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轉過頭,拚命向順歲使眼。然而順歲頷首垂眉, 像一棵樹, 一棵死樹。那他怎辦啊?伏慌了。他趕忙學著順歲一樣低下頭, 讓自己也像一棵樹。只是他這棵樹可不是死樹, 活得生機盎然的, 激得葉子抖得劈裡啪啦的。
他還在琢磨著自己今兒個能不能活著出去呢,順歲已經面無表地轉往外走。順歲走了兩步發現伏傻在那裡, 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襟。伏頓時回過神來,什麼也不管了, 跟著順歲一起逃出去。
剛邁出門檻, 伏抖了抖肩,一屁坐在地上。
順歲畢恭畢敬地將房門關上,才含笑向伏,低聲問:“督主,您怎麼了?”
伏趕爬起來,拉著順歲飛快下樓。順歲笑嘻嘻地說:“督主慢些慢些!”
順歲臉上的笑已經很收斂了,實則他心裡哈哈大笑。誰能想到東廠的鬼面督主竟然因為見了這樣的一幕,嚇這樣?
這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順歲抿, 努力把笑憋回去。待被伏拉到樓下,他語氣尋常地開口:“今日所見,督主莫言。”
“這這這……這肯定啊!”伏直接結了。
“嗯——”順歲拉長了音應一聲, “督主自便, 我要去給太后準備甜品了。”
“啊, 好。”伏胡地應了一聲, 站在原地沒。順歲離開許久了, 他還站在那裡發呆。
·
屋,裴徊瞥著沈茴向他撒的臉,慢悠悠地開口:“怎麼也是當上太后的人了,那兩人還在屋裡,就這樣不顧慮?”
“你不喜歡嗎?”沈茴細眉蹙了蹙,樣子再委屈三分。
裴徊沒說話,用微蜷的指背緩緩蹭了蹭的臉。
沈茴轉瞬間又笑開,彎腰褪下鞋子,爬上長榻,抬起裴徊的手臂,自己的子鑽過去,坐在他的上,雙手環著他的腰,靠在他的膛輕快地哼哼著。環在裴徊後腰的手,跟著自己哼哼的小調,輕輕用指尖兒點叩著。
裴徊瞥向懷裡的人,道:“目的已經達到了,還賴在咱家上做什麼?”
“因為喜歡呀。”沈茴湊過去,用自己的臉頰在裴徊微涼的臉側溫蹭了蹭。
“心這麼好?”裴徊將在他後腰搗的手拿到前,攏在掌中。
“嗯嗯。”沈茴稍微挪了挪,調整了下坐姿,枕靠在裴徊的肩上,在他耳邊絮絮地說話:“我以為今日的早朝會很不順利。其實順利的……雖然早就料到了他們就算有別的想法,最近幾日也不敢妄。可是真的順順利利了,心裡還是歡喜。”
“嗯,我讓蘇翰采複原職了。表哥既已從軍了,虛銜留著也無用。蘇大人倒是大有可用。之前親自拜訪幾次,他都不太願意出山。沒想到他今日那麼痛快地應下,還立了誓呢。”沈茴彎著眼睛笑,“煜兒也好聰明。提前代的事,都有做到。我讓親自詢問蘇翰采願不願意做的老師。剛問完,蘇翰采紅著眼睛跪下了。”
沈茴低低地笑出來聲:“沒想到平日裡那麼古板的一個人,也會當眾紅了眼睛。”
沈茴再輕歎:“當初沒能阻止皇帝來關凌。哦……該稱呼先帝了?可我還是想罵他狗皇帝。煜兒祭天拜祖的登基大典沒能回京辦,心裡總是不踏實。若回去,舟車勞頓,又是勞民傷財的一回。可是我也知道京都才是政治中心,早晚都要回去……也不知道還能太平多久……”
“今天早朝上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哦,還有狗皇帝的喪儀。按照祖製,后宮中沒有子嗣的妃嬪要麼陪葬要麼一生苦守皇陵。臣子提到這件事,還以為我會反對。我才沒有。我想……”
裴徊垂著眼睛,安靜地聽著懷裡的沈茴笑盈盈地說話。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些事——今日早朝上發生的事、早朝後召了臣子談論的事,甚至宮中幾位妃子為了不給狗皇帝殉葬想法子討好這樣的小事。
起先,裴徊不太明白沈茴對他說這些是什麼目的。
他又不是真的退了,只是不喜歡踏進瑲卿行宮而已。反正就算他不去,早朝上發生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至於后宮的人們如何討好、煜兒喜歡吃什麼糕點……這樣的事講給他聽是為了什麼?
沈茴聲細語地說了近半個時辰,說得懶倦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輕輕靠在裴徊的懷裡,不再說了。過了一會兒,又抬起眼睛來,著裴徊笑了笑。
裴徊忽然就懂了。
只是心好,和他分的愉悅而已。
“娘娘啊——”裴徊拉長了腔調,喟然般開口喚。
“嗯?”沈茴眼睫緩抬,仰起臉來詢問地著他。
裴徊著沈茴的笑靨,慢悠悠地說:“過來讓咱家親親。”
沈茴笑著湊過來,裴徊卻略向後退了一些,避開了。他略顯嫌棄地瞥著,說:“娘娘這叭叭說了半個時辰,歇歇吧。”
說著,他低頭,咬住沈茴口的束帶,將蝴蝶結緩緩地扯開,埋首在香的口,溺斃在的溫鄉裡。
·
第二日,裴徊依言陪著沈茴上朝。他抬著小臂,由沈茴輕搭,陪穿過滿殿跪地的朝臣,送到珠簾之後。
整個早朝,裴徊並沒有開口。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在,整個大殿顯得十分安靜,除了稟事的臣子說話聲,再也聽不到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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