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蔚然在瑠夏邊近兩年的時間。
無論大小事,他都很好地幫理好,幫了許多。
而瑠夏,對整個吳氏也漸漸上手,每天跟打了一樣發工作。
外公吳湧泉經常會夸瑠夏做得好,笑稱自己當初沒看錯人。
這一年的夏天,瑠夏接到消息,在日本的父親病重。
瑠夏自兩年前決定留在外公這邊後,就跟父親鬧得不大開心,當時父親把留在日本,還是外公親自去接的人。
所以這兩年,瑠夏也沒怎麼跟父親聯繫,更別提見面。
這次是繼母打來電話,希瑠夏能過去看一眼。
瑠夏在辦公室坐了很久,一直在出神,直到方蔚然進來通知十分鐘後有個會議要開。
瑠夏訥訥地應了聲,卻神不守舍。
方蔚然看出些什麼,不免問:「出什麼事了嗎?」
「嗯……你幫我訂一張晚上去東京的機票吧。」
方蔚然停頓一下,點著頭:「好。」
瑠夏卻定定地看著他,問:「你不問我去幹什麼?」
工作時候,方蔚然是不茍言笑的。
「如果你想說,你會跟我說的。
如果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
瑠夏嘆氣:「我爸病了,好像有點嚴重,我要過去看看。」
方蔚然任何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我現在就去幫你訂票。」
「等等——」
瑠夏稍微猶豫,小心翼翼地問:「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這大概算是瑠夏的私事,按理說,助理是不需要跟著去的。
方蔚然也知道這不合適。
可是面對瑠夏那炯炯的目,他妥協在自己的心和關心裡。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你一起。」
聽到這個回答,瑠夏的角悄悄翹起來,點頭說:「那你快去訂票,要今晚最快的一班飛機。」
凌晨一點,飛往東京的航班落地。
川島家早就派人來接,在機場接到瑠夏和方蔚然後,他們直接回了瑠夏父親的住所。
日式小院,碎石小路,清雅安靜。
瑠夏和方蔚然一同。
瑠夏本想著等天亮再去看自己的父親,沒想到剛一回到家,就看到自己父親盤坐在小木方桌前,給倒著熱騰的茶,像是準備跟談事。
看著神不錯,一點都不像病重到需要兒千里迢迢趕回來看。
瑠夏在門口看到父親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川島雄本以為瑠夏是一個人回來,見到旁還有個男人,不有些意外。
他還沒開口詢問方蔚然的份,瑠夏就非常不高興地用日語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還是方蔚然第一次聽瑠夏說日語。
雖然並不能聽懂。
父倆說了幾句話,能從語氣判斷出,他們並不愉快。
瑠夏幾乎是氣沖沖拽著方蔚然離去,川島雄在後面喊的名字,頭也不回。
日本的凌晨,天邊已經呈現出一片深藍。
零星的星星正在消失。
瑠夏拽著方蔚然的手,離了川島家,開始悶頭一個勁往前走。
方蔚然一直沉默,沒有喊住。
直到走到街頭的分岔路,瑠夏才停下。
等轉過頭來,方蔚然才發覺的眼睛已經紅了。
「跟你爸吵架了?」
他終於問。
瑠夏吸一下鼻子:「你都聽到了啊。」
方蔚然有點心疼地看著,說:「沒聽懂,猜的。」
瑠夏忽然笑了下,放開方蔚然,自己用手背抹著眼睛。
「我爸簡直太過分了,竟然騙我回來,還想——」
說到這,瑠夏頓了頓。
川島雄不止騙回來,還想讓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結婚。
在川島雄的觀念里,瑠夏一個孩子,一點都不適合留在吳湧泉那邊。
那麼大的家業到一個小姑娘手上,完全就是在害。
這麼年輕,就應該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生子,而不是把時間都花在事業上。
更何況,不姓吳。
是他們川島家的孩子。
瑠夏言又止,想想還是算了。
這種煩心的事,一個人煩惱就夠了。
日本雖然也是夏天,但是凌晨的風還是有些涼,瑠夏被吹的了一下。
方蔚然往邊走了下,換了個位置,擋住風口,說:「先找個地方住吧。」
瑠夏點點頭,心想現在也只能先找個地方住下來。
這個時間,也不能說回國就回國,還是得先休息整頓一下。
他們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館,方蔚然將他和瑠夏的份證給前臺,前臺給了他們一張房卡。
只有一張房卡。
只有一張。
方蔚然想說他們需要兩間房的時候,那個前臺大媽就往櫃檯上豎了個小牌子:満室になる(已滿房)。
這幾個字,方蔚然大概能猜出是什麼意思。
站在旁邊的瑠夏看到了,聳聳肩說:「看來我們還幸運,還有最後一間房。」
方蔚然微微蹙眉,可沒房了他也沒什麼辦法,只好拿著份證和方卡,往客房方向走。
在他們走後,剛剛那個前臺大媽就把那個滿房的牌子收了起來。
後面有一對勾肩搭背的男進來,大媽什麼都沒問,開了一間房給他們。
日本的小旅館特別小,方蔚然本來還想著自己可以打地鋪睡地板上,或者睡小沙發上,然而進了房間後才知道……他和瑠夏能在這張床上躺下睡都已經很難得了。
房間小,床也小,各種設施簡到最佳。
而且這房子的高度,也高優越的方蔚然不直背脊。
雖然是日本人,但瑠夏還是第一次住小旅館。
對四周一切頗為好奇,轉頭見方蔚然有些站的有些侷促,就說:「你坐吧,一直站著很累的。
日本就是這樣,房間沒有中國那麼寬敞。」
方蔚然在床邊的地板上坐下,只說:「你睡吧。」
「你呢?」
「我還不困。」
瑠夏也跟著在他邊地板上坐下來,著他說:「不困也得休息啊,這都一夜了,你又不是鐵人。」
「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但是……」
「只有一張床。」
瑠夏愣一下:「啊?」
方蔚然很認真地重複:「只有一張床。」
瑠夏:「……」
方蔚然:「所以,你睡吧。」
瑠夏不小心紅了耳,從地板上起來,坐到床沿上。
說實話,剛開始還什麼都沒發現,現在經方蔚然提醒,才想到他們是一個房間一張床……
這個相似的場景讓瑠夏想到了兩年前的那個雪天,那個溫泉旅館裡發生的事。
這兩年,他們一直很有默契地不提那件事,就當無事發生。
而他們,也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工作關係,沒有提過任何私生活上面的事。
現在……
好像有那麼點尷尬。
瑠夏彆扭地坐著,小眼神瞄正經坐著的方蔚然,忽然間生出許多愧疚緒來。
「那個……那次的事,對不起啊。」
聞言,方蔚然回頭,不解地看著瑠夏。
他一如既往的清雋斯文,眉眼還是那麼好看,還是瑠夏最喜歡的模樣。
瑠夏不敢看他,低著頭說:「兩年前……我喝多了,事後又跑了……對不起。」
方蔚然的眉頭深深皺起。
他看了瑠夏許久,才說:「你不用道歉,道歉的人應該是我。」
那時喝多了,但他本沒酒。
他是完全清醒的。
所以,該道歉的人是他才對。
一直閉口不談的事,兩年後才翻出來道歉,兩個人都陷進難言的沉默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四周安安靜靜。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瑠夏才出聲:「這次幸好你陪我一起過來,不然現在,我一定是一個人在這。」
方蔚然沉默,而後才說:「以後你一個人的時候,不要隨隨便便一個人跑出來,不要離家出走。
一個孩子單獨在外,不安全。」
「那我以後要是又一個人跑出來,能找你嗎?」
瑠夏問得很真誠,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等著方蔚然的回答。
方蔚然避開的目,回頭垂眸,答:「如果你需要的話。」
瑠夏一下子被。
這兩年他們其實都變了好多,都變得了一些,深沉了一些。
尤其是方蔚然。
他愈發沉穩,在瑠夏邊,就是瑠夏的一塊定心石。
瑠夏雖然也褪去了一些孩子的稚氣,可再,心底仍然是個。
就因為方蔚然這一句話,半蹲到地板上,從側擁住方蔚然。
方蔚然僵片刻,想推開,可卻將手臂收。
「就讓我抱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這樣卑微的祈求,聽得方蔚然心底一痛。
他緘默著,同意著。
「方蔚然,如果我能喜歡你一點就好了。」
瑠夏努力汲取著方蔚然上的暖意,自言自語著:「但是現在也很好,我很滿足。
只要每天能看到你,我就不再有別的奢求。」
方蔚然閉上眼睛,忍著心的緒。
他多想告訴,他也是這樣,他也一樣。
可他又害怕,當他出那一步,他們之間的關係會變。
是川島瑠夏,是吳氏集團的繼承人。
而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方蔚然。
總有一天,他們會因為份的差距而產生裂痕,或許這個裂痕不是他們給予彼此的,而是外界給予他們的。
方蔚然考慮的東西有很多。
與其未來讓瑠夏掉眼淚,不如現在……就保持著這樣的關係吧。
不再近一步。
他只想,默默守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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