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輯神微微失落,又帶著點急切地勸說:“不過幾罐甲油而已,也就調制的過程麻煩了些,實在算不上貴重,況且是我特意為公主……”
魏姝打斷他:“貴重的不是禮,而是心意。”
沒再明說什麼,道了句“再會”,便放下簾子,吩咐車夫趕馬上路。
車夫想到魏姝在外等了小郡王和嘉王這麼久,不由猶豫著問道:“是去會同館嗎?”
“不去,”魏姝道,“回公主府。”
太上趕著不是買賣,前頭已經主了那麼多次,這次也該謝蘭臣主來找自己了。
*
次日,慶祥街的宅子里。
秋韻匆匆走進正房,在閉目養神的謝夫人耳邊低語了幾句,謝夫人猛地睜開眼,從榻上坐起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秋韻點了點頭:“昨天郭家壽宴上的人都聽見了,二公子親口說他不打算回謝家,要留在神京徐家。”
謝夫人眼睛立刻便紅了:“從他一直不肯我母親我就知道,他心里是向著徐家夫婦的,可……到底我才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謝夫人認下徐子期的過程并不坎坷,徐氏夫婦都是明理之人,確認徐子期確實是謝夫人丟失的孩子后,并未手阻攔什麼,甚至還勸徐子期同自己回西北生活,但徐子期卻遲遲沒有給出回應。
知道徐子期自小與徐氏夫妻生活在一起,定然十分不舍,謝夫人其實早有心里準備,但此刻真聽說了徐子期的決定,卻還是覺得難。
秋韻安謝夫人說:“夫人別急,二公子自小被徐家養大,自然對徐家有,一時難以割舍,這說明二公子是重重義之人,若他得知自己的份,便立刻拋棄徐家,同夫人熱絡無比,夫人才該著急擔憂。
“依奴婢看,二公子不過是見徐家夫妻已經年邁,親子又病弱,兒也早早出嫁,擔心他們無人奉養,這才會選擇留在神京。奴婢雖然與二公子只見過幾次,但是已經看出來,二公子是個最心又最孝順的人,只要讓他覺得夫人比徐家夫妻更可憐,更需要他,他的心自然就會偏向夫人的。”
謝夫人沉思一陣,用帕子掉眼淚道:“也就只有如此了。”
主仆倆這廂剛說完話,外頭便有人送進來一張帖子說:“徐……是二公子方才差人送了張帖子,說要請夫人后天去茶樓品茶聽戲,順便還有幾句話想同夫人說。”
前頭聽了秋韻的話,謝夫人此刻已經猜到,徐子期要同自己說的,必然是他要留在神京的事。因心里已經有了計議,此刻倒還算平靜。
手接過帖子,一邊嘆息道:“哪有兒子見母親,還要遞帖子的?”,一邊又盯著帖子上的字看了又看,忍不住道:“字寫得真好,規矩方正,這才是我的兒子。”
這一夜,謝夫人又在佛前念了半夜的經,次日一早又去了護國寺,在每座佛像前都虔誠地拜過,直到快關城門的時候,才回到住。
簡單用過晚膳,謝夫人又吩咐秋韻,從井里打了滿滿一浴桶的冷水。
雖時已夏,但天氣還沒正經熱起來,井里的水更是冷沁沁的,秋韻試了試水溫,忍不住道:“奴婢還是去燒些熱水來吧。”
“不用。”謝夫人說著已經了服,直接進浴桶,足足在冷水里泡了兩刻鐘。
果然,后半夜謝夫人便發起熱來,連夜請來大夫,熬好藥,謝夫人卻故意不吃,是熬煎了一夜,次日盥洗時整個人氣弱神疲,滿面病氣。謝夫人也不施黛,就這樣去了和徐子期約定的茶樓。
徐子期看見謝夫人這副病容,也嚇了一條,立刻便要請大夫來。
秋韻替謝夫人道:“昨晚上已經請了大夫了,也吃了藥,只是一直不見好。依奴婢看,夫人這是心病,吃多藥也無用的。”
“這些年,夫人為了找公子,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早就垮了,不過撐著罷了。前些日子得知公子人在神京,夫人又舟車勞頓地趕來,本就帶著病氣,因認回了公子,心里高興,才強撐著,哪想公子本就沒打算同夫人回謝家,這也就罷了,公子不該把決定告訴外人,卻單瞞著夫人,夫人還是從別人的閑話里得知此事的,如何不心里悲痛?神支持不住,積攢的病氣可不就一下子發散出來了嗎?”
徐子期對謝夫人雖不能像對徐母那般絡親,但得知謝夫人這些年來一直不放棄找尋兒子,心里也是十分敬佩的。若謝夫人能長留神京,他自然不介意多奉養一位母親,只是徐家對他也有養育之恩,且徐家如今更需要他,他才會決定留在神京。
他本就疚自己的決定,此刻聽了秋韻的話,越發愧疚不已。
謝夫人呵斥秋韻道:“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秋韻卻道:“夫人心疼公子,不忍告訴公子這些,但奴婢也心疼夫人,便是夫人事后要打要罰,奴婢今天也得把話說完。”
又轉向徐子期,繼續說道,“自從公子失蹤后,夫人便每天吃齋念佛,后頭雖又懷過一個公子,卻因為夫人在佛前發過誓,每天要親手為公子抄一篇經文,以保佑公子平安,孕期也不敢間斷,以致勞累過度,不但孩子沒保住,還落下了病。但即便是在夫人小產的時候,仍沒忘記為公子抄經祈福。
“奴婢沒讀過多書,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但另一個小公子是為了您才沒的,公子理應對夫人敬上雙份的孝心才是,怎麼能就這麼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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