇後側目瞧這會兒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地別過臉去,那模樣像是恨不得將耳朵都給堵上,於是笑著說:
“蕭常在的琴藝可堪與妹妹相比,看來往後皇上若再想聽琵琶,也不用隻去妹妹宮中了。”
宸妃瞇著眼睛打量了皇後一番,泠然道:
“是啊,皇上想聽琵琶時會想起臣妾,可若要是想滋補時,自然是隻能想起皇後娘娘的。畢竟這後宮之中,除了娘娘的鸞宮,也沒有什麽地方日裏都著一子藥味了。”
這曲子彈得恰到好,倒像是在給皇後與宸妃的舌槍戰配樂。
皇後剛想回宸妃一句,卻忽而聽堂下琵琶發出一陣刺耳的嚓音,
接著,便聽蕭常在驚呼了一聲,將琵琶手丟在了地上。
眾人循聲去,見蕭常在左手捂著臉頰,
有殷紅的跡從的指中蔓出來。
再看地上躺著的琵琶琴弦斷了兩,
斷弦剛好彈在了蕭常在的左臉,
在細的皮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看著目驚心,直人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