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淵用一副看妖怪的眼神看著云祁,“你小子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都七月了,到年底還有不到五個月。
謝昭昭還和楚南軒有婚約的。
雖說現在看起來,謝昭昭對楚南軒已經沒了好臉,但喜歡了十幾年也是做不得假的。
沒準哪一日睡一覺起來又如膠似漆了呢?
再者云祁前幾年瘋狂癡纏謝昭昭,搞得長輩們非常煩心。
謝威和于氏對云祁避之唯恐不及。
宣武皇帝和太子殿下也對謝昭昭說不上喜歡。
宣武皇帝還給云祁定了一個妻子人選——中山王嫡孫陳書蘭小姐。
這麼多的障礙擋在云祁面前,他還輕描淡寫說年底?
“出去走一下吧。”云祁淡笑一聲,并不多言,直接往外。
“哎——干什麼去?”謝長淵猶豫了一下,趕起追上去,“等等我!”
……
城南飛魚巷最大的宅院前,停了一輛樸素的馬車。
謝昭昭坐在車里,聽著院墻孩子歡快的嬉笑,眼神寧靜悠遠。
孩子的聲音認得,就是楚南軒和謝星辰生的那個赫兒。
前世和楚南軒婚不過兩月,楚南軒就帶了那個孩子回府,說是戰場孤,要放在京中養著。
楚南軒說,這個孩子是他那慘死的副將楚傳培的骨,名楚赫。
楚傳培跟隨他南征北戰多年,最后兩人困守山谷時,傷藥不夠,楚傳培將傷藥都留給了他,自己新舊傷勢同時發作,沒有等去援軍就死了。
他發了誓要照顧楚赫一輩子,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照看。
世數十載,謝家征戰各方,安置戰場英烈的孤兒寡母是常有的事,因此謝威和于氏并不覺得這有什麼,謝昭昭也習以為常。
甚至表示全力支持。
英烈孤,值得最好的照看。
可到頭來才知道,什麼英烈之子,什麼副將孤。
楚赫本是他和謝星辰生的!
便像個傻子一樣,被楚南軒和謝星辰這兩人玩弄于掌之中。
連那稚子楚赫都不知道在背地里嘲笑了多次。
謝昭昭慢慢閉上眼,深呼吸,疏散這些糟糕的記憶帶來的憤怒。
“小姐。”香桂小聲說:“咱們都在這門前停了一盞茶了,到底……咱們是來做什麼的?”
“討債。”
謝昭昭緩緩說出兩個字,睜開眼,“下車吧!”
香桂連忙扶著謝昭昭下了馬車,那墻小孩子嬉笑的聲音便越發清晰歡快起來。
香桂飛快地看了謝昭昭一眼。
關于這個孩子,香桂打探到的消息并不多。
只知道是從江南那邊過來的,謝星辰母看起來對這孩子十分關心。
為了安頓這孩子,管是宅子就打掃了接近半個月,有什麼好東西也都全搬過來了。
今日更是帶了兩車禮到這邊來。
“去敲門。”謝昭昭淡聲吩咐。
紅袖手底下的武婢立即上前,不客氣的“砰砰砰”砸起門來。
里面的歡笑聲頓了一下,接著便是一串腳步聲。
吱呀。
一個長臉的陌生婆子探出頭看了外面一眼,瞧著十八武婢兇神惡煞,唬了一跳,就要把門拍上。
紅袖一把扣住門板,用力一推。
“哎呦——”婆子一屁跌坐地面,呼天搶地:“這哪來的土匪呦!快來人!來人!”
院子里的家丁小廝聽到聲音,都沖了過來。
紅袖冷臉一橫,錚的一聲,拇指頂開了手中寶劍。
那些小廝們嚇得僵了一僵,不約而同朝后退。
紅霞搬了馬車上的凳子出來擺在門,還墊上了繡花錦墊,“小姐請坐。”
謝昭昭扶著香桂的手,堂而皇之地進了門,姿態隨意地坐穩,視線淡淡掃了一圈,問:“你們主人家呢,出來。”
家丁小廝們面面相覷片刻,有個機靈的快步朝里跑了。
沒過多久,一串凌的腳步聲傳來。
家丁小廝們讓開位置,謝昭昭便看到謝星辰手中牽著一個白面一樣的小孩到了門前來。
竇氏跟在后面不住地說“慢點兒慢點兒”。
然后在看到謝昭昭坐在那兒的時候,竇氏和謝星辰陡然僵了一下。
那小孩也快速躲到了謝星辰后,好奇地出兩只眼睛打量著謝昭昭。
竇氏咬了咬牙,很快滿臉堆笑:“昭昭啊,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怎麼,這地方二嬸和二姐姐來得,我來不得嗎?”謝昭昭微笑著說:“還是你們在這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敢讓我來?”
“你這說的哪里話。”竇氏敷衍了一句,問:“那你有事找我?”
謝星辰卻是做賊心虛,連忙將孩子往自己后藏了藏。
謝昭昭瞧見了,笑意更加幽深。
起走到謝星辰面前去,蹲下朝那小孩子手:“寶貝,你什麼名字啊?”
竇氏母頓時如臨大敵。
竇氏把孩子抱起來,給一旁的母帶走,才皮笑不笑地看著謝昭昭:“昭昭,你到這兒來到底是為干什麼?”
謝星辰也臉難看,“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我自然是跟著你們過來的。”謝昭昭站起來,容平靜,“我有筆賬今日正好要找你們算。”
竇氏狐疑:“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謝昭昭說道:“二嬸,你掌家多年,搞出了一筆爛賬,核算下來,這些年你一共貪墨了公中銀子至八萬兩有余。”
“今日就把這些銀子還回來吧。”
“什麼?”竇氏拔高了聲音,“我掌家這些年,每一筆銀子的去都寫的清楚明白,哪里來的貪墨八萬兩?你瘋了不!”
“你那賬本我和我娘花了好多日,將那賬目理清楚明白,這上面白紙黑字,你自己看吧。”
謝昭昭抬了抬手。
香蓉立即把出門前準備的賬本遞了過去。
竇氏瞪著那賬本,再看向謝昭昭,仿佛是個頭上長了角的怪。
“二嬸怎麼不看?”謝昭昭眉梢輕挑,問道:“是自己對賬目心知肚明,不需要看嗎?那更好,直接拿錢吧,平了那八萬兩銀子的帳,咱們還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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