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說他骨都斷了，給他換了最好的人造骨骼……”

傅兮把之前從傅斯年那里聽到的又給顧母復述了一遍。

顧母哆嗦了一下，聲音很低的說，“他當時一定很疼吧。”

骨被生生敲斷，正常人怎麼得了？

旁邊站著的顧父垂在旁的手也是輕微發。

他們不會對兒子說，讓他不要去接這些危險的工作。

反而會覺得如果他只接調查出軌，給那些豪門增加離婚籌碼的工作，才是沒出息。

只是兒子出事，他們也會心疼，也會難。

“對不起。”

病房里彌漫的沉默讓傅兮心里更加不安。

許久，囁嚅著開口。

顧母啞然回頭，看的眼神帶著一不解，“你為什麼道歉？”

就連顧父，也朝投來疑的目。

傅兮抿，低頭看著自己鞋尖，擺出誠懇認錯的姿態，“他住在我家，我就有責任。要不是我最近對他關注的了，也不至于他接了這樣危險的單子我都不知道。”

顧母失笑，起過來握住的手，“傻孩子，這又不是你的錯。他要做的事我和你伯父都管不了，更何況你。這事不怪你，我們反而要謝謝你對小川的照顧。”

“我也沒照顧他多久。而且他還在昏迷，也不需要我做什麼。”

顧母這麼說，傅兮又不好意思了。

“那也要謝謝你。”

顧母忽然一臉不好意思的開口喊了一聲，“兮。”

“伯母您有什麼事盡管說。”

“我笨手笨腳的不會照顧人。小川住院的這段時間，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照顧他一下？而且你在的話，也能給我做個伴，不然我這心里難。”

顧母說著，面上還有點不好意思。

傅兮為難，想說自己也不會照顧人，還不如請個有經驗的護工過來。

顧母已經接著說了下去，“你放心，伯母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這個紅包你拿著，等小川出院，我再給你包個大的！”

“不是錢的問題。”

傅兮連連擺手。

沒有和長輩相的經驗。

以前邵母對熱似火，都有點吃不消。

現在顧母也這樣。

這讓懷疑自己長輩緣是不是特別好。

“那就是你不想看見我。”

顧母滿臉失落，“我就知道，自己是不招人待見的老人家。沒關系的，你要是覺得我在這里不自在，我可以出去住酒店。”

看說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傅兮也是哭笑不得，“沒有！我很喜歡伯母。”

“那你就把紅包收下。伯母知道你不缺這點錢，但這是我的心意，你拿著買點喜歡的服首飾，不夠再問伯母要。”

顧母瞬間喜笑開，把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好的一個厚厚的紅包往傅兮懷里塞。

仿佛已經答應了似的。

傅兮就這樣稀里糊涂的收了紅包，還被顧母忽悠的答應留在醫院照顧顧川，直到出院。

過了幾個小時才反應過來的傅兮一臉驚恐。

顧母和顧川不愧是親母子。

只要跟他們倆在一塊，基本上都是不知不覺被帶著走的那個。

不過……

看一眼坐在病床邊滿眼愁苦的顧母，傅兮心里嘆了口氣。

對待顧母，是真的沒辦法的下心腸。

誰憐天下父母心。

樂天如何佳慧，豪爽如顧母。

在自己兒子出事的時候，都會擔心，會害怕，整個人變得憔悴枯槁，判若兩人。

……

顧父和顧母在醫院呆了兩天，顧川才醒。

最先發現他有知覺的是傅兮。

剛吃過午飯回來，一眼看到顧川的眼皮似乎了一下。

一愣，站在門口一時沒有作。

“兮，站在門口干什麼？快進來。”

顧母見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往前走，抬起手臂朝招手。

傅兮眨一下眼睛，確定顧川沒再有什麼反應，皺了下眉頭沒有說出來平白惹顧父顧母難。

“伯母您累了吧，要不去旁邊床上躺一會兒？”

走進來，喊顧母過去休息。

相這幾天，發現顧母意外的好相。

尤其兩人興趣相投，有時候很多想法也很合拍。

相起來很舒服。

“我不累。倒是你，這兩天辛苦你了。”

顧母抓著傅兮的手，讓在自己邊坐下，“是伯母自私，非要把你留下來陪我。”

“伯母您別這麼說。顧川是我老板，您就當我現在是在領工資上班就好啦。”

傅兮最不了顧母這樣煽。

顧母被逗笑，眼底的愁緒都好像散了不，“對了，你朋友家的孩子怎麼樣了？不是說今天從監護室出來嗎？”

“上午要去做復查，下午才能看到人。”

傅兮在醫院，剛好能偶爾去陪一下何佳慧。

兩邊跑著，倒也不覺得無聊。

“那你下午去那邊看著，這邊有我和你伯父呢。”

顧母主提出讓去何佳慧那邊幫忙。

傅兮也擔心何佳慧，也沒推辭，就答應下來。

兩人正說著話，傅兮再次看到顧川的眼皮在輕。

這次的頻率似乎比剛才那一下快了一點，沒多久就連手指都了。

猛地睜大雙眼，雙手抓住顧母的手臂，聲音里滿是驚喜，“伯母，伯母，顧川他醒了。”

顧母猛地轉朝病床上看過去。

正好看到顧川皺著眉頭睜開雙眼。

愣了兩秒，快速站起往外跑，邊跑邊喊，“醫生，醫生，我兒子醒了！”

那踉蹌的背影，看得人莫名心酸。

顧父怕太激說不清楚，也連忙追了上去。

“兮。”

顧川睜開眼，看到病床前的傅兮時，還有點迷糊。

“是我。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傅兮上前兩步，擔心的看著他。

“我的，是不是沒了？”

顧川擰眉。

他覺很不好。

腰部以下幾乎沒有知覺。

除了手和腦袋能一下，下半幾乎完全不他控制。

而且頭疼得厲害，稍微一下就要炸的覺。

“你的沒事。我哥給你換了人造骨，他說如果恢復的好的話，以后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怕他心不好影響恢復，傅兮連忙否認。

還隔著被子手在他膝蓋上了一下，極力證明他是有的。

顧川沒覺到被人，反而被這個樣子逗笑。

只是剛彎起角，就被上一陣筋皮似的灼痛襲擊，英俊的面孔瞬間扭曲。

等顧川緩過來，還沒問現在什麼況，顧母就風風火火帶著醫生回來了。

醫生給顧川做了檢查，又問了幾個問題，才看向滿臉著急的顧母他們，“目前來看恢復的還可以，再養幾天，做個全面的復查才能知道。至于后期恢復問題，可以通過復健，還是有機會恢復正常行能力的。”

聽到醫生這麼說，顧母狠狠松了口氣。

千恩萬謝的送走醫生，才看向顧父，“現在知道小川沒事，你也該放心了。帝都那邊不能缺人坐鎮，你回去工作吧。”

人多留在這里沒什麼用不說，還耽誤和未來兒媳婦說知心話。

顧父點頭，“那我先回公司把工作理一下，過兩天再過來。”

又和顧川說了兩句話，見他疼的厲害，臉頰時不時搐一下，也不敢多說，只叮囑他好好休息。

轉離開的時候，深深的嘆了口氣，似乎還了一下眼角。

“小川，你不，我給你弄點水喝？”

顧母見兒子發干，又不敢給他弄吃的，只問他喝不喝水。

顧家養兒子向來是放養，顧父顧母也是開明放任的態度。

所以，顧川乍一看到母親這樣溫呵護的樣子，還有點不適應。

“暫時不太想喝。”

剛醒過來，他現在還在咬牙忍疼，胃里也脹，腦袋也懵。

實在喝不進去。

顧母也不勉強，上前給他整理了一下被角，語氣溫，“那你就先休息一會兒吧，要是實在疼得不了，我去找醫生給你開點止疼藥。”

“嗯。”

顧川難的厲害，實在不想說話。

勉強點頭應付，閉上眼睛休息。

顧川清醒，顧母去了一大塊心病，人也眼可見的輕松起來。

看向旁邊從帶著醫生進來就沒說話的傅兮，“小川這邊醒了，我先看著，你去你朋友那邊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吧，的孩子估計也要接出來了，你去陪陪。”

“那我先過去。”

傅兮看了顧川一眼，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睜開眼睛，正看著自己。

頓了一秒，提議，“要不我再去找個護工過來？”

和顧母都是人，有時候給他換服什麼的不方便。

而且有時候需要給他翻，們也沒力氣。

“你看著……”

顧川正想說讓看著安排，就被顧母打斷，“那怎麼行？我聽說很多護工會待病人的。萬一對方手腳的，對小川造二次傷害怎麼辦？”

說著，還的瞪顧川。

臭小子懂不懂機會是要把握的？

請了護工，萬一傅兮以此為由不來了怎麼辦？

為了給兒子追朋友，這個當媽的真是碎了心。

傅兮不知道顧母的想法，還極力想要解釋，“我們傅氏名下有靠譜的家政機構，我讓我哥幫忙，肯定找一個最好的護工過來。”

何佳慧那邊，就提前聯系好了一個，估計這會兒也要到了。

一個靠譜的護工，無論經驗還是專業知識，都比什麼都不懂的家屬要強得多。

“兮，你是不是覺得照顧小川太麻煩了？”

顧母干脆裝可憐，說著還一臉惆悵的嘆了口氣，“也是，讓你一個人不停的跑兒科和這邊，確實有點難為你了。我知道和小川相比，還是你的那個朋友更重要，也更需要人。你去吧，沒關系的，伯母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傅兮連忙擺手，“不是的伯母，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不用解釋，我真的沒什麼的。你幫忙請護工是好意，不管怎麼樣伯母還是謝謝你。”

顧母笑的溫和氣。

越是這樣，傅兮越是愧疚。

就在這個時候，顧川終于開口給解圍，“媽，我想喝水。”

顧母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兒子，氣呼呼的起倒水去了。

自己這樣也不知道都是為了誰，他自己拆臺倒是快。

“你去你閨那邊吧，不用管我們這邊。”

看母親走開，顧川才看向傅兮。

只是說完話，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帶的上傷口又是一陣刀砍斧劈般的疼。

他忍不住搐了兩下，臉也瞬間變得煞白。

傅兮連忙上前兩步，滿臉擔心，“很疼嗎？”

“疼是好事，比沒有知覺要強。”

顧川面上帶著笑，一臉的不在意。

如果不是他手里攥的床單出賣了他，只怕傅兮都要相信了。

“你要是實在疼得厲害，我去問問醫生能不能用止疼藥。偶爾用點止疼藥，沒事的。”

看他這樣，傅兮心里莫名難。

差點改變主意不走了。

何佳慧那邊請了經驗富的護工，其實過去除了能陪何佳慧說說話，別的也不需要。

“我知道。”

顧川沖勉強彎起角，目和，“你去吧。”

傅兮去了，但腦海里一直都是顧川那個蒼白的笑。

以至于何佳慧都發現了的心不在焉，“傅兮，你不對勁。”

“我怎麼不對勁了？”

傅兮心里一跳，下意識反問。

只是莫名的，生出一種心虛的覺。

何佳慧沒說話，只是瞇著眼看，那眼神像是要把看一樣。

“你干嘛？”

傅兮沒好氣的拍，懷疑下一秒就能從里蹦出一句“真相只有一個”。

“沒事，我就隨便說說。”

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何佳慧忽然彎起眉眼，眼底滿是笑。

“你干嘛忽然笑這麼奇怪？”

傅兮被笑的寒直豎，抱著手臂了一把。

“哪里奇怪？我們家旭旭復查結果不錯，我心好還不許笑笑了？”

何佳慧朝哼了聲。

“可以可以，最好你們家旭旭以后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傅兮和閨鬧了幾句。

何佳慧忽然收起笑，“不過我說真的，你以后不用來我這里了。旭旭況穩定，你給我請的那個護工照顧的比我這個當媽的還要到位，我覺得自己在這里都多余。你畢竟拿了人家的紅包，顧大又是你老板，你也不好一直往我這邊跑。”

傅兮看說的認真，不像是介意的樣子，點頭，“那行，等你們準備出院我再過來。”

“你還真是……”

何佳慧哭笑不得。

“我跟你還玩那些虛的干嘛？”

傅兮說著就站起，笑著，“等旭旭好了，我請你吃飯慶祝一下。”

“到時候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不用客氣，盡管來吧。”

傅兮拍拍脯，離開的腳步顯得格外輕快。

何佳慧看著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里，一臉姨母笑的嘀咕了句，“春天來了，桃花要開咯。”

傅兮回去的時候，顧母正在給顧川臉。

看回來，顧母還有點驚訝，“你不多陪你朋友一會兒？”

“嫌我笨手笨腳的照顧不好小朋友，就把我攆走了。”

傅兮走進病房，手打算把臉盆接過來送去衛生間倒掉。

顧母讓了一下錯開的手，“不用，你幫我看著小川輸的瓶子就行，我去倒水。”

說完，繞開傅兮快步去了洗手間。

傅兮無奈。

顧母說是讓留下來幫忙照顧顧川。

實際上很多事都是親力親為，不讓自己手。

與其說是留在醫院幫照顧病人的，倒不如說是陪聊天解悶的。

“你不笨。”

也不知道是習慣了時不時傳來的劇痛，還是真的沒有那麼疼了。

顧川現在說話比剛清醒的時候正常了不。

聽到他忽然說這幾個字，傅兮愣了一秒，才想起來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

“我當然不笨，但是慧慧嫌棄我。”

顧川眼底浮起一笑，“你們兩個關系很好吧？”

“嗯。我們在高中的時候就走得近，后來我出國也沒斷了聯系。”

說起自己的朋友，傅兮神采奕奕。

在學校時的朋友，總是更真心可靠一些。

彼此也沒有利益瓜葛，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對你所有的事都知道嗎？”

“算是吧。”

傅兮點頭，自己平時有什麼事都會告訴。

相應的，何佳慧有時也會告訴自己。

有時候都覺得，何佳慧是這個世界上另外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