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合宮寂靜。

唯有瑤華宮的西偏殿，卻在此時還燃著燭火。

宋昭獨倚暖座案頭，手中正翻閱著一本琴譜。

蕭景珩的生辰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該練的琴藝歌技，還是得用心練著。

畢竟這些，都是日後可以用來討好蕭景珩的籌碼。

男人總是需要被新鮮吊著的，

什麽時候他對你的新鮮徹底沒了，那才是失去寵的開始。

‘砰砰砰’

門外傳來清脆的叩門聲，宋昭輕聲回了句，“進來。”

小福子躬而，仔細將房門合上後，走到宋昭旁低聲歎道：

“小主妙算！鍾粹宮果然有靜了。”

“哦？”宋昭淡定自若地合上琴譜，“我才你盯了兩日，就按捺不住了？你且說你都瞧見了什麽。”

小福子說：“奴才守在鍾粹宮外麵，過了子時見清月披了件鬥篷出了宮。一路去了花園西邊兒的千鯉池。

那地方在皇宮一隅本就偏僻，了冬更是鮮有人過去，再加上前兩日宮燈壞了黑得很，便是連巡守的侍衛也懶得過去。

清月在到了千鯉池後，沒多久就有一名監來尋。奴才在暗地裏瞧著，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隻看見沒說兩句話，清月就取了個錦盒遞給他。

監將錦盒打開後，錦盒裏麵撲出了大量的白末，似乎是迷藥。他聞見後立馬昏厥過去，清月就順勢將人踢到了千鯉池裏麵，眼看著人沉底了，這才匆匆離去。”

宋昭靜靜聽著小福子回完了話，問了句，“沒讓人瞧見你吧？”

小福子道：“小主放心，奴才藏得蔽，並未暴。”

這才淺淺頷首，泠然歎了句，“舒妃......我原先沒把往眼裏放，沒想到才是手段最毒的那個。”

小福子問：“隻是奴才不明白，這好端端的，舒妃為何要將一個小太監溺斃在千鯉池中？可是他辦事不當心，得罪了舒妃？”

宋昭冷笑著搖頭，“那監應該是慎刑司的人。明日銀枝就要從慎刑司出來了，誰吩咐銀枝去藥房拿了蛇瑩草，誰便定然是不想見能從慎刑司活著出來的。

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舒妃安排慎刑司的人將銀枝死，而後舒妃再讓清月假借給手之人好的由頭，順便連他也給解決了，好落個死無對證。”

“小主的意思是，梅苑遇蛇的事其實是舒妃做了手腳？”小福子越聽越糊塗，凝著眉頭抓了抓頭皮，又問：“可是這件事在明麵上，咱們一直懷疑的人都是皇後。小主是什麽時候瞧出來舒妃不對勁的？”

“許多事乍一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卻經不起細細推敲。”宋昭抬眉看向小福子，反問一句，“你可記得事發時蕭貴人曾說過，是舒妃教做了香囊送給後宮眾人？”

小福子回憶了片刻，連連頷首。

宋昭又道：“後來梅苑遇著蛇了之後，宸妃在我邊跌倒之際，我邊站著的人，除了蕭貴人、劉常在之外，還有一個，那就是舒妃邊的清月。”

小福子漸漸明白了宋昭的懷疑，略有幾分驚訝道：

“所以這件事其實是舒妃牽的頭，而絆倒宸妃的人，也很有可能就是看起來最沒有可能的清月！”

宋昭淡然頷首，低垂眉眼弄著手指甲上的蔻丹，

思忖須臾後，也將此事在心中徹底理清楚了，

“當時我以為這件事是衝著我來的，所以我才會衝出去救宸妃。可你想想，若當日我沒有衝出去，事會朝著怎樣的方向發展？”

小福子道：“那宸妃肯定是活不了了。這樣一來，去藥房拿蛇瑩草的人是蕭貴人，上趕著做香囊送給一眾後妃的人是蕭貴人，梅苑遇蛇的時候，站在宸妃邊最有可能絆倒宸妃的人，也是蕭貴人！

所有的事一環扣一環，那麽大夥兒順理章的就會認為，是蕭貴人因為容貌被毀一事恨毒了宸妃，才會設局想要害死宸妃。要是宸妃真的死了，隻怕蕭貴人都沒機會被診斷出腹中懷有皇嗣，就已經被皇上一怒之下給死了......”

小福子的分析與宋昭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而之所以懷疑舒妃，其實還有一件一直都被人忽略的事。

道：“梅苑遇蛇那日，咱們一直都以為雄黃的味道，是從皇後懷中抱著的湯婆子裏傳出來的。可你想想，當日舒妃幾乎是和皇後一起來的，且全程一直都站在皇後的邊。要說那雄黃的味道是從舒妃上傳出來的，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小福子細細回想當日場景，記起了舒妃果然是寸步不移地守在皇後邊，這才激的一拍大，恍然大悟道：

“對啊！小主睿智！咱們隻見皇後抱了個湯婆子，就先為主的以為那氣味是從湯婆子裏傳出來的。但如果舒妃用雄黃做了香的話，那味道從上傳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宋昭沉片刻，才說：“這便是舒妃這一步棋厲害的地方。因為就算宸妃沒有死，舒妃也可以撇清自己的幹係，反而還能將皇後拉下水。”

小福子歎道：“沒想到舒妃表麵上看起來恬靜和婉，背地裏卻有這麽多的髒心思......”

“的髒心思遠不止於此。”宋昭清澈的眸漸漸籠上了一層翳，沉聲道：

“我懷疑昔日小產一事，也是自己攪弄出來的風波。”

“這......”小福子聞言詫異不已，“您的意思是，舒妃是自己了自己的胎？”

他想了想，覺得這事有些離譜，連連搖頭道：“可是那一胎已經懷胎了將近七個月，又是皇上的第一子，是為貴子。小主您位份隻在常在，舒妃實在犯不著為了陷害您，而失去一個誕育貴子的機會。”

宋昭聽罷忽而抬頭看向小福子，角噙著淺淡的笑意，衝他略一挑眉，

“可若是這一胎，原本就保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