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幾日,昭華帶著承煜去上朝的時候,也會將若馨一並帶著。
而年的承燁,就隻能留在宮中,由母們看顧著。
等到了朝宮,和承煜往金鑾殿去,而雲杉則帶著若馨去了寢,與錦悅作伴玩耍。
如此過了四五日,
這日,下朝後昭華接若馨回宮的時候,瞧著若馨走路有些搖晃,幾摔倒。
昭華忙拉著孩子的胳膊扶站穩,焦急問:“這是怎麽了?”
若馨有些不好意思地敲了敲小腦袋,吐著舌頭笑嘻嘻地說:
“許是午睡太久了,還沒醒過神呢。”
“午睡?”昭華像是聽了什麽極有趣的話,忍俊不道:“你這小機靈鬼倒是稀罕了。在阿娘宮中的時候,阿娘怎麽哄你你都不肯睡。如今去了父皇那兒,倒是午睡起來了?”
若馨說:“我每天去父皇宮中,都會和錦悅姐姐一起玩。翻花筋,擲沙包,昨兒個還跟父皇下棋來著。不過每每玩到晌午的時候,用了午膳,父皇都會讓我們午睡一會兒。”
昭華心覺好奇,便問雲杉,
“若馨這玩鬧子,能睡得著嗎?”
雲杉剛要回話,卻見若馨用力點頭,拔高了聲音說:“睡得著!父皇宮裏麵的香可好聞了,我和錦悅姐姐一躺下,聞著那味道,沒多久就睡著了。”
饒是若馨誇遍了在朝宮的好,昭華仍舊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
雖說也是讓雲杉跟去了,但若馨和錦悅在寢與蕭景珩同玩同樂,共天倫的時候,雲杉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從旁伺候著。
回宮後,正好趕上張院判來給昭華請平安脈,
便讓張院判順道也給若馨瞧一瞧。
張院判細細給若馨診過脈後,如常道:
“三公主一切無恙,隻是略微有些虧(貧)。”
若馨吃飯向來都很挑食,之前有昭華看顧著還好,這幾日去了蕭景珩那兒,卻是被蕭景珩寵上了天。
由著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不想吃什麽便一筷子都不。
“若馨今日有些頭暈,可也是因著虧的緣故?”
張院判頷首道:“正是。三公主是早產所生,子骨本來就要弱一些。且平日又挑食,一時營養不周全,造虧之癥也屬平常。並無大礙,隻消好生進補著便是。”
昭華默了默,很快想及一事,又低聲問:“若馨說每每在朝宮的午睡的時候,都能聞見一特殊的香氣。說那味道聞了踏實,輕易就能睡......”
張院判道:“微臣診脈時的確發現三公主有用過安神香的跡象,不過那安神香皇上宮中常年都點著,與月麟香混在一起使用。
安神香有著安神靜氣的功效,年人聞著可平複心緒,稚子聞著,便有助眠的作用。且此溫和,即便日日使用,也不會對造不良的影響。”
聽至此,昭華才算是全然安了心。
又覺如今的已經被蕭景珩嚇得草木皆兵。
畢竟是親眼瞧見過蕭景珩是如何虎毒食子的,
他是個瘋子,誰知道他藏在人皮底下的那顆心,哪日發作了又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來?
昭華正與張院判說話間,見小福子躬而,麵上凝了一臉的肅。
立在昭華側,周全禮數後沉聲道:
“娘娘,宮外傳來了消息。寧夫人......已是彌留了。”
*
京都,寧宅。
方才寧夫人又咯了。
自寧婉霜回到家中後,就一直陪伴在寧夫人邊,
這會兒寧夫人睡下了,流玥瞧著寧婉霜滿麵倦容,忍心不下,才低聲勸,
“娘娘,您這都熬了五日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會兒老夫人歇著,您也回房睡上一刻吧?”
寧婉霜疲倦地頷首,作極輕地退出了房門。
夜不算深,耳邊甚至還能聽見街道上熙攘的人聲,
而眼下寧家的庭院,卻是滿眼落盡,唯餘淒涼。
昔日門庭若市的寧家,如今連伺候的仆人都隻餘下了三四個。
寧婉霜踏著野蠻生長的雜草,緩緩向自己房中走去,
麵前落在梧桐枝丫上的烏,此刻正撲棱著翅膀落到地上,啄食著家丁傾倒泔水時淌出來的一些碎末,
夜幕之下,它們的影被襯得像極了團黑的幽靈。
寧婉霜立在一旁,癡癡瞧著。
流玥不解道:“娘娘瞧這些髒東西做什麽?烏祟祟的最是晦氣!”
說著用力踏著步子,驚得烏展翅,四散而逃。
寧婉霜瞧著它們小小的子,卻是輕而易舉的就能飛出庭院圍牆,落到不知名的高去,角不覺揚起了一抹苦笑來。
“咳咳......咳咳咳!”
後,從寧夫人房中傳來的猛烈咳嗽聲,打斷了寧婉霜飄忽的思緒。
慌了神,大步折返回去,
許是因為推門的力道過猛,卷起的短而勁的風將房中僅燃著的三盞燭火,熄了兩盞。
唯餘一盞殘燭,獨立積滿油灰的燭臺上,狼狽搖曳著。
寧婉霜快步朝著床榻走去,借由開合的菱窗隙灑進的一縷銀亮月,瞧見了捂著正在劇烈咳嗽的母親,
有......從的指間溢了出來。
寧婉霜拿起素白的帕子,不斷替母親拭著咯出的鮮,
漬染紅了手中的帕子,也染紅了的眼眶。
“流玥!快去將郎中請回來!去將京都最好的郎中全都給本宮請來!”
“不勞了。”
寧夫人的咳聲緩了些,
虛弱地攔下了流玥,又將沾滿漬的手在被衾上蹭了蹭,才幹幹淨淨地拉起了寧婉霜的手,平靜地笑道:
“婉兒,娘想安安靜靜的,跟你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